《无事生绯》亚丁稻草人

5、第四章

　　“你嘴巴放干净点！”曾有晴不客气地说道，转头便向曾有宁求证，“怎么回事？溶溶不是孤儿吗？”

　　对方一听“孤儿”两个字，又一脸讥讽地笑了起来：“我还以为你搬来的救兵有多神通广大，还不是像个傻瓜一样被骗的团团转！”

　　曾有晴听他这么说，心里也起了疑问，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曾有宁：“哥，他在说什么？你解释一下啊！”

　　“有晴，你听哥说——”曾有宁刚打算解释，蒋溶溶却睁着湿漉漉的眼睛抬起了头，似乎完全放弃了抵抗：“有晴姐，对……对不起……”

　　曾有晴已经意识到被骗了，一想到自己这几天傻不拉几、全心全意伺候着这两个人就气不打一处来。然而还没等她组织好语言，对面那个死男人就抢先开骂了：“我说你长这么大有没有脑子？学什么不好？学撒谎、离家出走、逃学！我送你读大学，你就给我读成这副死样子？！”

　　蒋溶溶被骂的大气不敢喘一下，曾有宁却见不得女朋友被人这么数落。他气势汹汹地跨前一步，将将挡在两个女人身前。家里本来就小，曾有宁有近一米八的身高，而对面的男人似乎也不比他矮。狭小逼仄的空间里，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曾有宁：“蒋卓嘉你够了！有什么你冲我来！”

　　对方听了不怒反笑：“冲你？你算什么东西，我教训妹妹，你管得着吗？”

　　还没完全搞清楚状况的曾有晴彻底糊涂，想劝也不知从何劝起。而这个叫蒋卓嘉的男人似乎完全没有认出她来，目光和语气都透着一股不可一世的倨傲：“蒋溶溶，你长大了，有出息了。说你几句就离家出走，有靠山胆大了是吧？自己也不动动脑子想想，这厨子能不能靠得住！？”

　　护短是人的天性，曾有宁虽然不争气，但也轮不到别人说三道四：“喂！说话放尊重点！你以为自己是谁啊？凭什么跑人家家里来骂人？你爸妈从小没教过你啊？”

　　蒋卓嘉听着一愣，脸上的表情更不好看了：“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蒋溶溶，今天你自己选，到底是跟我回家，还是要跟这个没出息的厨子过一辈子？”

　　呵呵，没出息的厨子……？新仇加旧恨，曾有晴的斗志彻底被点燃。她将蒋溶溶一把塞到哥哥怀里，有仇报仇有冤报冤，火力全开。而那蒋卓嘉既然敢单枪匹马找上门来，自然也不是吃素的，咄咄逼人，毫不退让。

　　两强相遇勇者胜。最终躲在墙角里观战的曾有宁和蒋溶溶，只看见曾有晴气势汹汹地跑进厨房里抄了个平底锅出来，骂骂咧咧的在一通混战中成功将蒋卓嘉赶出了家门！

　　一场大战后，曾有晴元气大伤，在房间里躺了近半小时。屋外两个人心里七上八下，又不敢进去打扰。不过曾有晴做人向来公平，等攒够了力气，对撒谎的两个人同样是劈头盖脑的一通教训。

　　蒋溶溶赶紧承认错误：“有晴姐，对不起，我真的不想骗你的。”

　　曾有宁把责任全揽到自己身上：“这点子是我出的，溶溶开始就不同意。好妹妹，别生气了。”

　　曾有晴越想越窝火：“被个神经病莫名其妙的骂了一顿，还是在家里，你说我生不生气？！”

　　“我哥就是这爆脾气，所以我才要搬出来。有晴姐，你千万别往心里去。”蒋溶溶有些委屈地劝解，曾有晴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口不择言：“我的意思是……你哥哥，他也欺人太甚了！”

　　事情到了这份上，蒋溶溶索性就把话说开了。她父母早年确实因车祸双双去世了，不过她也并不能算是孤儿。家里亲戚一大片，还有一个如假包换的亲哥哥，而受虐待什么的也完全是为了博同情而杜撰的。至于她离家出走的原因就更简单了，和许多视爱情为生命的少女一样，蒋卓嘉不同意她和曾有宁谈恋爱，所以她极力抗争。

　　事情不算复杂，曾有晴仔细梳理了一遍，却发现了一个新的疑问：原来这死男人叫蒋卓嘉。他不是太子爷，那么他究竟是谁？

　　吃完饭，三个人认真开了个“家庭会议”。关于蒋溶溶的去留，曾有晴觉得现在已不单纯是她同意不同意的问题，事情牵扯到两个家庭就变得复杂起来。心平气和地想想，逃避和冲突并不能真正解决问题：“毕竟你们两个要是想在一起的话，以后总是要过你哥哥那关。你们好好想想吧，别意气用事。”

　　曾有宁和蒋溶溶默默点着头，将手紧紧牵在一起。一言不发，似乎都若有所思。

　　很快农历新年到了。春节假期七天，正是餐饮业赚钱的黄金时间。曾有宁自从恋爱，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头一次主动提出加班，想努力赚三薪。而曾有晴一个人回到市郊，与独居的父亲住了几天，很快与大学同学踏上了三清山之旅。

　　年纪渐长，回家过年就越来越成为负担。不但每次钱包都要大出血，还不得不面对七大姑八大姨对关于工作和感情问题的严格拷问。这一次，曾有晴决定，一年到了头她要给自己犒赏，放个大假。抛开所有的负担，无所顾忌地任性一次。

　　七天假期平稳度过。

　　开年第一天回到公司，互道新年快乐的同事们得到消息——太子爷应俊正式入职世通，空降公司验证组，担任部门经理。这个低调的安排与之前游修诚所说的一致，验证组并不是世通的核心部门，将太子爷放在这里练练手也算合适。

　　很快，曾有晴就见到了真正的太子爷。不出所料，之前完全是她自己搞错。年轻的应俊唇红齿白，健康阳光，不折不扣的小鲜肉一枚。举手投足，不知道比那个冒牌货讨人喜欢多少。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软件验证部新上任的应经理，希望我们两组今后合作愉快。” 验证组就在软件部隔壁，游修诚自觉担起了引荐的任务。

　　底下众人对这位经理的身份心知肚明，纷纷殷勤地打招呼。一圈下来，游修诚又特意将曾有晴叫到身边，为两人单独做了次介绍。得到游修诚的特别待遇，曾有晴心情很好，送走太子爷后，又主动问到上次吃饭的事。

　　一说起这个话题，就免不了要提到第四个人——蒋卓嘉。谁知道不问还好，一问，曾有晴的心情就从云端跌到了谷底。

　　“卓嘉啊，我们是老朋友了。公司请的猎头挖了他好久，不过听说他马上就会加入世通了。”

　　还好，蒋卓嘉去的是硬件组。涉及的工作内容和应俊那组的交集相对较多，一个月下来，软件部暂时安全，曾有晴一次交道也没和他打过。

　　因为游修诚的关系，曾有晴和应俊也逐渐熟络起来。她心里挺高兴的，仿佛有一种渐渐走进游修诚生活圈的感觉。说实话，虽然他们是同校毕业又认识多年，但这些年除了工作，他们的共同话题并不多。更别说私下约出去吃饭聊天了。

　　现在有了应俊，这样的机会倒是慢慢多了起来。大概是从小在国外长大的关系，应俊多少也养成了些西方人的生活做派。比如常常喜欢下了班喝一杯什么的。

　　这天应俊又约曾有晴下班喝酒，她本来第二天要出差早起，然而一听游修诚已经同意了，态度自然一下就变了。然而等她跟游修诚到了酒吧才发现，受邀名单里面不仅有他俩，还有蒋卓嘉。

　　人已经到了店里，这下逃是逃不掉了，曾有晴故作镇定，只好硬着头皮上。算起来，这还是两人大吵后第一次正式见面。幸而蒋卓嘉今天看上去也比较正常，见到她来也没表现出任何不快。只是点点头，礼貌的和她打招呼。仿佛之前那一场火星撞地球般的激烈大战，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曾有晴心里直打鼓。潜意识里觉得这男人很可怕，两面三刀、阴晴不定，因此说话也变得格外小心。话题绕来绕去自然绕不开工作，曾有晴发现，蒋卓嘉虽然进公司才短短一个月，对公司的业务却已经十分熟悉。且聊到行业未来的发展，也显得很有远见和洞察力。这与没有经验的应俊一比较，菜鸟老鸟段数高低，显而易见。

　　工作是个安全的话题，一晚上都防备着没说几句话的曾有晴终于也卸掉心防，积极加入了讨论。谁知道在和游修诚讨论部门内部人手调配的问题时，蒋卓嘉却忽然插进来发表了意见：“员工数量这个问题，其实不在于多少。主要还是看工作职能的划分是不是够清楚。”

　　曾有晴不以为意：“我们部门向来是团队合作，不分你我。一旦有紧急情况出现，互相补位是很正常的事。”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工作责任不明，会导致互相推诿？甚至，有的员工会只挑简单的工作完成，这样就算再招十个人，困难的工作还是没人去做。”

　　“你说的情况可能确实存在。但是在我们部门，并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应俊看曾有晴说得有点当真，试图缓和气氛：“这是因为软件部有你嘛，有晴姐。”

　　曾有晴喝了口啤酒，朝他笑笑，认为是句褒奖的话，没想到蒋卓嘉立刻接了下去：“修诚，你确实挺幸运的。不过——”他话锋一转，“可不是每个部门都有这样的老黄牛。”

　　下一章周一见。祝大家周末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