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惊一场》一直在减肥的胖纸

10、所谓哥哥妹妹

　　（三十四）
　　敬和与袁畅尧接吻的短片在第二天便被一家名不见经传的视频网站爆了出来。另一家娱乐周刊早在两天前就放出消息，声称周一有关于Y姓天王的重大爆料，谁知被个小网站捷足先登。一时间消息炒得相当火热，连续几天蝉联话题榜榜首之位，相较之下前段时间故居不下的有关女白领接连失联新闻关注度就降低了许多。
　　在短短不到一分钟的视频中，两人从接触到分开的过程拍得相当清楚，只不过敬和背对镜头，最多也不过露了小半张侧脸。可袁畅尧就不同了，他的整张脸完全暴露在镜头之下，想要抵赖都不行。
　　袁畅尧出道以来一向走高大上的贵公子路线，犹如高岭之花难以采摘，鲜有绯闻传出，这个消息不啻于一颗炸弹在他的粉丝和大众之间炸开。一时之间网上哀嚎遍野，许多小粉丝都嚷嚷着天台见，还有不少人打听绯闻对象的住址，要寄包刀片过去。相较于网络上的沸沸扬扬，两位当事人的表现虽然不尽相同，但都相当镇定。
　　袁畅尧接住经纪人扔过来的平板，面无表情的看完了五分钟的加长版播报，旁白好像就是那个小记者的声音，狗仔还要自己做后期吗？还挺全才。视频结束后，他毫无形象的摊在沙发上，对经纪人道：“你看着办吧！”
　　经纪人见他这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急得直跳脚：“什么叫我看着办？公司虽然不干涉你的私生活，但你也该小心些别让媒体拍到吧？你……”他的声音渐渐小下去，过会儿又尖叫道：“你是故意要曝光的？”
　　袁畅尧勾唇，露出了一个邪魅狂狷到没朋友的笑容：“没错。”
　　他竟然不要脸的承认了，经纪人被噎了一下，过会又问：“这么说，她真是你女朋友？还是说，只是个挡箭牌？”
　　“你这么聪明肯定想得到咯。”
　　“……”经纪人自知不是袁畅尧的对手。他是公司的摇钱树，前年约满后选择留下，这两年又陆续投了钱进去，已然是月华一个不小的股东了。以他的身价签约业内龙头或者自己成立工作室都没有太大的问题，会留下完全是报答当年王总的知遇之恩，袁畅尧最重情义，落魄时给予的一杯粥就会换取他的一辈子感激。月华前身不过是个拍小成本电视剧的小公司，正是因为袁畅尧才在业界出名，也分得了电影产业的一杯羹。阿K默默的退出房间，先去找了老总，得知王总外出度假时间延长，归期未定时，就认命的去了公关部，商量着拟定对外的声明。
　　袁畅尧在经纪人出去后用手机发了一条微博，发完后举手便将手机砸到对面的墙壁上，手机被摔裂成几瓣，袁畅尧脸上的笑容也跟着裂开。
　　一个小时之前，他才跟黎小米通了电话，手机那头的人是怎么说的呢？
　　“你真是有够幼稚的，还认为自己高中生吗？”
　　“最近肯定会有很多记者盯着你，我们暂时不要见面了。”
　　（三十五）
　　而在周家的敬和改变了一直以来看电视剧的种类，她不再看国产都市女人情感大戏了，转而追起了更加冗长无聊的韩国肥皂剧。
　　伍小狸快要被这些婆婆妈妈的剧情折磨疯了，一群女人围在一张小桌子上吃着泡菜，聊着张家的男人，李家的媳妇儿，然后不停的撞车失忆癌症复仇。她忍无可忍道：“你好歹也看些青春偶像剧啊，譬如《来自月亮的你》、《对不起，我喜欢你》、《对我而言，可爱的你》等等，你现在看的都是些什么啊？退了休的中年大妈们才喜欢，一点儿都不积极向上，浪漫唯美。”
　　敬和眼睛都没有从屏幕上移开，回道：“我比那些老到掉牙的老太太们还要大许多，所以看这个刚刚好。”
　　“……”
　　（三十六）
　　伍小狸看到这个视频时正和石非在靶场学习射击。她只玩了一会就觉得手疼肩膀酸，一个人窝在休息室里刷微博，发现只一个上午网络已经掀起了轩然大波，她把视频来来回回的看了不下十遍，又去看了话题下大家的评论。大部分粉丝的情绪都很激动，表示在袁畅尧本人亲口公布之前绝对不会承认他们的关系：哪里来的小婊砸拉着男神炒作，然后就是“路人”的嘲讽：怎么看都是袁畅尧主动，要炒也是你们男神炒……然后便是一片粉黑大作战。还有一小撮看热闹的，两边都掺上一脚，把这潭水搅得更浑。
　　网上的混战看的伍小狸热血沸腾，一边看她还一边百度，又学到了不少骂人不吐脏字的新词呢。然后一刷新，就发现袁畅尧的主页有了更新，只有短短的一句话“我们在一起了。”配图是一张女人看电视的背影。那个女人被沙发挡住了大半，只露出了肩膀之上的头部，分不出胖瘦美丑。
　　伍小狸差点儿就摔了手机，她眼前飘过一长串的“艸艸艸艸艸艸艸艸”，什么叫在一起了啊！可恶的敬和果然背着她跟男神暗度陈仓了，她这颗水晶琉璃般的公主心受到了比那天更加巨大的冲击，产生了9999+的伤害，然后啪叽碎了一地。她捂着心口，忍着痛又将那句话和图片看了一遍，有了个重大发现，图上的女人不是敬和。虽然只看得见一颗后脑勺，也是长发，伍小狸还是看出了她与敬和的不同。最重要的是电视机里的节目是娱乐播报，敬和从来不看这个，她永远只看两个节目：新闻和电视剧，结束了就关掉。伍小狸的兴奋并没有持续多久，马上又沮丧了，虽然这个女人不是敬和，可袁畅尧身边确实是有了伴侣，最过分的是那个人不是她！
　　学习射击的兴致完全没有了，伍小狸去换了衣服，把还在场地装X泡妞的石非拉回来当司机。
　　石非一边系安全带一面抱怨：“什么事儿这么急啊，可惜那几个身材超火辣的小妞儿了。”
　　伍小狸没有理他，按着好不容易得到的袁畅尧的私人号码，一直是无法接通，她扭头对正在抱怨的石非说：“算了，先回家吧。”
　　石非虽然认命，仍小声的嘟囔：“真把我当司机了啊。”
　　（三十六）
　　敬和通常上午在薛家工作，下午便到周慕宗家里看电视剧。她原本不想与住在半山腰上的这群人有太多的纠葛，把伍小狸送过去也只是权宜之计，过多的与仙君即使是前仙君接触总归是不好的。她不知伍小狸有怎样的想法，总拖着她到周家来，“看电视剧哪里不能看？人家想到家后第一时间看到你嘛~”她说这话时抱着她的胳膊，鼓着一双黑黑的圆眼睛，令敬和无法拒绝。
　　她在一楼的客厅内看电视，周慕宗今天没有出门，陪着她看了两集后，顿觉带着智商来看这些婆媳纠缠不清的戏码一点都不明智。终于一集结束，到了广告时间，敬和把才注意力分给了他一些。周慕宗的神色绝对称不上愉悦，嘴角抽搐像在竭力忍耐些什么。
　　“你不舒服吗？”表情和身体看起来都十分僵硬，不会生病了吧？
　　周慕宗勉强笑笑，说道：“我没事儿，只是这类电视剧可能不大适合我。”
　　看个电视剧还要考虑适合不适合，活着果然好辛苦。不过既然不对他的胃口，周慕宗为什么还要乖乖的坐在这里，还连看着两集，大人的世界果然复杂。
　　广告的时间有些长，足够同周慕宗说些事情。先前几次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给耽误了，今天刚好他们两个都很闲，倒是可以趁此机会好好谈谈。
　　敬和把电视机的音量调低，面对着周慕宗，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有话要问你。”
　　难得她如此严肃，周慕宗也收了笑，问：“什么？”
　　“你是不是喜欢我？”
　　简简单单的七个字却令周慕宗瞳孔放大，他吃惊的看向敬和，后者的表情是坦然的，找不到丝毫小女生的羞怯，就如同他们正在谈论“今天天气真好”“是啊，阳光明媚”这般毫无营养的话题一般。周慕宗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在他沉默的间隙，敬和将那个问题解释的更加详细：“就是要和我结婚，在同一张床上睡觉的那种喜欢。”
　　也许他最近的举动确实太引人误会了。自从得知敬和是那只被他夺去心脏的小狐狸后，他便无法再若无其事的出现在她的面前，同敬和的每一次会面都是在提醒他——为了自己的生存，他可以枉顾他人的生命。没有心仍旧活下去，周慕宗之前从未有过这方面的见闻，但可以预见的是必然会遭受巨大的痛苦。他亲眼看到那只银白色的狐狸倒在血泊中，蓝色的闪着光的眼睛看向他，然后眸中的光芒渐渐的涣散……
　　喜欢吗？他如今还不能确定。
　　墙上挂钟显示的时间是三点一刻，当秒针转了两圈半后，周慕宗才缓缓的开口：“我……我当然喜欢你，不过不是你说的那种。”他的表情已然恢复正常，一双黑眸熠熠发光，“我有个妹妹，如果她还活着，也该和你一样漂亮懂事。”
　　也许连周慕宗自己都不清楚此时对敬和的感情中都包含着些什么，仅仅只是赎罪？他沉默的几分钟，便足以说明他口中“那种喜欢”并不纯粹。
　　敬和从未听闻天界的元礼有位过世的妹妹，但看周慕宗的语气和神情确实悲切，心道这或许又是王室一桩不能与人言说的秘辛。她也清楚今天的话问得有些唐突，她该聊聊刚才看的电视剧，再谈谈今天的天气，然后循序渐进的引出那个话题。可敬和感觉周慕宗应该是可以信任的，他并不会因为自己一时的不周全而怀恨在心。
　　“你……”
　　“敬和！”周慕宗急急地打断敬和的话，抓住她的手说道：“因为我的过失，才致使妹妹早亡。这些年来我心中一直有愧，你和她很像，所以我总是不自觉的便想要照顾你。我希望你也能接受我的好意。”
　　周慕宗的手很温暖，像一团火，牢牢地抓住敬和，他的脸因为急切变得微红。敬和只能呆呆的看着他。她能感受到别人的好意，却分不清那些宠爱的源头在哪里：因为血缘相绊，自然而然的亲近；或是萌生爱意，情难自禁的守护；亦或是心生愧疚，不得已的赔偿。她看不懂旁人的情感，所以只能选择相信周慕宗的说法。
　　“你对我好，会让我觉得自己占了便宜。”敬和像是有些苦恼，别人对她好，她也要回报以同样的感情。唯有感情，她又要费尽心思的去考虑了。周慕宗似乎特别喜欢握她的手，她皱着眉想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可是没能成功。
　　敬和可以不必理会，心安理得的享受周慕宗的照拂，然后等到归期已至挥一挥衣袖不带任何依恋的离去。可不知道为何，她竟然生出不公的感觉，周慕宗身上有一股使她可以亲近的味道，这种感觉究竟从何而来，她一无所知。
　　周慕宗怕她多想，便解释道：“我的妹妹没有了，满心的愧疚无处寄托，对你好也是让我心里能好受些。该我谢你才对。”
　　爱屋及乌的道理她懂得，只是人已经去了，做再多的事情也是枉然。电视剧的片头曲响起，敬和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她认为这样的周慕宗很可怜，便不欲在这件事情上再做过多的追究，专心的看电视剧。他既然乐意将自己作为妹妹宠爱，就顺了他吧，左右也是她从中得益。
　　剧情进展到高潮部分，昔日恋人分别多年后的重逢，两人深情对望。女主角还来不及说话，电视机却忽然间暗了下去，屏幕变得漆黑一片。敬和第一次遇见这种状况，显得有些慌乱，问还坐在一旁盯着她的周慕宗：“怎么回事？为什么里面的人忽然不见了。”
　　周慕宗有些受伤。他的心因为敬和的一个问题七上八下，但敬和分在剧上的心思却比他身上的要多得多，他不过是插在集与集之间可有可无的广告而已。周慕宗压下心中的纷乱，回道：“可能是停电了，我去看看是什么原因”
　　过了片刻，周慕宗从外面进来，对敬和说道：“可能是外面线路的原因，一时半会儿应该送不来电，我们说会儿话吧。”
　　（三十七）
　　伍小狸回到周家时，他们两个正坐在地板上玩大富翁。敬和没有束发，齐腰的黑发如瀑布般在背后散开，弯腰掷骰子时发尾从地上扫过。墨般乌黑的头发更衬得她肌肤白似雪，不若说更像是晶莹剔透的水晶，有些清亮，虚幻，不真实。石非直愣愣的站在那里，眼睛盯着敬和，直到觉察出一道冰冷的视线，他才回过神来，接收到周慕宗投过来的眼神，这才意识到刚才失态了。
　　伍小狸用牙齿咬着下唇，也站在那里，不知该如何开口。周慕宗的手虚撑了一下地面立起身来，问道：“不是去练枪了吗，怎么这么早回来？”说着又伸手去拉敬和，这次敬和倒没有扭捏，借他的力站起来，也看向伍小狸。二人握着手并肩站在一起，活脱脱一双璧人。
　　“你……”伍小狸想了想还是放弃了，敬和根本不会上网，肯定不会知道在与现实完全不同的虚拟空间里有关她和袁畅尧的传闻已经甚嚣尘上了。她稳定下情绪，尽量用平静的语调说：“我失恋了。”
　　其余的三人极为有默契的同时“啊？”了一声。
　　他们四个人紧挨着坐在沙发上，每人手上都捧着一杯热咖啡。敬和从未喝过这种看起来像是泥水一样的东西，先是如小猫喝水般浅浅的舔舐了一小口，有点苦涩，又有些甜润丝滑口感还不错。她便一口接一口的喝下去，杯子很快见了底，还想要。
　　伍小狸絮絮叨叨的诉说着跟袁畅尧认识之后的点点滴滴，顾不上喝东西，敬和便把她的那杯也拿过来喝光了。石非和周慕宗似乎都不喜欢喝这个，只尝了几口就放下了。敬和指了指周慕宗的杯子，见他点头又把属于周慕宗的咖啡给喝了。连灌三杯还是意犹未尽，她舔了舔嘴边留下的汁液，身体好像热起来了。敬和又把目光投向唯一留存的一杯，石非被伍小狸拽着衣领，被迫的听着她自我意淫出来的恋情，无瑕理会敬和发出的请求。于是敬和自作主张，将手伸向了离她最远的那份咖啡。
　　周慕宗在半路挡了她的手，劝道：“三杯已经不少了，喝多了晚上会睡不着”
　　敬和看着与他相触的手腕，相较之下她的皮肤仍旧是冰凉的，看来身体发热只是错觉，于是从善如流，回道：“好吧。”
　　这次周慕宗并没有握住她的手，指腹碰到了她的手腕，很快便移开了。
　　敬和的肌肤给他的触觉像一块上好的羊脂玉，细腻光滑，刚入手时是冰冷的，但时间久了总能被捂热的。他这样期望着。
　　伍小狸哭的很伤心，忙着把鼻涕眼泪抹在石非白色的衬衣上，却也不忘留心这二人的举动，见他们旁若无人的拉拉扯扯，就拔高了音调干嚎了两声，“我都已经生无可恋了，还有人在我面前秀恩爱，这不是活生生的朝着我原来的伤口又捅了一刀吗？”
　　石非早就不耐烦了，他最讨厌哭哭啼啼的女人。伍小狸如今的年纪虽说称不上女人，但好歹也长了几百岁，女人该有的坏毛病一样不拉。石非的衣服被拧得皱巴巴的成了抹布，他提着小狸的衣领将她拎起来，扔到敬和身上，拍拍手说：“走了，莉莉还在汉厅等我。”
　　然后众人瞬间鸟兽散，只余伍小狸一人还趴在沙发上，挂着两行眼泪和一泡鼻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