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协议》迟*雨

6、第 6 章

　　韩姝颖老实了许多，被切去的那截小指还安静地躺在她面前，让她不敢再不老实，现在的韩姝颖已经完全没有一点冷静思考的余地，大脑一片空白。

　　“重新开始，你为什么人来收集女学生？”

　　“环保局的赵局长……主要是他，他喜欢初高中年纪的女孩子，而且只要处。女，市委的吴书记也有，他要求低一些，只要年轻漂亮的都可以。其他……我就不清楚了”

　　“你姐姐是什么人？”

　　“我姐姐在环保局工作，是赵局长的情人，我把女生交给她，她负责把女生带到赵局那里。”

　　“你送去了多少人？”

　　“我……”韩姝颖沉默了一阵子，不是她在想怎么扯谎，是她确实想不起来自己一共送去过多少女生了。赵局因为要求较高，虽然初中生这个年纪基本都还是处，但是她的朋友们可都不是了，只能物色那些平时并不怎么打交道的乖乖女们，所以没送过去几个。但是吴书记荤素不忌，男女通吃，只要年轻好看的都可以，韩姝颖的朋友们倒都是些年纪轻轻花枝招展的小姑娘，无需哄骗介绍一下就送过去了，吴书记事后又会大方地给她们物质奖励，韩姝颖和韩姝颖的朋友们基本都和吴书记睡过，少说也有十多个了。

　　“我介绍给赵局长的只有四个，吴书记那边都是她们自愿的……”

　　闫奇默对于究竟被祸害的人数倒是没有那么在意，也不介意韩姝颖支支吾吾的答案，他和陈思羽的约定只是帮助陈思羽解决掉那些伤害了他家人的人们，其他人的境遇并不在他的计划之中。

　　“陈慕雪是怎么遇害的？”

　　闫奇默那双今下午还被韩姝颖有些垂涎的好看的手，正拿着小巧而锋利的水果刀轻轻地在韩姝颖的手上划去，力道把握的非常精妙，既让韩姝颖清楚地感觉到冰冷尖锐的刀锋从她手上反复划过，又没有划破她一点点皮肤。

　　饶是如此，韩姝颖依然吓破了胆，将事情的经过如竹筒倒豆子般全交代了出来。

　　“陈慕雪在班里比较内向，又是乖乖女的形象，我听说她家出了变故，父母都不在，也没什么亲戚可依靠，是非常不容易惹出事端的人选，就千方百计地亲近她，说我这里有很多适合她的兼职可做，就在她家学校附近有对父母想找家教，对方是个五年级的小女孩，她每天放学以后去她家辅导两个小时的功课就行……”

　　陈思羽想到半个月前，妹妹和他说找了一份家教的兼职，陈思羽当时虽然以“学业为重”“不安全”这些理由劝阻了，妹妹也给他摆出了“同学介绍的”“五年级的小女孩”“就在学校旁边”这些理由，尽管他都见招拆招地反驳了，妹妹却拿出了对于他来说杀手锏一般的理由“哥哥现在要上晚自习很晚才能回家，我自己一个人在家里很孤单”

　　这话戳中了陈思羽的心窝，孤单，他又何尝不是呢？想当初一家四口和和美美，每天晚上几乎都是一起吃着晚饭看着电视上的新闻聊着天，在他升入高中有晚自习以后，每晚回到家也有妈妈切好的水果和一些小宵夜，吃着宵夜的功夫还能蹭一会儿电视看，边看着爸爸爱看的抗日神剧和谍战剧边在内心吐槽着剧情。如今家里只剩他和妹妹两个人相依为命，他因为晚自习的缘故回家又晚，妹妹一个人在家，难免会感到孤单。

　　陈思羽便答应了，这也成为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如果那天他能竭力阻止，如果那天他再多问一问，也许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现在家里为他等候的最后一盏灯也熄灭了，他每天放学回家后在一片黑暗之中自己打开灯，空空如也。家人都不在了，这个地方还能称之为家吗？

　　在妹妹“意外”离世，走失的妈妈也渺无音讯以后，陈思羽彻底心灰意冷，他什么都没有了，有的只是心底里熊熊燃烧的怒火，他要将这把怒火点燃那些伤害了他家人们却仍逍遥法外的人们，哪怕与他们同归于尽、玉石俱焚。

　　韩姝颖仿佛看到了面前少年眼中复仇的怒火，求生欲让她连忙为自己开脱：“就是这样了，我只是把她们骗出去了而已，后面的我什么都没有参与啊。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结果，明明之前的女生第二天都是好好的回来的……”韩姝颖涕泗横流地为自己辩解，这些眼泪不是出于对于那些无辜少女的愧疚，而是纯粹的恐惧。

　　“你把陈慕雪骗到什么地方了？由谁负责接应？”

　　“学校旁边的明珠小区3号楼2单元102，有两个同校的男生何昊旻和苏影在那里等着负责把她迷晕，扛到我姐姐的车里，我在第二天才知道陈慕雪死了，她怎么死的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闫奇默看着韩姝颖惊恐的眼神，知道她说的都是真话了，想问的也都问过了，这个人已经没什么利用价值了。

　　“你想怎么处置她呢？”

　　陈思羽紧握的拳头终于松开，手心却是血迹斑斑的，那是他死死握拳时指甲嵌入肉里留下的痕迹，他一直在旁边克制住自己施暴的想法，努力地听韩姝颖把事情交代完。听到闫奇默的话后，陈思羽终于无需克制自己的愤怒之情，从闫奇默的手里抢过水果刀直直地指到韩姝颖的鼻尖处。

　　可是他再怎样愤怒，再怎样憎恨韩姝颖，陈思羽的前十六年不过是个成绩较好、从不惹是生非的普通高中生，也可以说是老师、家长心目中的乖孩子。自小学三年级后都未曾打过架的人，现在即使拿着刀面对自己的仇人，却也是下不去手的。

　　更何况这个仇人现在手脚都被拷住，毫无还手之力，正睁大眼睛流着泪看向他，满是恐惧和求饶。陈思羽的双手颤抖着，水果刀依然停在韩姝颖的面前，迟迟无法下手。

　　“算了”闫奇默一只手盖住了陈思羽握刀的手背，陈思羽只感觉覆在自己手上的那只属于成年人的手温暖而有力，手心灼灼的热量甚至让他感到有些发烫。

　　心有灵犀般的，陈思羽的手缓缓放开，闫奇默从他的手中拿走了刀，陈思羽感觉手上瞬间轻松了许多，仿佛刚才死死握刀的那一小会儿时间就用尽了他全部力气似的。

　　韩姝颖心中的那块石头也终于落了下来，她看着闫奇默将刀从陈思羽的手中拿走，她看着陈思羽缓缓地舒了一口气，她知道陈思羽是下不去手了，她终于不需要担心盛怒之下的陈思羽会用刀伤害她甚至杀了她。

　　只是韩姝颖忘了，一开始轻松随意地剁掉她一根小指指节的不是这个满眼仇恨的少年，而是站在一旁冷静自持的看似局外人的闫奇默。

　　闫奇默转身从地上的一个大双肩背包里拿出了一卷餐厅常用的透明塑料桌垫，陈思羽虽然不知道他这是要做什么，还是很有默契地在他将桌垫铺到地面上的时候向后退了两步腾出一块地。韩姝颖也不明白闫奇默这是要做什么，就看着那张桌垫正好铺到了她的面前。

　　闫奇默将韩姝颖拖了起来，把她拽到了桌垫上。韩姝颖就跪坐在桌垫的边缘，突然一种不妙的预感油然而生。

　　还未等到韩姝颖再去细想这不妙的感觉究竟是什么，闫奇默已经干脆利落地用刀划破了她的颈动脉并迅速地向旁边撤了一步。

　　韩姝颖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面前的陈思羽，而陈思羽也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直直倒在桌垫上的韩姝颖，她那倒地的过程犹如慢镜头般在陈思羽心中播放着。划破颈动脉的失血速度是非常快的，鲜红的血伴随着血压的动力从突然破裂的动脉喷涌而出，形成了一个红色的充满着生命力的鲜血喷泉。

　　韩姝颖重重地笔直地倒下了，尸体的颈部和上半身的周围满是鲜血，又都恰好蔓延在桌垫的范围之内，没有溅到地上，陈思羽这才知道闫奇默铺下这桌垫的意图。

　　尽管在前一天，陈思羽就已经知道了闫奇默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但是这样正面全程围观了闫奇默的杀人行径，陈思羽不免还是有些心慌：这种恐怖的人，真的可以为自己所用吗？之前说着不杀未成年人，现在对一名初中生下起手来依然干脆利落不见任何犹豫，自己真的可以信得过他吗？

　　这种犹豫也只是在陈思羽脑海中一闪而过，闫奇默越是心狠手辣、越是杀人不眨眼、越像个杀人狂，自己才越有可能完成复仇的计划。至于自己的生命安全，既然早就下定决心不顾一切地也要为家人讨回公道了，现在又有什么可顾虑的呢？

　　闫奇默看到了陈思羽脸上的挣扎，是意料之中的，任凭哪个遵纪守法的普通人见到这一幕没有不害怕的，陈思羽的表现已经算是比较镇定的，闫奇默在心中给他加了一分。见证着一个年轻的孩子为了某种信念而慢慢变得坚强，真是件很容易让人热血沸腾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