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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Chapter 7 高木葵 ...


  •   傍晚的时候,我乘船回到了郁金,然后按照景给我的地址一路找到了薰国国立大学。在这个种满了栀子花的校园里,我嗅着那扑鼻的花香,感受到夕照重重地落在我的身上,很惆怅也很悠然的样子,一路寻到了那间隐在苍松翠柏间的琴房。
      铁皮门上有着斑驳的锈色,仿佛生长着许多的故事。
      我轻轻地推开那扇门,于是看到一个长长的阶梯教室,走进去眼前就会骤然一暗,房间的纵深处有一个小小的舞台,舞台一侧有一台有着原木的深黯颜色的钢琴,舞台的顶部有一盏孤独的聚光灯,颜色昏黄,窗子上挂着很厚的窗帘,一切都梦幻一般。
      景正立在聚光灯下,优雅地演奏着一首很好听的小提琴曲。我呆呆地望着他,心中泛起一丝很不真实的感觉。在这样一间充满了回忆的味道的小琴房,在这样的昏黄的光线下,外面的天空仿佛很遥远了。而这样的一个优雅的帅哥正在演奏一曲说不出名字,却让人有许多遐想的乐曲。
      隐隐地,我感到自己已经落入了一个时光破碎的口袋中。
      演奏完一曲,景看到了我,象个布偶一样立在阶梯教室的入口处。隔着几十米的距离,他淡淡地笑了:“你来了,为什么不喊我?”随即他又喃喃地说,“也有过一个女孩,就是立在你现在站立的位子上,就是从那一刻起,我们许多人都被卷到了一起,一起快乐,也一起悲伤。”
      他放下了手中的小提琴,招手让我到他身边去。
      我一级一级地走下那些潮湿微冷的台阶,然后踏上了舞台。不敢讲话,因为怕一讲话就会让所有的感觉都消失了。
      景拿出了一张金色的卡片递给我,“有人托我把这个交给你。”
      我接过来,不解地问:“这是什么?”
      “是国立电影资料馆的贵宾卡,有了这张卡片,你可以观看所有的影片,也可以参考馆内所有的资料,馆内所有的工作人员都会随时准备为你服务。”
      “你怎么会给我一张这样珍贵的卡片?”
      “你错了,这份礼物并不是我送给你的,我只是代人转交。”
      “那个人是?”
      “薰国的皇帝陛下,高木桐。”
      我整个人惊住了,皇帝陛下为什么要送我这样的一张卡片呢,而且还是为了感谢我,我做了什么事让这位据说集高贵,传统,美貌,智慧和傲气于一身的男人这样用心呢?
      “小童,你不要吃惊。桐,他非常非常喜欢你制作的那个十分钟的电影短片。他说你的那个故事教会了他走路,原本,他一直苦恼着以后的路该如何走,现在已经很坚定了。”
      我联想到中午的时候听到的那个令人震惊的故事,隐隐地感到如果景这样说,那么我的那个十分钟的片子也许与高木桐现在的行为有些联系。这让我更加无措了。
      “可是,可是,我,我拍的是景老师您的故事啊。”
      景听了我的话,嘴角牵动了一下,随即淡淡地笑了:“这个故事的确是我的,可是,更是桐的,也许还是许多许多人的。因为世界上总是有一些人,有着自己的想要相信和坚持的东西。我不想再多讲了,你已经制作了那个故事,你所知道的事情,不比我们任何一个人少。”
      我怔怔地握着代表皇权的金色的卡片,望着颜色迷离的寂静的琴房,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撑得满满的。
      一定有一些动人的故事在这里发生。那里有景,有桐,还有一些拥有着自己的信仰的人们。那个故事对我来说也许非常遥远。
      也许结束了,也许还在继续。

      夜很深很深的时候,我手中握着一张微微闪烁着光芒的金卡轻轻地叩响了樱夜辰房间的门。这是我第一次来到辰的房间,因为在我的心中,辰的一切对于我都是非常美好甚至很神圣的,我宁愿遥遥地望着他的一切,不想惊动一丝一毫。
      可是,因为景的那些让我感到很神秘也很感动的话,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最后终于鼓起勇气决定向辰来问询和求证。
      “我是小童,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门没有锁。”很快,他好听的声音响起。
      我伸手推开了门,然后,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咦,这就是辰的卧房吗?米白的色调,还有一些暗褐色点缀其中,一点儿也不繁琐,简洁大方,仿佛只看一眼就了解了它的所有。可是那份简洁中,又有着淡淡的优雅的味道在其中。
      “你在哪里?”我立在白色的波斯尼亚长毛方毯上,左望右望找不到辰,心想他是不是去了卫生间?
      “你的眼神很成问题,我就在这里。”
      我连忙扭头向声音来处望去,当下被眼前的一幕看得呆住了。
      房间的一侧有一面巨大的窗子,窗子下有延深出来的窗沿,那里被构造成了卧椅,上面铺着厚厚的雪白的长毛毯,两侧窗帘是海蓝色的轻纱,窗外吹来阵阵晚风,窗帘也随风泛起轻轻的波纹。那一窗的夜空,盈满了点点的星辰,柔和雅致得仿佛梦幻一般,映得卧室里两盏开着的壁灯失去了光芒。辰正闲逸地卧坐在长毯上,膝上放着一本厚厚的原文书,仿佛已融在了淡淡的夜空中。
      难怪我会看不到。他与夜空是那样的契合,就像最耀眼的星辰一样。
      “你怎么傻站在那里不讲话?找我有什么事?”
      听了他的话,我一下子从花痴状态中跳出来,走到窗边,带着点艳羡地说:“我没想到你会坐在窗沿上。你真会享福,坐在这里一定很舒服是不是?”
      他笑了,挪开身体,留出一块空地,“是啊,要不要来坐一下。”
      “我,可以吗?”
      他点点头。我开心不矣,坐在窗沿上,脱下鞋子,象辰一样把我的双脚放在宽宽厚厚的毯子上。好舒服。我再向窗外望去,奇异地发现自己居然离夜空那样近,仿佛整个人都坐在满是星星的夜空里,所有的暗蓝色的美好都触手可及。
      辰歪着身子斜靠在窗子上,脸上有着慵懒的表情。那一刻他太象一个气质迷离的动漫帅哥了。
      “怎么不讲话?”他眼波不解地波向我。我连忙整理好自己被他蛊惑的心灵,笑嘻嘻地说:“和你一样,光忙着享受这夜空了。喂,我好像第一次弄懂你为什么叫樱夜辰了。”
      他挑挑眉毛,“在研究我吗?说来听听。”
      “因为你住的房子里有这样的一个窗子,这样的一个窗子有这样的一个窗沿,在这样一个星辰满空的夜晚里你这样子坐在窗沿上,就象是一个从夜空中掉下来的星星。所以,你叫樱夜辰。”
      他失笑,揽着膝头坐起身子,更近地看着我,“有夜和辰了,那樱在哪里?”
      我想我一定是中什么邪蛊了,居然也探头更近地看着他,“樱呢?是你的嘴唇啊,难道你不知道你的嘴唇就是樱花花瓣的颜色吗?”
      老天,我说了什么啊!这句带着暧昧气息的话一出口我就一下子惊醒过来了,看着辰那张有些错鄂的脸,我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于是,于是,我不自觉地一下子失去了平衡,从窗沿上掉了下去。啊哟,我的屁股摔得好痛。
      “喂,你有没有事?”
      “没事没事。”我翻身爬上了窗沿,一脸狼狈不堪的表情。
      樱夜辰身子靠在窗上哈哈地笑了起来,还好,他应该没太在意我刚刚说出的那句话。我一把抓过他看的书,“喂,你在看什么?”
      “阿拉伯文。”
      “哦哦,拐里拐弯的,好难懂的样子。咦,你的衬衫颜色真漂亮。”
      “是吗?它是白色的。”
      “对……嘛,白色最漂亮了。我最喜欢V字领的衣服了,真希望自己也有机会穿。”老天啊,我都是在讲什么跟什么啊。
      “小童,你倒底找我来有什么事?怎么一直在讲乱七八糟的话。”
      哦,可不是吗?我还真是个混乱的家伙。
      “我,那个。”老天,我是来干什么来着,怎么一看到夜空中的他就把什么都忘记了。
      “今天,景向我要了你的电话,他约你了吗?”
      “对呀对呀,我就是要来和你讲景的事,”他的话终于让我找到了北,“你知道吗,他约我去了国立大学的小琴房,还代表皇帝,就是高木桐向我表示了感谢,送给我这个东西。”我向他晃晃手中的金卡,“然后他又说了一堆奇怪的话,好像是我无意中撞进了他和桐的故事里呢,你知道那是什么故事吗?”
      他听了我的话,表情凝重了起来,合上手中厚厚的书,过了好一阵才开口:“我知道,你还记得我说过你的电影小片会让整个薰宫都不安吧。事实上,那是因为桐曾经爱过一个女孩,他们几乎结了婚,可是终于还是分手了,不是因为不相爱,而是太相爱了。”
      我摇摇我的头,“我不懂,太相爱为什么要分手呢。”
      “太相爱就会更珍惜对方,不愿对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真的会有这样的感情?”
      “有的。你不要再追究那个故事了,在薰宫里,所有的人都知道那个故事,可是所有的人都不愿意提起。”
      虽然心中还是充满了好奇,可是即然是他不让我再追究那个故事,我就不会再问。转动着手中的小卡片,看着它发出金光闪闪的光芒,我喃喃地说:“那么,你相信吗?相信爱一个人就会不愿他受一丝一毫的伤害?”
      “相信啊,我身边一直有这样的故事在发生。”他笑笑,眼瞳象星星一样明亮。
      那么,你呢?
      我怔怔地看着他,终于没有问出那句已到了嘴边上的话,我不可以要求的这么多了。不行,不能再走得更近了。
      一下子从窗沿上蹦了下来,我大叫着:“我困了,去睡觉,你不要看那些阿拉伯人的东西看太晚哦。”然后就一溜烟地冲出了他的房间。
      我心里,一直有一个秘密,就在那个夜晚,它几乎要不安分地从心底冲出来。可是,我知道不行,我不能再要求更多了,我已拥有一个夜晚的美好。
      夜空中落下的星辰。
      樱花般的嘴唇。
      我必须知足,不可以太贪婪了。

      因为没有睡好觉,我一大清早就晕头晕脑地呵欠连天。
      樱夜妈妈冷眼看我,司机大叔一脸的怛忧,只差没问我要不要请假了。
      总不好在樱夜妈妈眼皮底下大张旗鼓地睡觉,我只好硬撑着,不让眼皮落下来。等到上了校轮,我立刻寻了处安静的小旮旯,趴在船舷的栏杆上就睡。这其间思思前前后后地找了我N次,没有找到我,大惊小怪地以为我逃学了。
      我只是睡着了。
      当我一觉醒来,居然发现校轮早已泊入了酷比的港湾里,海风轻轻地吹,船上空无一人。
      我拍着额头发呆,望着飘飘荡荡的甲板,以为自己掉到了什么神秘岛的探险之旅中。直到一只好心的海鸟低空飞翔,落到我的头上,启图用它那只红红的喙咬我的鼻子我才彻底清醒过来。
      抬腕一看,十点十分。老天啊,大上午已经过了一半了。
      我连忙跳下校轮,飞奔上月牙锁海岸,心中狂喊一定一定不要错过了班导师的课,她现在看我一副红眉毛绿眼睛的样子,我这次迟到,只怕会被她冠以诸如图谋危害电影班的安定团结之类的罪名,我可受用不起。
      奔过九十九级的长梯,我咬咬牙,决定为了争取时间,横穿有着酷比绿里之美誉的那一大片草坪。脱下鞋子,一左一右地拎到手中,把书包用力地甩到身后,我光着脚踏上了绿绒绒的草坪。一路狂奔。
      一溜烟地奔过草坪,艺术楼已遥遥在望。我扔下鞋子,胡乱地蹬上脚,沿着花岗石铺成的碎石甬路继续奔跑。
      咦,左侧的长椅上好像躺着一个人。是公然逃课的学生吗,太嚣张了吧。
      这个嚣张的影像在我的眼前只是一闪即逝。我飞一般地从那长椅旁跑过。
      “童——小——童。希望我没有。叫。错。”
      一个清朗的声音突然在我的背后响起。我一惊,身子象踩了刹车一般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长发狼狈地回归到肩头,脸上。
      顺声扭回头。我只看见一只背对着我的奶白色的长椅。青青草地之上,孤单地立着。
      “谁在喊我?”我张望着空空如也的校园。
      “我。”
      伴随着那个声音,一个穿着酷比校服的男生从长椅上坐了起来。虽然只看到了他的背影,可是我感到有种奇异的温暖的力量清透地逼了过来,就象是密密的树林中筛进来的阳光。
      “光着脚儿在我面前奔跑了那么久,却无视我的存在,集美丽和活力于一身,传说中酷比的新进社员,以最快的速度跃身成为酷比形象代言人,就是你吗?童。小。童。”
      “是我啊,怎样?你是谁啊?干嘛叫我。”我诧异地望着这个只把一部分后背给我看就已是光华无比的男生。
      “我只是去北冰洋度假散个心,一回来耳朵里就被人填得满满的,大家都在对我讲童。小。童。怎样怎样,而你居然和我第一次见面就无视我,你说我该爽还是不爽。”
      去北冰洋散心,莫非他是……
      “你也一直是用后背和我讲话,你说我该爽还是不爽。”
      “讲得好。”这个男生悠然地从长椅上站了起来,瘦瘦高高的个子,所有的风好像都在讨好他,轻轻地吹拂着那一身干净轻爽的白衬衫。他双手袖在裤袋里,一旋身转过身来,“我是高木葵。我们在你第一天入学的时候就已经是同班同学了。”
      真的是高木葵,那个思思口中薰国的全民偶像。
      离岛口中任意妄为的家伙。
      那个最后一排靠窗座位的主人。
      缪思女神的宠儿,有着让人无声哭泣的力量……
      他,还真是一个集光华于一身的男孩,身材修长,有着墨一般乌黑的头发,同样乌亮的眉毛,皎白得象月亮一般的脸庞,五官清晰,居然是可以用明艳华美来形容的。他绕过长椅,走到了我的身边,垂下眼睫毛看我,纯黑的眼瞳中有着阳光一般的华彩。
      这家伙,全身散发着有如太阳般的气息。高木葵,那是一个太合适他的名字。
      “认识你很高兴。”
      “我,我也是。”
      他微眯起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我,“真是一点也没让我失望啊,看看你这零乱的头发,黯淡无光的肤色,布满血丝的眼睛,苍白的嘴唇,还有活象是刚从土堆里钻出来的样子,那,”他从我的头上捡出一根枯草,“好像连卖身契都签了。真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孩。”
      “喂,多说几句排比不见得你就是莎士比亚了。”我讨厌他说话时那种似嘲非嘲的腔调,不打算理他,转身就走。
      “喂,同学,我可是为了等你在这个长椅上坐了三个多小时了哎,你这样子转头就走会不会太伤人了。哗,心都碎了。”
      “你,为了等我,在这里?”我吃惊地大叫。
      他无所谓地甩甩头:“可不是吗,那些小子说你每天都从这边过来,我就一直在这里等。你是知道我在等还是怎么样啊,居然来这么晚。我都快睡着了。”
      “喂,葵同学,你太抬举我了吧,你为什么要等我?”
      “嗯,理由就是没见你面的时候我对你是一听钟情,于是就特别地想知道是不是看到你会一见钟情。”
      这个缪斯女神的宠儿怎么讲话这个腔调,和他那一身光华无限的姿容太不搭调了吧。他该象花泽类那样,酷酷地来一句:我对别人的事情没兴趣。或者象道明寺一样,大叫着:道歉有用的话叫警察干吗,再次也不能输过离岛:你必须求我。
      可是啊,我搜索脑中那些类型化的帅哥,发现只有一个和他勉强可以靠上边儿,战神零:我是很智慧的直立行走的某某器官。
      于是我强笑着说:“呵,呵,那你一定很失望了对吧,我好像刚从土里钻出来,又刚刚在你面前不太雅观地赤足了那么一下。”
      没想到他一把揽住了我的肩头,“不会,我已经对你一见钟情了。”
      我呆呆地看着他,脑筋短路中,“咳,葵同学,请给一见钟情下个定义。”
      “很简单,我喜欢你。”
      “啪。”我的脑筋在那一刻彻底断掉了。我只不过是没睡好觉,然后在校轮上睡过了头,然后就没型没款地狂奔以避免迟到,怎么就一下子撞上有人和我示爱了呢?
      而且,我撞上的人,还是薰国的排位第三的大众偶像。
      谁来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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