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03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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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科的病人没有那么多，一间双人病房里只住了司振远一个病人。麻醉没过，人还没有醒，房间里依然安静得只有仪器嘀嘀的工作声。
宋嘉抬头看了看外面灰沉沉的天色，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新闻说有台风要来，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我们这。”
司淼没有波澜的眼睛终于动了动，看了眼窗外乌云密布的天空，从喉咙里松出一个“嗯”字后，又把眼珠转回了司振远的身上。但她的眼睛没有一直都没有聚焦，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是宋嘉今天对司淼最深的感触。以前从来不觉得，只知道她虽然比他大四岁，但因为是自己姐姐最好的好朋友，他跟向阳还打打闹闹什么都能聊呢，跟她也必然不会有什么障碍或鸿沟。可是今天，他才突然意识到，他们之间的距离，其实比他认为的，要大得多。
他认真地想，她应该是伤心的吧？毕竟是自己的爸爸，不管以前是因为什么才造成了这么多年的怨恨，他现在这个样子，天大的仇恨都没什么好计较的了吧？
或许还有一点后悔？后悔他们这么多年来没有意义的对峙。在疾病和死亡面前，她该发现以前那些计较的东西其实根本不值得她花费那么多心力了吧？
可她还是面无表情，脸部线条坚毅得近乎冷漠，偏偏那双眼睛里却似蕴藏着深不可测的情绪。
宋嘉开始有些不安，又有些害怕，如果，她真的是这么冷漠无情的人，那他还要不要这样喜欢她？
电话声猝不及防地响起，打断了宋嘉乱糟糟的思绪。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转头又见司淼还维持着之前的样子一动不动，略一思索，就站起身来往门外走去。
司淼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面对着床上因为麻醉而睡得安详的司振远，脑子里空白一片。现在这副情况，她其实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宋嘉的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她的注意力霎时就被吸引走了，视线虽然没有转动，但心里却一直在想：“怎么还不接？怎么还不接……”门被轻轻带上的瞬间，司淼听到他说，“妈……”
原来是他妈妈的电话。
这里清醒着的就他们两个人，他为什么要出去接？她记得之前他每次接电话，也都没有避开她啊。似乎是为了逃避眼前最应该考虑的问题，司淼指挥着自己的思想，去猜宋嘉避开她要跟他妈妈说什么？又会怎么解释他为什么一声不吭地跑到W市来了，还不肯回家？
正想着的时候，房门突然“咔哒”一声地松开了。司淼立马竖直了耳朵，隐隐约约地捕捉到宋嘉从走廊里传来的声音，“一个朋友生病了，我来看看……挺严重的，我可能要多待两天……”
一个朋友？她爸爸是他朋友吗？他为什么要撒谎？还记得上次他送她回南京，他妈妈打电话来问的时候他就老实交代是送朋友去了，怎么这回就变了？司淼轻皱了皱眉，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有什么不能老实说的。
宋嘉打完电话推门进来，司淼转头脱口而出地问道：“你有朋友在这里？”
宋嘉被他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一愣，想到刚刚进来时发现门没关上，就知道她是听见自己打电话了。他轻轻一笑，但很快意识到现在这个场景可能不太适合笑，就立马收了回来，说：“我在这上了五年的学，还是有很多同学都是本地人的。”
司淼低了低眼，沉沉地回道：“哦对，我忘了。”过了一会儿，就在宋嘉以为她又要转过去继续保持沉默的时候她又问道，“你干嘛不跟你妈实话实说，还骗她说是你朋友病了？”
她问得理直气壮，丝毫没有偷听别人打电话之后应有的心虚。可是仿佛是为了掩饰什么原因，她又加了一句：“你这样诅咒你的朋友生病，不太好。”
宋嘉又忍不住地一笑，回说：“我要跟她说是朋友的爸爸病了我送人过来的，她肯定又得问是什么朋友，我还得跟她解释，麻烦！完了说不定还会让我赶紧回家，不许我多待。”
司淼听了，心底居然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让人感觉毛毛的，慌慌的。她下意识地压着那种感觉，不死心地嘀咕了一句：“那你就赶紧回家好了，也不用你在这……”
原本后面的“陪我”两个字差一点就这么跟着说出口了，还好她警觉得快。之前他说要留下来陪她的时候还没觉得有什么，可能是当时的注意力不在这，可是现在，合着心里那种奇怪的感觉，她居然觉得这两个字要是一起说了出来，好像有那么点……暧昧？就像两个瞒着父母早恋的孩子在外面想尽办法编各种理由，只是想在一起多待一会儿的感觉一样……
这么想着，司淼脑中顿时警铃大作，她抬了抬眼睛，直视着宋嘉，用比刚刚大一些的声音又说了一遍：“你还是回家吧，我这边不用你，也省得你爸妈担心。”
前面的那句嘀咕，宋嘉是听见了的，所以司淼这前后两句话语音语调的改变，他一听就听了出来。对于她这种急于把他赶回家去的意思，宋嘉当然不依。
长腿大迈两步就走到了他之前坐的椅子前，他大喇喇地坐下，翘起一条二郎腿，带着几分微微的自得说道：“这种天气开那么远的路回去，我爸妈才会担心呢。”
司淼起身走到窗口，这才发现之前还只是阴沉沉的天气，这会儿突然就变得狂风大作了。天色比之前阴沉得更加可怕，楼下的大树被狂风吹得张牙舞爪，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都能听见呼啸的风声里和着树叶互相拍打的声音。
她不禁呢喃：“看来台风真的要来了……”她一个转身，对着宋嘉说道，“那你还是别走了，这个天气开车回去确实不安全。你晚上住哪？能不能去你朋友家借住一晚？”
宋嘉又觉得她这前后态度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弯实在好笑，就忍不住想要逗逗她，“就住这啊。”
“这儿？”司淼扫了一圈病房，惊道：“这儿就一张空床！”
宋嘉装得无辜，伸手往旁边一指，“我睡这个，折叠椅。”
司淼顿时大窘，企图为自己刚刚的理解错误狡辩：“这个睡得不舒服啊！你人那么高，睡不下吧？”
宋嘉却无所谓地说道：“在医院嘛，也不讲究这些了，也省得跑来跑去的麻烦。”
司淼被他说得没了话，只好努力给自己打圆场，“哦，那随便你，到时候睡得不好可别怪我。”
宋嘉笑了笑，轻声道：“不怪你。”
司淼被宋嘉这句话说得心里那种奇怪的感觉更加强烈，全身直冒鸡皮疙瘩还打了个冷颤。她坐回病床旁的椅子上不再说话，生怕他一不小心说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来。
她拿出手机，点开手机里唯一一个在玩的手机游戏“开心消消乐”，想要以此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不要在眼前这些事情上多费脑子。她已经玩到351关了，越到后面的关卡越难，她不喜欢花钱买道具，所以每一步都走得慎之又慎，生怕一失足成千古恨，一步错，步步错。
相较于司淼脑子里混沌一片，宋嘉就显得自在多了，之前困惑着他的问题已经神奇般地消散开来。刚才打电话的时候他就想清楚了，开弓没有回头箭，已经决定好的事情就不要再多做犹豫。以后会怎么样他不知道，但至少现在他不能轻易打退堂鼓。
眼下，他能做的事情也不多，除了安静的陪伴，以防司淼再跟那边的老太太再起冲突之外，好像别的什么也做不了。他想得开，心里轻松，又见司淼拿着手机在玩游戏，就也拿出了手机，开始玩游戏打发时间。
天色越变越深，床上的人也没有苏醒的迹象，不知不觉就让人忘了时间。又过了好久，宋嘉摸摸肚子，有点饿了。
他抬头去看司淼，却发现她居然枕着自己的手臂趴在床头柜上睡着了。他摇摇头，起身走过去拿起空调遥控器，嘀嘀两声，把空调的温度调高了两度。正准备开门出去买晚饭的时候，肖雅推门进来了。
“你要出去？”
宋嘉点点头，“嗯，出去找点吃的。”
肖雅反手关上门，“别去了，一会儿回家吃。”
“回家吃？”回谁家？她家？
司淼听见说话声就醒了过来，看着他们说话，一言不发。肖雅走到床边，一边把从家里带过来的洗漱用品拿出来一边不带半分讨好地说道：“家里阿姨做了晚饭，你们回去吃一点，晚上就睡在家里，我来陪床。”
司淼站起身让开半步，冷冷地道：“回谁家？我家可不在这里。你要陪床是你的事，我要在哪还轮不到你来管。”
肖雅手上动作没停，摆完洗漱用品又拿出一个保温桶，打开来检查了一下里面的汤有没有洒，然后又盖了起来。她一边做这些一边回道：“你觉得你现在跟我较这个真儿有意思么？今天晚上我陪床，明天早上你再过来换我，和今天我们俩全都陪在这然后明天一个个都没精打采的，哪个方案比较好，你这个大个人了不用我来教吧？”
司淼睨着眼睛，冷声道：“谁说我明天还要留在这里的？”
肖雅轻笑一声，不想跟这小丫头多做口舌上的计较，也懒得戳穿她，“行，就算你明天要走，那你朋友明天又得开那么远的车回去，你忍心让他晚上在这睡不好？”
司淼紧跟着回道：“那我们也不会去你家，他有朋友在这，我们说好去他朋友家住了。”她撒谎撒得脸不红气不喘，心想大不了晚上出去就近找个酒店凑活一晚，可宋嘉却被她这话说得乱了心神。
难道这就是她之前问他有没有朋友在这儿的原因？她之前就在考虑这个问题了？他去他朋友家里住一晚倒没什么，不过她主动提起要和他去他朋友家里住，她到底有没有想过他的朋友会怎么想他们两个的关系？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038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