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大师》晴小青

35、033

　　司淼妈妈的粥熬得很好，虽然只是纯纯的白粥，却因为提前把米放在水里浸了小半天，第一次烧开之后又用小火慢慢地熬去水分，所以将粥熬得又稠又滑，每一粒米都像一个个白胖子一样饱满松软，透着浓浓的米香。

　　配着清脆爽口的小菜，宋嘉喜滋滋地喝了满满两碗的粥，整个胃里都舒服了起来。

　　司淼看着他吃完后一脸的心满意足，又看了看她妈默不作声的样子，对着宋嘉说道：“时间也不早了，你吃完了就赶紧回家吧。”

　　宋嘉早就知道她会催他走，然而他心里早就有了对策。他看了眼时间说道：“那我打车回去吧，这个点回去碰上交警就完了，明天我再过来拿车。”

　　俗话说得好，今日留一物，他日好相见。他今天把车剩在这，明天就有借口再来一次了。宋嘉默默给自己点了个赞。

　　谁知司淼也拿出手机，随手点开个APP就说：“这么麻烦干嘛，直接给你找个代驾不就行了。”说着还把手机拿到宋嘉面前，“喏，就是这个APP，我看还挺方便的，你也赶紧下一个，防止以后酒喝多了回不了家。”

　　宋嘉没想到她给他来这一手，稍微愣了愣才说道：“哦，还有这种软件啊……”

　　文秀低头喝了口粥，把嘴角的笑意藏在了碗后。

　　司淼心有灵犀地用余光瞄了她妈一眼，在看到她没来得及藏起的笑意后嘴角一勾，却没看到宋嘉眼里一闪而过的遗憾。

　　她就知道她妈妈没安好心，她一时忘了家里还有宋嘉这么个男人，妈妈怎么可能忘记。留他在家里吃晚饭也就算了，居然还告诉他她在学校，回来后还提醒她去洗澡！不就是想测试一下他们感情怎么样、发展到哪一步了么，她以为她看不出来？

　　因为离得近，代驾很快就到了司淼家楼下。酒也醒了，晚饭也吃过了，宋嘉找不到别的理由，只好告别了司淼和她妈妈，磨磨蹭蹭地下了楼。

　　送他出门的时候，司淼习惯性地说了句：“到家了跟我说一声啊！”宋嘉顿时一扫心里的遗憾，只觉得今天这一天真是圆满了。

　　司淼说这句话的时候倒是没想那么多，她只是习惯了每次跟朋友分别的时候都要这么叮嘱一句，更何况宋嘉还喝了酒找了代驾。说句不好听的，现在社会上的坏人这么多，谁知道会不会出点什么事儿呢。

　　宋嘉一走，文秀就拉着女儿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司淼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肯定要被好好盘问一番了，之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虽然小姨他们不是外人，但毕竟有些话还是只能她们两个人说。

　　“说说看呢，你跟这个人，是认真的？”文秀带着一副慈禧太后垂帘听政的表情问道。

　　司淼眼观鼻，鼻观心，面不改色地回答：“当然是认真的，我哪次不认真过了？”谈恋爱不认真，那是态度有问题。

　　既然已经撒了这个谎，总不能让老妈再对自己的人品失望吧。

　　“你这么说是吧？要不要我来给你数数？”

　　来劲了来劲了，司淼知道她妈要开始翻她初中那点旧账了，急忙打断她的话，“别别别，算我说错了，以前的咱都别提了，反正我这次是认真的行了吧？”

　　不过司淼还是低估了她妈妈这个中年早更妇女的实力，忘了她一旦起了这个话头，就一定要说上一两句才肯罢休。

　　“你也知道你错了是吧？哼，你说你那时候要是不跟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搞在一起，成绩能一下下滑那么多吗？弄得你后来考了个什么破学校，都是你自己作的！”

　　司淼一听这话就气不过了，什么叫“搞在一起”？这还是不是亲妈啊！但她还是压着语气说道：“妈，你说话能不能别这么难听。”

　　“现在嫌我说话难听了？你自己当时做那些事的时候怎么不知道难看呢！对，我没文化，你现在念了个研究生文化高了，就开始嫌弃我了对吧！”

　　“妈！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扯那么远干嘛！”司淼有点压不住火，音调不由得就大了些。

　　文秀却依然不管不顾，想到哪儿说哪儿，“你说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念什么研究生？等你念完出来都二十七了，到时候还会有什么好男人会要你？”

　　“那你要我怎么办？之前是嫌我大学考的学校不好，现在我好不容易考上了研究生又嫌我不该念，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要不然我现在立马就辍学不念了，回家就近随便找个男人嫁了，然后一辈子陪着你养着你？！”司淼越说越生气，双手紧紧攥着拳头，说到最后几乎都是用吼的了。

　　文秀霎时就被司淼的话气哭了，边哭边说：“你个小东西没良心的，你就是不想养我是不是？你就想躲到南京去不回来了，不管我了是不是？我就知道，你还不承认！现在说出心里话来了吧！呜……”

　　司淼被这不讲理的妈妈气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还是忍着不让它们掉下来。她静静地听着妈妈继续哭哭啼啼地抱怨这个抱怨那个，心里却生出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来。

　　她跟她吵什么呢？有什么好吵的呢？自从他们俩离婚后，妈妈逐渐就开始变得没有安全感，而随着她不顾她的反对考上南京另一所大学的研究生后，这种状况也越来越严重，以至于她的早更症状比周围所有这个年纪的人都严重得多。

　　司淼忍下泪意后重重地叹了口气，又做了几个深呼吸，稍微平复过心情后才缓缓地抚着妈妈的背说道：“好了好了，都是气话，刚刚都是气话，我这不是找了个Y市的男朋友了吗？以后肯定在Y市结婚，你放心吧，肯定不会不要你的！”

　　文秀的眼泪来得快去得也快，立马就停下来吸着鼻子问道：“你这么认真？才交往一个月就想好结婚的事了？”

　　“那倒没有这么快，不过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嘛，我又不是流氓，”她嘴角一动，自嘲似的一笑，“而且我也不小了，是该考虑考虑结婚的事了。”

　　文秀却像是没听进她的话一样，自顾自地思索着说道：“这个小伙子人倒是不错，长得挺好，个子也般配，家里又是做生意的。虽然不知道挣得怎么样，不过看他的样子应该还是可以的，就是人小了点，又是向阳的表弟，知根知底的……”说到这里，她话音一转，问道，“你跟向阳那么好的朋友，现在又跟人弟弟在一块儿，你尴不尴尬？”

　　司淼之前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现在突然被问到，一时就有些措手不及。再加上她也确实很难想象如果她真的跟宋嘉在一起的话，面对向阳的时候会不会尴尬，所以回答起来就有些不太利索，“不，不尴尬啊……”

　　文秀以为她是心虚，就轻轻地冷哼一声，表示了她对他们这段关系的不看好。既然不看好，那也就没什么好问的了。她站起身抚了抚衣角，“你说不尴尬就不尴尬吧，反正是你自己的事，我不管了。”然后一扭头就进了卧室，关门前还让她记得把厨房的锅碗给洗了。

　　司淼无奈地摇了摇头，话都让她说了，完了又说她不管了，骗谁呢？

　　洗完碗，司淼也回了自己房间，把门一关，进去就闷头扑在了床上。她太累了，每次跟她妈聊完天都像是脱了一层皮，特别累。

　　司淼四肢大张地趴在床上，一动不动，没一会儿，就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她使劲闻了闻床上的味道，这才想起来下午宋嘉在她床上睡过觉。果然不能指望她妈能想到这一点，能趁她不在家的时候帮她换个床单什么的。

　　她又使劲闻了闻，好在酒味儿不重，也没有什么的别的味道。司淼累得不想动弹，想偷个懒，就没换了。她翻了个身，仰面朝上，脑子里干干净净的，呆呆地看了会儿天花板。

　　突然，她用余光撇到旁边衣帽架上有一件浅蓝色的外套。

　　这不是她的衣服，是宋嘉的。是她把他扶进来之后，帮他脱下来挂在那边的。

　　可能是天太热了，他忘记自己还穿了件外套过来了吧。

　　司淼拿过手机，通讯录里翻遍了也没找到宋嘉的号码，正疑惑呢，突然看到下面的“圆圆”两个字。她扑哧一笑，也没想改过来，反而觉得还挺好玩，就这么给宋嘉拨了个电话。

　　宋嘉刚好到家，给代驾付了钱锁好车，正准备上楼呢，一看到来电显示就停下了脚步，站在楼下就接起了电话。

　　“到家了？”司淼先问。

　　“怎么，这么担心我啊？怕我被代驾的给拐卖了？”宋嘉嬉皮笑脸地开着玩笑。

　　司淼此刻听到宋嘉开玩笑的声音，不知不觉郁闷的心情消了一大半。她扬嘴一笑，也开起玩笑来：“就你这样的，拐卖也卖不了几个钱啊！”

　　“就是啊！所以我就顺利到家了嘛，太可惜了。”

　　司淼又是一笑，才开始说正事，“你的外套落在我家了。”

　　“外套？”宋嘉一看身上，这才想起来今天早上确实是穿着外套出门的，后来睡了午觉起来看外面天太热，就先没穿。司淼猜得没错，他还真是忘了。

　　不过这么一来，倒是弄拙成巧了。

　　宋嘉急忙说：“那我明天去你家拿？”

　　“不用，”司淼推辞，“反正明天我回南京也得先去Y市，明天你看哪里方便，在汽车站还是高铁站，我把衣服带给你。”

　　宋嘉不假思索，直接就说：“那这样吧，明天你中午来，我请你吃个饭再走，顺便把衣服给我。”

　　“不用不用，你直接去哪个近一点的车站就行了，别吃饭了，麻烦。”

　　“不麻烦，最近天太热了，生意也不好做，我明天也没什么事，就当回请你今天中午的那顿饭吧！”

　　司淼真心觉得没这个必要，她请他来家里吃饭是来帮忙的，又不是无缘无故请他吃饭的，于是还是推说：“这么客气干嘛？”

　　宋嘉眼珠子一转，换了个方向继续说：“我这也是为了帮你诶！你说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又是大周末的，怎么能不好好把握机会和我这个男朋友多见见面呢？你家里人肯定会起疑心的！”

　　“你倒是挺适应这个角色的。”

　　宋嘉立马嘚瑟起来，“我敬业啊！”

　　司淼一想他这个说法也有道理，于是便松口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