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请自重》斗酒津亭

4、第四章

　　车轮“咿咿呀呀”压着青石板，赵毓箐侧卧在车里闭目养神。
　　“驭—”一声急促的吆喝。
　　“富贵，怎么了？”赵毓箐稳住猛地向前倾的身体，低声问道。
　　“王妃，有人挡道！”
　　“嗯？”赵毓箐皱皱眉，怎么诸事不顺。
　　正待赵毓箐掀纱帘，一只手已经探了进来。
　　“放肆。”赵毓箐一脚将帘外之人踹下马车。
　　“哟，原来随王妃就是这样的礼教！这真让君如长见识了！”
　　“冯小姐说笑了！”赵毓箐并不打算下车。
　　冯君茹，乃太师之女，本是随王内定的王妃。怎奈自己使计靠父亲向德帝施压，随王苦求，得了玉碟。虽说，自己嫁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坊间却常常传言自己软弱可欺。更有甚者，风传自己貌若天仙，妖娆可人，迷惑了随王。呵呵呵，自己恪守礼数，想必这丫头是听了传闻，心有不甘。闺藏之女，十三四岁，还是个孩子呢，和她较真做什么。
　　“怎么，见客都不下车吗？山长之女，好大的威风啊！”
　　赵毓箐无奈的下车。
　　“小姐勿怪！毓箐身子略有不适！”赵毓箐静静站在马车旁，虽是处于下风，却宠辱不惊，只是端详着少女：迷离繁花丝锦制成的芙蓉色广袖宽身上衣，一袭大红色的曳地望仙裙，纯净明丽，质地轻软，色泽如花鲜艳，并且散发出芬芳的花木清香。裙上用细如胎发的天蚕丝线绣成攒枝千叶海棠和栖枝飞莺，刺绣处缀上千万颗东海神珠。头上绾了惊鸿归云髻，发髻后左右累累共插二只支碧澄澄的白玉响铃簪，发髻两边各一枝碧玉棱花双合长簪，张扬的风姿，真真精妙世无双。赵毓箐不由得暗自叫好，真是个风流女子。
　　冯君茹也笑盈盈的打量赵毓箐。
　　一袭月白色的宫装，盈水的眸子散发着暖人的光，玫瑰色的带着初春柳叶般的　，皮肤光滑白皙，丝绸班的长发柔顺美丽，千万青丝用白玉簪挽起，一双纤纤玉手大方的露在外头，并不似旁的小姐夫人般藏在手窝里，左手上用打磨得圆润的木珠串，珠串上上还有浮雕的木镯，依稀隐在衣袖里，杨花飞过，更衬得肌肤胜雪，领子是雪白的裘毛，衬着那如春花的脸蛋儿，额外好看。且脸上还是不施粉黛，但却用胭脂染了　，显得红艳欲滴，就如那头上身上的玉簪，给人以雅意悠然、大气婉约之感。可观之亲切，笑靥温暖中却又透着几分淡淡的漠然。
　　冯君茹年龄虽小，却不含糊，感情就是建平把自己当枪使了么？什么唯唯诺诺，什么不堪大用！呵呵，建平，你真当本小姐是傻子吗？
　　“是君茹失礼了！”
　　赵毓箐只见少女微微还礼。
　　“手下人粗鄙，姐姐莫见怪！”
　　“自是不会！”赵毓箐叹口气，自己到底是夺了人家的姻缘！
　　“甫，赔礼！顾，开路!”
　　“是，小姐!”
　　只见刚被踹下男子快速到赵毓箐跪下，“砰，砰”连磕数个响头！另一男子把路让开。
　　“不必如此！”赵毓箐使眼色让富贵扶人。
　　“若此，请姐姐现行！下次有缘再烹茶小聊片刻！”
　　“恭敬不如从命，冯妹妹再会！”赵毓箐见状笑了笑，姐姐？卖个人情吧！转身踏着小凳回了马车！
　　……
　　凌鼎堂。
　　秦太妃的宫里自是熟悉的，赵毓箐跟着陈公公踏入凌鼎堂，名为堂，实则为一大殿，为接见之用。
　　秦太妃的殿很素，只是简简单单的檀香木，及一些淡淡的轻纱帘幕，内敛而又庄重。大殿中间木阶，阶上是一雕工极为精美的木榻，秦太妃就在其上。
　　“太妃！”赵毓箐在离木榻二十米处就叩拜。
　　“何必多礼！平身吧”淡淡的音色，很难让人把她与宫中二主相联系。传言，刘氏后宫有二主，一为辜太后，另一即是秦太妃。
　　“诺！”
　　赵毓箐缓缓起身，佯装孱弱，怯生生的站在殿前。
　　“可知今为何事？”
　　“儿臣不知。”
　　“听闻，熙恭纳妾了？”
　　“是。”
　　听着细若蚊蝇的回音，秦太妃有些不悦，这个媳妇自己一向不喜，既无命妇之气度，又无经世之才学，空是一番容貌。
　　“汝打算如何？”
　　“王爷希能赐其侧妃之位！”
　　“放肆！”秦太妃重重的捶了下木榻。
　　“太妃赎罪！”赵毓箐“扑通”跪下。
　　“熙恭怎可如此不通世故，汝尚为山长之女，而彼只是一青楼歌妓，如何做得？”
　　歌妓？赵毓箐暗笑，这下可有得玩了，侧妃可是有很多人盯着的。媚儿，你与建平谁更得真章呢？千万不要怪姐姐啊！
　　“但，这是王爷的……”赵毓箐故意低头。
　　“这事不成！”秦太妃似不打算商量。
　　“如若……建平公主怕是……”
　　“怕是什么？”
　　“儿臣不该多言。有违礼数。”
　　“说！”
　　“这……”
　　“嗯？”
　　见秦太后快失去耐心赵毓箐急急开口。
　　“怕是会捷足先登！”
　　“……”秦太后心中暗暗计较，辜氏暗霸先帝近三十载，莫不是现在还要压自己一头，罢罢，这是得从长计议，不过毓箐这丫头能看到这一点还是有可取之处。
　　“容哀家想想，你跪安吧！”
　　“诺！”
　　……
　　出了凌鼎堂，赵毓箐暗感宫妇处境之艰。传言，秦太妃本是太子妃，但辜氏却成了后。而裕帝崩后，除辜太妃，所有侍寝过的宫妇全部陪葬，但又留下秦太妃，真令人费解！不过，这不是自己该担忧的事情，自己的小命尚且不能保全呢!又岂能招惹的起这两尊大神？赵毓箐暗笑自己不自量力，缓缓走在宫径上。
　　……
　　待赵毓箐出殿，秦太后看看殿中四十载未变的陈设，这可是裕帝当年亲自布置的。
　　呵呵，自己今年已经近花甲了，怕是没有多少活头了！先帝，姜茗定会为您守住这刘氏江山的，辜楹氏，且看谁能笑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