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情不够》顾辞微

38、剧情不够回忆凑04

　　天啊，黄笃笃的下巴都要掉出来了，该不会她三十岁的时候就是这个模样吧！

　　不要，她不要变成老姑婆！她要做老妖精！

　　“张主任啊，今天下午有你的课，你怎么没有去啊，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那个声音问。

　　“哦……这样啊……我马上过去啊。”

　　黄笃笃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看来这一回她不是穿越到女主角身上，而是穿越到了张主任身上，那是不是意味着这一回的男主角也不是程浪本人，程浪是在别人身上呢？那岂不是大大加大了她找到程浪的难度了么……

　　电话那头的人说：“张主任你没生病就好，那你赶紧过去上课吧，学生们都等着呢。”

　　“好的没问题，不过……”黄笃笃有些尴尬地问：“可不可以告诉我这一节课我是哪个班的可啊，我忘记了。”

　　“哎呦，张主任你也会忘记哦，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等着我翻翻。”

　　电话那头传来翻纸页的声音，黄笃笃趁着这个空在抽屉里翻着，翻到了她的身份证，上面写着张春花，照片上正是她的脸，看来没错了，这一回她穿到教导主任身上去了！

　　妈的，说好了只此一身青春的呢，这都三十岁了，哪里还来得青春！

　　“张主任，这一节你是初二（七）班的思想品德课。”

　　初二（七）班……黄笃笃初中的时候就是七班的，不知道这是不是她就读的年级。

　　黄笃笃匆匆拿起桌上的备课本出了房间。

　　学校跟她记忆里的一模一样，简直就是一比一还原，黄笃笃轻车熟路地找到了初二（七）班，走到后门的时候她听到教室里面闹哄哄的，一时玩心大发，轻轻地推开后门，走到教室后面站着。

　　教室里说话的说话，大笑的大笑，大家high的完全没有注意到黄笃笃的到来。于是黄笃笃轻轻咳了一声，后排的同学先发现了她的到来，紧接着寂静就像是波浪一般从教室后方传到最前排，只有全班最二的二霸还在讲着段子。

　　二霸仰天大笑着，奇怪地发现大家竟然都安静了下来，疑惑地回头一看，见到了有灭绝师太之称的教导主任张春花。

　　“妈呀！春花来了！”二霸吓得猛地转身想要坐下，没想到一个没坐稳就摔了下来。

　　教室里又是一阵大笑，黄笃笃轻咳了一声，大家才赶紧闭了嘴。

　　黄笃笃一下子明白了自己的教导主任，这种让人害怕的感觉还真的蛮好的！

　　她走到讲台前，放下课本，环视了教室一周。

　　这的确是她小时候读书的班级没错，这里也全都是她的同学，可是奇怪的是她自己怎么不在呢？而且程浪也不在！

　　“班上怎么差两个人啊。”

　　下面响起窃窃私语的声音，有人举手，不怀好意地窃笑道：“老师，他们幽会去了。”

　　黄笃笃仔细一想，好像的确有一次思想品德课的老师没来，程浪就把她叫出去了，后来她还因为这件事被这个有灭绝师太之称的老妖婆请了家长……

　　她是肯定不会请自己家长的，可是黄笃笃非常想用旁观者的角度看一下她小时候跟程浪是怎么相处的，于是乎黄笃笃在黑板上写下了课堂作业，吩咐班长管一下纪律，就匆匆地出了校门。

　　不出意外的话，程浪这是带着黄笃笃去买内衣去了，这是他俩友谊的开端。

　　黄笃笃出了校门，没走多远就追到了那两个小家伙，十四岁的程浪与十四岁的黄笃笃一前一后地走着，程浪那个时候还没有到个子冲起来的年纪，不算太高，只比黄笃笃高半个脑袋，只是因为黄笃笃总是低着头，所以显得程浪高处好多。

　　程浪十几岁就是一身名牌了，身上的衣服都是英文的牌子，脚上也是一双名牌的运动鞋，再加上手长脚长，又长得清秀，真的跟一个小王子一样。而他身后的黄笃笃就不一样了，她的衣服都是别人的旧衣服，从来都是不合身了，上衣太紧，裤子又太大，上衣和下装完全没有任何关系，根本谈不上搭配可以，脚上穿的是一双地摊买的白球鞋，毫无款式可言，黄笃笃像是一只可怜的小丑藏在这别扭的衣服里，一举一动都带着一股滑稽，可她能怎么办呢？她没有任何办法，对于她来说，仅仅是活下去就要用尽全部力气了，本就要靠着施舍才能活下去的生活，还能讲究什么体面么？不能，体面对于她来说太奢侈了。

　　十四岁的程浪与黄笃笃走在一起不叫王子和灰姑娘，而叫王子和他仆人家的女奴……

　　唉，二十多岁的黄笃笃尾随在少年时期的自己和程浪身后，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小时候她只是单纯的自卑，单纯的对这个世界感到恐惧。可如今大了再回头看，才知道错的并不是她，而是贫穷。

　　贫穷真的是这世界上最大的罪恶。无论思想品德课上的大道理讲得多么天花乱坠，穷仍旧是可耻的，它让人失去尊严，让人无法控制自己的人生，让人心生卑贱……

　　可是那时候的她又有什么办法呢？她只是一个小女孩儿，对这个世界无能为力啊，她只能忍耐着，等待有一天她可以长大。

　　小程浪带着小黄笃笃来到了一条商业街，这是离学校最近的商圈了，虽然现在看起来也就一副城乡结合部的即视感，可是在十几年前也是全市最中心的黄金CBD了！小程浪沉默地在走进了一家内衣店，见到小黄笃笃站在门口不进来，他不耐烦地抓着她的胳膊把她扯了进来，然后指了指架子上的内衣道：“你自己挑吧！”

　　小黄笃笃的脸都涨红了，站在那里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一幕看得黄笃笃又心酸又好笑又怀念，那时候她真的是害羞地恨不得把自己吊死，就算是只有她自己一个人来买她都害羞得要命，别说旁边还有一个程浪了！要知道十三四岁的男生女生已经有很明显的性别意识了，稍微早熟一点的这时候都开始早恋了！

　　“快点啊！”小程浪不耐烦地催促着。

　　小黄笃笃只得窘迫地抬起头，看着货架上的内衣，却连伸手碰都不敢。

　　这时有店员走了过来，看到这两个两小无猜的小少年跑来买内衣觉得有些好笑，又觉得很有趣，便笑眯眯地问黄笃笃她想要什么款式的。

　　黄笃笃涨红着脸，用蚊子一样的声音说：“可以穿的就好了……”

　　看到这个小姑娘窘迫成这个样子，店员也不忍心再折磨她，拿起两件道：“这个你可以穿的，要不要试一下？”

　　黄笃笃接过内衣，紧张地拽在手里，摇摇头表示不用试了。

　　“不试一下怎么知道合不合适？”小程浪不耐烦地说。

　　小黄笃笃的脸更红了，一旁的店员又忍不住笑了出来，打趣道：“你怎么对你的小女朋友这么凶呢？这种事情小女孩都觉得不好意思的。来，小姑娘，我带你试一下。”

　　店员推着小黄笃笃走了进去，躲在货架后偷看的黄笃笃忍不住为小时候的自己松了一口气，真的是无论多久之后想起来都超级尴尬呢！

　　程浪独自在外面等着，黄笃笃忍不住偷偷打量着他。

　　呵呵，小子，被她抓住了吧！

　　黄笃笃记得自己那个时候特别佩服程浪，觉得他怎么脸皮那么厚，一点都不会害羞，她都害羞得快要晕过去了。可是如今一看，才发现程浪其实也非常的不好意思。小黄笃笃一进去他就崩不住了，眼睛都不敢乱飘，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的鞋子看，虽然他掩饰的很好，眼神很镇定，可是他的脸也是红通通的啊！只是那时候的自己太紧张，又一直低着头才没有发现而已！

　　想到这里黄笃笃不禁觉得又好笑又心酸。

　　十几岁的黄笃笃心里最大的英雄就是程浪，她觉得他什么都不怕，什么都敢做，不怕爹妈、不怕家长，凡事都有自己的主见，任何时候都是绝强和不屈服的，没有人能够逼迫他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可是现在黄笃笃才发现，那时候的程浪不过也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而已啊，他也会害羞，也会紧张，也需要硬着头皮才能做很多事情，并不是她以为的那么强大。

　　如果早一点认识到这一点，黄笃笃对于他的善意会不会更感激一些，她是不是也稍稍敢靠近他一些，不会被他的强大而吓到，不会自卑地连看他的眼睛都不敢。

　　唉，如果早一点知道程浪也是鼓起勇气才为她做得这一切，她应该就会稍微放肆一点，相信自己在程浪心里兴许是与众不同的。

　　店员领着小黄笃笃走了出来，对程浪说：“两件都很合适，要买么？”

　　“当然买。”程浪没好气地说：“不买跑来这里做什么？”

　　“都要吗？”

　　程浪把钱拍到桌上，不耐烦地说：“废话，都要。”

　　店员笑眯眯地看着这对奇怪的小情侣，冲着害羞的黄笃笃眨了眨眼，把两件内衣包了起来，递给了已经变成小龙虾的小姑娘。

　　“走吧。”

　　程浪转身走了出去，两人又一前一后地往学校走。

　　黄笃笃立刻跟上，不远不近地跟着两人。

　　“谢谢你……”小黄笃笃说：“钱我会慢慢还给你的。”

　　程浪不高兴地瞪了黄笃笃一眼，轻蔑地说：“得了吧，就你那几个零花钱，什么时候才还得上，当我送你的吧。”

　　“我会还给你的。”

　　程浪上下打量了黄笃笃一番，不耐地说：“说了是我送你的，你还什么劲？有那个钱，不如给自己买一件合身的衣服，这件衣服我看到你从小学穿到初中了。”

　　黄笃笃看见小时候的自己脚步顿了顿，脑袋更低了。

　　她知道，程浪的话刺伤了那时候的自己。

　　青春期的时候自尊心总是特别的脆弱，别人无心的一句话也能让她伤心好久，好似所有的不好都是她的错，没有合身的衣服是她的错，没有漂亮的鞋子是她的错，没有钱买内衣也是她的错。一个小姑娘，当对自己的处境无可奈何的时候，便只能怪罪自己了。除了自己，还能怪谁呢？所以才这样自卑，所以才这样倔强。

　　“我会还你的。”小黄笃笃说完转身就跑了。

　　小程浪想叫住她，却还是欲言又止。

　　他看着黄笃笃消失地身影，懊恼地锤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小样儿……黄笃笃想，这家伙原来也是会后悔的啊。

　　想到自己曾经被程浪各种言语羞辱的青春期，黄笃笃来劲了，走到看着小黄笃笃背影发呆地小程浪身后，轻咳一声道：“竟然敢逃课，跟我回办公室！”

　　看到小程浪惊讶又丧气的表情，黄笃笃觉得自己当这一回灭绝师太还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