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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自作孽(捉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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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的雅间不知道在折腾什么,一声脆响,大概是落地屏倒地的声音。
陈伯夷眼角跳了一下,叶振雪并没有注意外界的响动有多异常。但是他现在很不耐烦在这里听陈伯夷废话,是他做的又怎么样?一切已经成定局,才觉察不对劲,不觉得自己反应太“快”了点吗?
叶振雪幽幽得看向陈伯夷,“陈驸马洞察力还真是‘敏锐’,可是那怎么办?早已成定局你要如何,所谓覆水难收不是吗?”叶振雪双手撑着桌子站起来,身体向陈伯夷一侧倾斜,鼻尖对着鼻尖,双方犀利的眼神儿就像刀子,叶振雪压低声音说,“自己愚蠢,你怪得了谁?这件事,二皇子应该没少给你提示吧?”
忽而,陈伯夷竟勾起了唇角,“有句话叫自作孽不可活....”
“菩提——”
隐约中叶振雪好像听到有人喊了这么两个字.....
“啪——”
一日之内,二楼的雅间一间房的落地屏摔坏了,另一间房的房门破了,店掌柜的那个心疼啊,干什么这是?!一个个穿的人模人样的,净干些砸场子的活儿。可是掌柜的哪能真说出来,二楼雅间,陈公子优雅得迈过破掉的房门,将两间房损坏的东西都赔了钱,掌柜的还得满脸堆笑,“您看您给这么多,这不是打老儿的脸吗?公子好走,有空再来......”
陈伯夷背着双手,站在会客堂前,仰望这春光蓝天,觉得格外明媚。
而叶振雪追出去好远,并没有见到菩提的影子,身边人来人往,前进后退,或许她根本就不在这里,她怎么可能出现在市井呢?不可能的,她不识路,当然更不可能来偷听他讲话。叶振雪一个人走在街头,留给身后人的是一个孤独者的背影。他冷笑,我本来就什么都没有承认,她听见了又能怎么样?她不能怎么样的,婚事照常,报仇照常,什么都不能改变,他也不容许有人改变。
只不过,陈伯夷.....叶振雪攥紧了拳头。
他要进宫去看看她,好久没有见她了,忽然有些想她。他想,等这个犟脾气的公主认错是不可能了,他是男人嘛,觉得可以让她一让的。
叶振雪突然觉得进宫的路怎么如此长,马方才被他丢在会客堂了,他要雇一辆马车.....
风云游走,有鸟雀在新发了芽的柳枝上翻转嬉戏。路边上还有人捧着个破碗求点施舍,开着门儿的人家,还能看到打孩子的娘满脸恨铁不成钢.....
菩提满脸都是泪,但觉得自己没哭,只是心里空唠唠的,就好像被人剜了个大窟窿,总想找点什么填补上,幽魂一样晃荡在街上。难道她长了一副活该被骗的脸吗?她抹抹自己的脸,沾了一手的泪,她想,明明不是呀,二兄一直夸她漂亮呢。话本子里,书生见了美丽的千金贵女,不都是心生爱怜,连一丝欺瞒也不舍得吗?怎么到了她这里就颠倒了呢?
难怪他总是跟她生气,难怪一直以来都是她低头认错,难怪都是她哄他,原来人家根本就没有把她放在心上过......菩提紧紧攥着那枚挂在脖子上的墨玉珮,红线将后颈勒出了红痕,那是叶振雪赠的.....
叶振雪真是给了她狠狠的一击,举目四望,她走迷了,路迷了,心也迷了,终于蹲在路边呜呜哭了出来。只是用来接近皇后的工具而已,还有银钏儿.....
这样一个漂亮的“少年”哭得梨花带雨,衣着气质不凡,又失魂落魄的走在街上,明眼人一瞧就知道是个女的。这也难免遭人侧目,上前搭讪。
焦急的不止叶振雪这一人,二皇子和宝怡也慌了,从会客堂追出来这人眨眼就不见了。她出宫的机会少,根本不认路,这要是走迷了可怎么好?!
走了很久都不见人影,宝怡都快急哭了,“二兄都是你,就不能考虑一下她的感受啊,不管不顾地把真相往她面前塞,她人还那么小,能一下子接受的了吗?!”
赵元贞本以为自己能看好她,出不了什么事,哪知道她把感情看这么深,“别说了,快些找,千万别出什么事才好。”虽然心里懊悔没看住她,但是他不后悔他所做的。
叶振雪现在可以说是在宫中行走自如,入了宫他的步子不自觉的又急又快,有宫人与他行礼,他根本看都不看。面色紧绷,就像一触即发的强弩,让人望而生畏。
迎面遇上太子,叶振雪没心思与他纠缠,行了一礼,站到一旁,算是礼节到了,只等太子快些过去。可太子对叶振雪此人全无曾经的好感,更看不惯他在宫中横行的模样,“怎么,叶中丞眼里只有皇后吗?见了本殿,礼数都这么敷衍了?”
叶振雪抬眼看了他一眼,那里面饱含怒气,但现在还不是时候,他得忍。叶振雪强按下心头火,僵着脸恭敬地重新行了一礼,“是臣失礼。”
“失礼?原来叶大人还懂礼数啊?”太子早有怨气,此番仗着一点小事,当然要挖苦够数,一解心中愤郁。
叶振雪听着,心却早已奔去了菩提的寝宫。
叶振雪不请自来的时候,董姑姑正支使着银钏儿一般宫女晾晒殿里的衣物,被褥。搁了一个冬天,趁着春天太阳暖,拿出来晒晒,夜里睡着才松软舒服。
银钏儿首先看到了叶振雪,“奴婢见过公子。”
叶振雪垂眼看了她一眼,“公主呢?”
董姑姑领着宫女黄门见礼,董姑姑在,自然轮不到银钏儿说话,董姑姑笑道,“回叶大人,公主她去宝怡公主那里了,您来了,要不奴婢差人禀告公主一声?”
叶振雪心里一沉,脸上面无表情,“不必,叶某只是得了空过来瞧瞧。既然她不在,过后我再来吧。”
叶振雪走后没一会儿,银钏儿拿着一叠花样子,跟董姑姑告假,“姑姑,前儿皇后娘娘身边的姑姑说是娘娘瞧上了奴婢给公主绣的花样子,说让奴婢得了空往她那边送几样儿去,这一忙就给忘了。跟您告个假,我给送去。”
哪有不准的道理,董姑姑摆摆手就让去了。
银钏儿一路疾走,果然在桃林那边见到了那个清冷的背影。
“公子。”
“公主去哪儿了?”
“公主她,上半晌,与二皇子出去了,换了男装,说是出宫散心.....”银钏儿不敢抬头看他,这种事她该一早汇报,可她原以为散心也没什么,这几日公主与公子闹得生分,总憋在宫里,好人也会憋坏的。
“啪——”狠狠的一巴掌,打得她眼冒金星,银钏儿右脸立马鼓得老高,“公子饶命!奴只是以为公主单就想出去走走,有二皇子跟着,不会有事。公,公子,公主她......”
却被叶振雪一脚踹开,“不知死活的东西!!”就是有赵元贞才会出事!
银钏儿趴在地上,满嘴血腥味,哀求地看着叶振雪。可叶振雪却说,“你没有必要回去了。”
眼见天已经到下半晌,菩提现在坐在一名茶商的家中,早先因为流氓的拉扯,头发早就散了下来,来到骆家换了身儿平民女子的衣裳。茶商的老母笑眯眯得盯着她瞧,菩提拘谨,老太太越瞧越顺眼,拍拍她儿子的手,“这闺女俊,要实在找不着她家人,就留在咱家。”
茶商叫骆尧,长得眉清目秀,因为走南闯北惯了,身上还有股子江湖豪气。就是他在路过的时候,帮菩提把几个二流子吓跑了。因为姑娘不识路,天色又晚了,骆尧只得先把她带回来,让老母帮忙照看照看。
骆尧笑,“娘这是想儿媳妇想疯了吧,人家只是过路的,没得吓着姑娘。”
菩提脸上现绯色,她不能随便跟人家说她是大昌的公主,人只有冷静下来了,脑子才会清醒,她连忙从座上站起来,“多谢骆大哥和骆大娘的招待,我想到我该回到会客堂去,哥哥姐姐沿路找不着我,兴许会回会客堂看看的。”
骆尧一想也是,这么个大姑娘,肯定不想留在他一个大男人家,于是跟他娘说了说,便带了菩提出门儿,“会客堂的掌柜我还算熟,我送你过去,你在那等等,若是天黑了还没人来,咱们在那儿要两个房间,骆大哥陪你等一晚。明早再做打算也可以。”
“那怎么好意思?”萍水相逢,一个陌生人这么帮助你,菩提是很感激的,“骆大哥把我送到就可以了,不用陪我的。”
“行了,你也别跟我客套了,帮一回是帮,帮两回也是帮,妹子说是吧?”
菩提这个想法正是对的,当天色真正黑下来二皇子满头大汗跑回来,抓住会客堂掌柜的衣裳询问某个女子时,掌柜的可还记得这位,他指了指楼上,“在楼上呢。”
二皇子悬着的心肝胆胃,一下子全部跌回肚子里,娘的!真是吓死他了,这辈子没这么害怕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