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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一撮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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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提确定了那就是她那平日里温文尔雅的太子大兄,但令她震惊的是大兄怎会与人在此处做出这等....这等...有失体面之事?他不是对迎娶卞琳没有意见吗?可怎么转眼又跟此女在一起了?
太子那边与这里相隔有段距离,但是依旧能够听见不间断传来的吭吭哧哧的声音,那两人腿脚半浸在溪水中,这会儿将水搅得啪/啪哗哗响得乱七八糟。听在人的耳朵里直叫人面红耳赤,菩提呼吸的时候大气不敢出,一颗心在腔子里横冲直撞,低着头不敢看叶振雪,唯独使劲往背后的大石缩去。
叶振雪又能好到哪里去?他是个男子,直觉那边传过来的声音犹如魔音乱耳,偏偏眼皮子底下的这个人手攥着手绞着手指,脸红的要滴血一般,长得跟个仙儿似的,他又能镇定到哪里去!除非他有毛病!太子平日里瞧着风度翩翩,办起某些事来也真是毫不含糊,挑什么地方儿不好偏来这儿!叶振雪一阵暗恼。
叶振雪稍稍移动下身子,与她拉开些距离。两人各怀心思,躲在大石后....呃,从头听到尾.....他们只恨时光为何如此漫长?!菩提整个儿就如煮熟了的虾子,红大发了!她大概从今以后再也不敢正视太子大兄了。
那边的声音终于停下了,叶振雪与菩提都暗暗松了一口气,总算完事了吗?
可就在下一刻,两个人的心脏骤然提了起来。他们听见有脚步声往这边走来,菩提吓得出了一身汗,这要是让大兄发现她居然偷窥他那个,她还是不要活了。
叶振雪也紧张,可瞧见方才天不怕地不怕地帝姬现在像只受惊的鸟儿一般往他怀里拱,不禁冲她挑挑长眉:方才的胆子呢?
菩提情急之下伸手指,抓住他肚子上的一小撮肉,打个弯儿:瞧瞧你找的好地方儿!
叶振雪差点疼出声来,瞪她: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好在那人没有继续往这边走。
只听见太子赵元杰冷声道,“且等本宫走后你再离开。”
那女子低低地应一声是,而后是一阵悉悉索索的抖动衣料声音。
菩提纳闷,刚刚还好地这样那样,怎么一转身儿的功夫就冷面无情的?她好像有些看不懂她所见的大兄了。好在那两人没有磨蹭多久便全都离开了。
菩提不知道叶振雪怎么样,反正她是腿麻腰麻,等人都走了她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瘫坐在地上捶腿了,“蹲这么长时间这腿都快不是我的了。”
叶振雪闻言一怔,有些话不假思索,脱口而出“长?”
“嗯?你说什么。”
叶振雪眼光微闪,转过头去,咳嗽一声,“没什么。”
“哦”菩提点点头,继而又皱着眉问他,“既是是出来游玩的你带短刀做什么?”
叶振雪觉得自己有时候理解不了她到底在说什么,他皱着眉问,“什么短刀?”
菩提指指他的腰腹,“刀柄啊,刚刚都戳到我了。”
此时碧蓝的天空中一只焦黑的乌鸦“哇”一声从头顶飞过,叶振雪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瞪圆了眼睛问:“短,短柄?”
菩提觉得他很奇怪,伸手去帮他拍后背,“你说个话都能呛到,我真是服了你。”
叶振雪头一次被人整得哑口无言,罢了罢了,她是女子,他不同她计较。
“你不是要去玩水?”他还记得这事儿。
菩提很奇怪地瞅他一眼,“玩,玩什么玩。走了.....”说着自己站起来一拐一拐地往坡上走去,心里嘀咕道今日出来这一趟真不划算,想看的没看成,不该看的倒是装了满脑子。
叶振雪这才想起那溪水中方才发生了什么,不由得冲着那纤瘦的背影抿唇笑了出来。
从小山谷回去的路有条捷径,顺着那条半荒废的小道回来要省却不少功夫。石阶上爬满了青苔,湿漉漉的,有些滑,不过有叶振雪扶着比爬山路轻松多了。
“你怎么知道这边有山谷还有小道的?按说你来别宫的机会也不是很多啊。”两个人行走,寂寂地不说话总觉得有些尴尬,尤其是这两人就在不久以前还共同听过一场妖精打架。
叶振雪小心地提着她的胳膊,看着脚下的路,低声道,“以前来过几次,那时候没人注意我,便自己找些趣儿,就发现了这里。”
哦,是这样啊。
然后两人又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与行走中。
菩提刮刮鼻梁骨,实在想不出再说些什么。叶振雪倒是好像没有她那样的困扰,“公主在想什么?”
在想到底要跟你说点什么!她想。
“是在想太子吗?”
方才她有意避开大兄这个话题,就是怕两人尴尬,想不到他倒是提了起来。菩提含糊地应了一声,“大兄是不是就不娶卞琳了?”
“当然要娶。”他笑笑,“卞琳于他有益,为何不娶?”
“可是他.....”
他说,“公主遇事何必只看表面呢?指不定他们只是各取所需罢了。”
“你是在说大兄和卞琳还是方才那女子?”她不解。
叶振雪停下来,看着她,嘴角仍旧似笑非笑,“或许都是。”就连你我,也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你需要一个郎君,而我需要一个公主,如此。
菩提总觉得叶振雪玩味地与她说话时会突然变得很陌生,他的话也总是让人想要去捉摸,她瞧着他,不知为何只想要反驳他刚才的定论,“可是大兄他平时不是这样的。”
“可是事实如此,方才你也瞧见了,看样子应该也不是第一次。”他意味深长地告诉她,“公主,知人知面不知心....”他眼角勾起的余波,让人心悸。
这着实不是个令人愉快的话题,菩提原本的好心情不知为何竟被一层阴霾覆盖,她依旧不服地嘀咕道,“我二兄肯定不是你说的那种人。”二兄直爽,他一定不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赵元贞?叶振雪走在前面,唇角微挑,或许吧。
再回到别宫的时候,将将要掌灯。青玉殿的宫婢正在殿前等得心焦,远远地见帝姬被准驸马送回来了,可算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银钏儿急急迎上前,“公主您可回来了。”
“怎么回事?”叶振雪在一旁清淡地问到。
“见过公子,下半晌梧桐殿传旨过来,帝后办家宴,传公主去呢。”银钏儿对亲主子格外的敬畏,可惜菩提心粗,没往这上面上心。
“家宴?”什么时候这么好兴致办起家宴来了,在宫中的时候她可很难同时见到爹爹与娘娘同时出现,更不要说还加上一群兄弟姐妹了。
叶振雪转身对她说,“快些回去换身儿衣裳吧,去晚了可就失了礼仪。”
微芒的灯光下,她仰着头应他,“那我先去换衣裳了,你也早些回去洗洗吧。”
叶振雪站在路中央,眼见着她被一群宫婢簇拥着回了青玉殿。她这个人没什么心机,谁对她好她就会百般维护那个人,譬如赵元贞。他这般欺骗她....隐隐地,叶振雪对她起了恻隐之心,罢了,大不了事成之后将她好好养在身边也就是了。
家宴家宴,顾名思义,就是一家之长与妻儿围坐在一张桌子前吃吃饭,闲话家常。不过显然皇家的家宴想要像寻常百姓家那般亲亲热热是不可能了,但今晚帝后走下了神坛,与众子女一起坐在一张桌子前用膳。
菩提果真是不敢再看太子赵元杰了,甫一踏进梧桐殿大厅,她就一眼瞧见了坐在爹爹身侧的大兄,白日的画面哄得涌上头脑,她臊得慌!
与众兄长姐妹打过招呼,长公主与陈伯夷不在,不知是何缘由。当轮到太子时她匆匆一瞥叫了声大兄便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偏偏这位大兄不自觉,抓住她方才的不自在便问,“菩提今日是怎么了,怎的好似不待见大兄似的?打个招呼都那么敷衍。”
她手指上缠着丝绦,见大兄仍旧是平时那般文雅,面上始终挂着春风般的笑意,便只是朝太子干干地笑了下,心中却复杂地很。
皇后不知她心里想的是何事,见人齐了便笑道,“陛下,既然都齐了便开宴吧。”
斟酒的内侍退至一边,皇帝带头起筷,叫儿子女孩儿们都随意些吃,他今日的精神头儿瞧着是挺不错的。菩提是皇后所出,自然是坐在皇后的身侧,正巧与太子大兄面对面,今晚她便一直乖乖吃饭不曾多言。
好容易挨到筵罢,想着终于可以轻松一下了,宝怡帝姬却用胳膊肘子拐她,压着嗓子问,“你很饿吗?”
“嗯,”今天跟叶振雪又是爬坡,又是做贼地,早就折腾的有些饿了,“我吃的很多?”
“可不是,我瞧着皇后娘娘都看你好几眼了。”宝怡帝姬指指她的饭碗,伸出两根手指比划,“内侍给你添了两次饭了,这是第三碗。”
宫中规矩多,不管东西多么好吃,都不可多食。今晚上她一方面是饿了,另一面也确实吃的有些心不在焉,倒把规矩都给忘了。
心虚地抬眼瞧瞧,大家好像谁都没有注意她,唯独皇后轻飘飘地投过来一眼,她觉得到嘴的米粒立马变成了石子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