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晴与《林中雨》》叶知寒

16、七彩神山 下

　　“你好，我是八年级九班的林雨晴，听说你是学校的艺术百科辞典，我想向你咨询一件事情。你知道艾登·贝莱和《林中雨》吗？”她不准备拉很多的客套话，开门见山才是最节省效率的方法。
　　季明远取下耳机，看着她一直不说话，不知道说什么还是不知道艾登·贝莱。林雨晴也猜不清楚他的想法，和艺术家打交道真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林雨晴又把问题重复了一遍，就当刚才他没有听清楚自己要给他说什么。
　　“不知道。”季明远想都没想回答了她，迈步继续朝前走。思考是需要时间的，林雨晴看得出来，她上前一步拦住季明远。
　　“你不是艺术百科全书的嘛，这你都不知道。”她决定激一激季明远。
　　“别说我不是，就算是我也不知道，艾登·贝莱这种不出名的小画家根本不配我记住他的作品，甚至记住他的名字都是浪费我的脑细胞，占用我大脑内存。”说完，看也不看林雨晴，径直朝前走去，湮没在放学的人海中。
　　林雨晴看着没入人头中的季明远，反复的回味那句话，内心生出一股难以释然的疑问。孤独是艺术家创作的灵魂，是不是因为那次循环往复的穿梭，让艾登·贝莱见到了米拉·丽思特最后一面，解开了他内心的孤独，却让他变成了一个籍籍无名的小画家。没有了那幅画，也就没有了进入森林世界的钥匙。
　　夜晚已深，但林雨晴丝毫没有要回家的意思，家是有父母，有温暖，有喜怒哀乐的地方，空荡荡的钢筋水泥堆砌而成的空间不叫做家。
　　马路上霓红灯闪烁，她想起一首伤感的歌，这是妈妈很喜欢听的歌，她不知不觉哼了起来。哼着哼着，想到爸爸妈妈被怪物杀死，雨说过有一个办法能够救活他们，而自己却游荡在森林世界之外。恍然间，她觉得融不进显示的世界，回到森林里才是自己的归属。
　　走到了一个十字路口，林雨晴站住了，四条路向各个方向延伸，象征着四条不同的命运。看着过往的车辆，林雨晴站在街头，高楼大厦将他映衬的十分的渺小。看着眼前丛丛的水泥森林，她感到一阵的压抑，远没有在绿色森林里那样快乐。
　　双手握紧，她下定决心，必须找到《林中雨》，这样才能救出爸爸妈妈，才能完成答应雨的承诺。她有承诺，她要去完成，就像是雨答应他阿姆，他再也努力完成一样。
　　绿灯亮，行走的标志和声响在指示标志杆上响了起来。林雨晴快步的向前走，不管向后退多少步，不管自己会在这座城市里循环往复多少次，只要前进一步，就是进步。
　　回到家，她打开电脑，在网络论坛上发了一条信息，“寻找艾登·贝莱和他的《林中雨》。”从季明远的语气里听出来，艾登贝莱并不像她第一次进入《林中雨》之前那么有名，经过林雨晴六次的穿梭折腾，在历史艺术长廊沦落为三四线的街头艺人之列。网络的力量无穷大，作为当代初中生，利用网络处理事情省时又省力。
　　她泡了一杯咖啡，坐在电脑前。咖啡飘出沁人的芬芳，是妈妈从南美旅游的时候带回来的咖啡豆磨成的，才听到名字的时候林雨晴就倒了胃口，叫做猫屎咖啡。
　　坐在电脑前，她一边等着消息，一边翻看网络百科里艾登·贝莱此后的命运。

　　在教堂长大的画家，艾登·贝莱，大学时候已经成名，成名作为《无限魅力的夕阳》，获得了维也纳艺术大学年度艺术比赛的一等奖，据说这幅画是他见到了一见钟情的女人——米拉丽斯特而作。这幅画不仅是他的成名作，也是他的巅峰之作。
　　在毕业前夕的舞会上，艾登大着胆子向米拉求婚，却遭遇到了米拉的拒绝，神经错乱的他竟然想到了要和米拉的未婚夫决斗。在决斗过程中右手被划伤，中断了艺术生涯。此后，他的画作充斥着无聊和沉闷，再也没有了浪漫主义的基调，甚至现实主义都称不上，更不要提抽象主义，简直可以成为艺术界的麋鹿——四不像。
　　技巧是艺术的基础，风格是艺术的生命。四不像的风格也勉强可以算是艾登的风格，由于右手受伤，大学毕业后当了一阵子木工，花工，替人拉车等，有空的时候画一些别人都看不明白的东西拿到街上去卖。可惜，没人买。
　　过了几年，就再也没人见过他，据目击者称看见他倒在丛林里面，穿得像个乞丐一样。
　　街头艺术家就这样潦倒的去见了阎罗王。

　　看到最后一句，林雨晴差点没有喷出来，是谁这么欢乐写了最后一句话。她把论坛的网页打开刷新，帖子没有更新就又把艾登·贝莱的简介看了一遍。一直等到深夜，网页依然没有更新，林雨晴只好悻悻的关上电脑。
　　鼠标箭头刚移动到关机键的时候，右下角弹出一个白色的小方框，在论坛上发送的帖子有了回复。林雨晴急忙点开白色的小方框，上面写着一句话：“艾登·贝莱的所有作品我都有，如果需要，请明天下午三点到中心广场的喷水池边等，电话：49657925，不见不散。”写这段话的署名叫做“林中雨的泪”，和他最后一部作品《林中雨》不谋而合。
　　林雨晴急忙记下电话号码，翻身上床。

　　洞口的七彩光照射在雨的脸上，仿佛彩虹。
　　他站在洞口看了很久，洞里只有光芒，视线被光芒遮挡。雨靠着墙壁摸索着缓缓走了进去。闪烁着光芒的洞应该是透亮的，可是雨就是看不清楚任何东西，两只手在墙上摸索着，凹凸不平的墙壁水润湿滑，耳朵里竟然产生一层细微的声响，像是无数的蜜蜂在耳边焦躁的煽动翅膀。
　　心神不定。
　　雨定了定心神，扶着墙壁快步向闪烁着光芒的洞穴更深处走去。光芒越来越亮，颜色变成了无数的利剑，直刺眼睛。雨赶紧闭着眼睛，双手用力的扶着墙壁，脚步越来越快。走了十多分钟，一阵狂风迎面吹来。
　　闭着眼睛的雨透过眼皮感觉七彩光灼热得没有那么强烈了，尝试着睁开眼睛，黑色的光晕过后，瞳孔里看到的一切足以让他震撼。雨身处一座举行宫殿之中，深色的琉璃砖瓦能够反射出人影来。雨能够感受到每一块砖瓦透出来的寒意，不寒而栗。
　　七座收着羽翼的神龙雕像山形排列在面前，形态各异，颜色有别，浑身散发着光芒，光芒在宫殿大厅上形成一道七色彩虹，像拱桥一般。神龙雕像身后是一道紧闭的朱色大门，左边门上画着波加多斯，右边门上画着布加迪斯，都是神界最威猛的神兽。两只神兽栩栩如生，像是随时从门上跳下来。
　　雨看着眼前的七座神龙雕像，“难道这道门背后住着的才是真正的七彩神龙吗？”他站在巨门前，思考着该怎么打开着门进去。
　　“大胆子民，到神殿来干什么？”一个声音从门上传出来。
　　“拿神龙血，成为真正的神族子民保卫神族。”雨的心中是这样说的，但是不能在神龙面前说出这句话。雨走上前，“我是神族子民，来参观拜访。”
　　“神族子民？拜访？哈哈，有意思，有意思。”门后面那人朗声大笑，“你来拜访，可惜，我不能接待你，我不能出来。”
　　“为什么？”
　　“不为什么。”这人有很明显的话题杀手倾向，两句话就让雨无话可说。
　　雨见门后那人保持沉默，进一步追问：“为什么你不能出来？你是七彩神龙吗？”他的内心想的是既然你不能出来，那我就打破这道门出去，但是在打破这道门之前，必须先问清楚身份。
　　“老子就是七彩神龙，不能出来就是不能出来，有本事你进来。”那人在门后面高声大叫。
　　雨向前走，去检查一下朱色大门。右脚上前一步，从七个闪着光芒的神龙嘴里射出光芒，照射在雨身上，似震荡巨大的冲击波击打在雨的身上。一瞬间，他就躺在了洞口外面的平台上，浑身冒着被灼烧过的烟。
　　“真是个蠢货。”一个声音从洞里飘了出来，很是不屑。
　　雨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看着闪烁着七彩光芒的洞口，准备再走进去。光芒如利剑，又似重锤，捶打在雨的身上，他的胸口承受不住这样重的袭击，后退几步。脚在悬崖上踩了个空，身体失去重心掉下悬崖。
　　身体失重的一刹那，双手快速抓住悬崖的边缘，雨才算脱离了险境。他身体贴着悬崖爬上来，洞口的光芒并没有伸出来击打他。于是，他身体紧贴地面向洞口爬去，一步一步，爬了好久，才穿过无数条闪耀在空气中的光墙，又回到那道朱色大门前。
　　“有勇气，非常不错，我都有点佩服你了，我这七个守门的畜生灭了你？”门后的神龙说道。
　　雨没有说话，爬到门前，用力去探朱色大门的虚实。靠他最近的一座青色神龙雕像的翅膀迅速张开，石头刻成的眼睛看着用手摸着门的雨，因为身体的的颤动，发出石头碰撞的声音。
　　雨抬起头，吃惊的看着青色雕像。
　　神龙雕像张开的翅膀上长出两根骨刺，刺尖挥舞，迅速向雨的后背刺落。雨转动身体，躲开了刺落的如剑一般的羽翼骨刺。身体滚动到黄色雕像旁，雕像张开嘴巴，飞出无数的细针，如流星雨向雨砸落，雨躲闪不及，手臂中了好几根绣花针。他站起来将插在手臂上的针拔下来，细微的献血流满手臂。
　　雨站起来，七座雕像发射出冲击波般的光芒集中他的身体，又把他打到洞外。这一次，身体受伤太重，他躺在地上不住的吐血。
　　“哈哈哈，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洞里的声音产生回音，不断地在雨的耳边说着。
　　“这样耗下去身体迟早会被拖垮，必须想个办法将那七个雕像消灭，才能进入门口屠杀神龙。屠杀？对了，武器。要想屠龙，必须拿到圣器。只有拿到圣器才能拿到神龙血。”雨不断的回忆吃大海给他说的那些话，圣器就在七彩神山山脚，仔细找一找应该能找到。
　　休息了一会儿，雨迅速站起来，朝悬崖跑去，双脚一蹬，从悬崖上跳了下去。身体直线下坠，他看准悬崖下面的树林，身体穿过树叶的一刹那，双手轻轻的抓住树枝，用树枝反弹的力量减轻下坠的速度，身体平稳的落到地上。
　　这是他在瀑布修炼的时候练就的绝技，曾经摔得他遍体鳞伤。
　　他站起来快速在丛林里搜索，藏圣器的地方肯定是不同寻常的地方，这应该是所有人达成的共识。雨要搜寻的地方就是这些地方，他的奔跑速度越来越快，身体也越来越强壮，这几天下来像是换了个人一般，能够将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到一点，“精神之源”的灵力在他身上体现出来。
　　搜寻了一阵，他停下来，将所有的精神全都集中在一点，大脑慢慢地变得空灵起来，尽管很微弱，“精神之源”的灵力还是被他催发出来。既然是圣器，肯定会与自己的灵力产生和一定的交集和感应。
　　感应一阵，大脑开始出现浑浊的沉淀，一股吸力将他向前吸去，他闭上眼睛，灵力的的感应更加强烈，他的心开始剧烈跳动，身体仿佛是要燃烧起来。燃烧的身体带着他不由自主的向前奔跑，穿过一段黑暗，来到一处圆形的山巅上。
　　雨知道这个地方，这是通天柱的顶端。从族里看出去这座圆形的的山直冲云霄，就像是一根柱子连接着天地间。山巅中间有一颗蓝色的宝石，和神族大门的那一刻蓝色宝石十分相似。雨站在宝石旁边，宝石像是和他呼应一般，震动起来。
　　他双手抓住宝石，向上提起来，宝石纹丝不动。他站起来，震动的宝石的视网膜上反射出影子。“精神之源”的灵力贯穿全身，身体的力量全部集中的手臂上，他双手紧握宝石向上提起来。
　　震动的宝石渐渐出土，宝石的下面是一把蛇皮花纹的剑柄。雨放开手，蹲下身子仔细的看着蛇皮花纹的剑柄。看了半天，恍然大悟。
　　灭世剑。
　　传说灭世剑是森林世界的最强武器，能够灭掉神，连神都能灭掉，更不要说神饲养的宠物七彩神龙了。灭世剑本来是魔界大宗主的武器，不知道什么原因大宗主失去了灭世剑，神族四大神灵才能轻松地将大宗主封印起来。族长在某一次长老会议的时候说过，如果大宗主拥有灭世剑，他就是森林世界的主宰。
　　雨在那一次会议上看到过灭世剑的模样，现在，看着图画上的剑正在自己面前，欣喜若狂。但他把这种情感埋在自己的内心，他不是一个表露情感的人，就算是他独自一个人。
　　鼓足勇气，他双手握着剑柄，将大脑里残余的“圣源之灵”灌满全身，蓝白头发像触电一样四散开去，手上青筋尽显，肌肉线条如钢条一样。力量如潮水，剑柄出土，剑身快速从土里蹦了出来。
　　一道环形光芒从反射着蔚蓝天空颜色的剑身上划过，灭世剑发出疯狂版的啸声，要将沉默已久的压力释放出来。剑在雨手上极具震荡，手臂酸麻，他紧紧的抓住剑柄，像抓住人生救命的稻草。
　　这把剑能决定他的命运，决定他的血统，带着他屠龙，拿到七彩神龙血。
　　灭世剑，灭掉阻挡自己变成神族身份的东西。
　　这就是圣器。

　　下午三点半的中心广场人特别的多，也许是因为周末的原因。
　　音乐喷水池报放着广场舞音乐，一点都不考虑中心广场旁边那些卖着高端品牌的商场的品质。水像龙一样冲向天空，又像烟火一样消失在空中，留下无数的水滴消散。
　　林雨晴站在喷水池边，看着过往的人群。人太多了，她的眼睛都看花了，但还是努力的看过往的穿的时尚的男男女女们。网名“林中雨的泪”说了下午三点，过了半个小时还没有见到他的人影。迟到是女生的专利，看网名和说话的语气他应该不是女生，可是他为什么也享受起这种专利了呢？
　　四处张望，然后围绕着喷水池走了好多圈，喷泉的水花打湿了粉色纽巴伦鞋，林雨晴丝毫不介意，她开始怀疑是不是人被耍了。
　　又等了半个小时，时间的时针指向四点钟，没有任何一个人过来给她打招呼，然后告诉她“我就是叫做‘林中雨的泪’。”再等了一会儿，林雨晴的耐心在等待中消失殆尽，她坚信自己是被彻底的摆了一道，这不道德和不诚信的网络。
　　生气的她踏着重重的步伐回到小区，打开房门的时候，她惊呆了。早上出门还整洁的房间变成了凌乱的狗窝，以至于她抬头看了看门牌号怀疑是不是走错了房间。钥匙是不会撒谎的，这就是她的家，早上出门的时候干净整洁的家。
　　祸不单行。先辈们发明的成语真是一语中的，白天不仅没有见到“林中雨的泪”，晚上回到家还遭了贼。她赶紧拿出电话，拨打了110，有困难，找警察。
　　她仔细的检查凌乱的房间，贵重的东西一个月也没有丢，准确的应该是除了被繁乱的房间，什么都东西都没有被偷，包括爸爸妈妈放在他们衣柜里的一叠一叠的美金，难道小偷不认识美金？
　　没文化，偷东西也吃亏。
　　“叮咚。”门铃响了，派出所民警的效率真是越来越高了，林雨晴赶紧走到门口开门。
　　门一打开，一个身穿黑衣服带着帽子的男人闯了进来，捂住了惊慌大叫的林雨晴的嘴。林雨晴的眼神里又透露出一种恐惧感，不用人看也能感受到。
　　“不要叫，不要叫，你被人监视了，我是来救你的。”那人放开林雨晴的嘴，低声地说。
　　“救我？”林雨晴问，“你是谁？”
　　那人将黑色帽子摘下来，惊的林雨晴一身冷汗，汗毛倒竖。“艾登·贝莱，你怎么在这里？”
　　艾登·贝莱，双手摊开，“说起来非常的长，现在，我们还是避一避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