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惨不过在乱世当丫鬟》醉江仙

19、第十九章 你满意了吗？

　　一场宫变就这样戏剧化的结束了，皇帝很快处理了剩下的事，该赏的赏。该罚的罚。沉香随着诸葛四回到诸葛府的时候还有些没回过来神，到了即将分别的时候，她终于问出口，
　　“七殿下看上去也不是鲁莽的人，这次这么重要的事，他怎么会这么大意？”
　　诸葛四的面孔在月色下看不清晰，银色的华幕笼罩在他周身，隐隐有种乘风归去的仙气，
　　“他的目的并不在登上那个位置，所以才会那么仓促。”
　　“你的意思是，他本来并不打算这样，只不过突然发生了什么事，让他受了刺激，他才会宫变？”
　　诸葛四赞赏的点点头，“很好奇的话，你自己去查吧。”
　　沉香一怔，心中狂喜，有些不确定的问到，“公子，这是……？”
　　诸葛四轻笑，肯定了她的猜想，“从明天开始，无忧钱庄交与你打理。”
　　沉香努了努嘴，眼睛半眯不眯，黑漆漆的眸子如琉璃般耀眼夺目，瞳仁里尽是开怀畅意，蕴然出一抹动人心魂的灵气。终是控制不住的笑出声，一张平淡无奇的脸庞绽放出逼人的光彩。
　　这一刻，她是美丽的。
　　她上前狠狠抱了一下诸葛四，满脸感激的开口，
　　“多谢公子，沉香定不负公子所托！”
　　说完她乐呵呵的回头走远，心里因为再也不用做一个丫鬟而激动不已，这是她这一年来最畅快的时刻，近一年的谨小慎微，近一年的压抑不已，尽化为这一刻的开怀。
　　高兴过后，沉香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问，
　　“公子，七殿下的事我现在一丝头绪也无，您能提个醒吗？”
　　诸葛四正处于她那一抱的失魂中，被她这么一问，略有些不自然，尽量板着脸回答，
　　“你若想查，就从十几年前查起吧。”
　　说完话，诸葛四才注意到她的语气不对。
　　平日里，她是恭敬的，呆板的，一言一行像是精心设计一样，控制的恰到好处，不会让他找出什么差错，又不会让他忘记这个人，他是很满意的。
　　而此刻，去掉了那一个丫鬟的身份，她整个人就像是解开了某种枷锁，和他说话的时候，娇俏动人，虽没有那么恭敬，他心里竟然没有什么怪罪她的感觉。
　　诸葛四略疑惑。
　　而沉香刚刚飞扬的心情却是陡然沉重。
　　十几年前！
　　又是十几年前！
　　这些天，她的灵虫遍布诸葛府，从那些人的蛛丝马迹中，知道了不少秘闻。
　　据说年少时的大老爷诸葛无极和老夫人长孙兰心是一对极恩爱的夫妻，二老爷诸葛无夜与二夫人孟娉婷也是相敬如宾。
　　至从十几年前发生的一件事，两对夫妻陡然翻脸，就连一向要好的长孙兰心和孟娉婷也翻脸了。从此以后，长孙兰心吃斋念佛，孟娉婷嚣张跋扈。而诸葛无极在即将继承家主之位时，宣布放弃继承权，诸葛无夜也从一介翩翩佳公子化身花楼常客，赢的薄幸名。
　　诸葛家的变故发生在十几年前。
　　而七殿下宫变的初衷居然也追溯到十几年前！
　　沉香没有记错的话，当今四大一等家族的司空氏，也是在十几年前才从二等家族司氏一跃成为司空氏。
　　而大周的皇帝也是差不多那个时间登基的！
　　而之前战火纷飞的四国也是从那时候宣布停战，修生养息！
　　这一连串的事情，若是巧合也罢，偏偏那么多大事，发生在那么短的时间，十几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牵连了这么多人，这么多家族被卷进去？
　　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会不会是血流成河？会不会是……
　　沉香莫名的想要流泪。心里那种悲哀、无力、仇恨的感觉太强烈，太浓重，以至于她的情绪一刹那有些失控，待她回过神来，已经满脸泪水。
　　沉香突然想到她自己。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一年前穿越到这个身体上的，现在突然有些不确定了。
　　刚才的失态，和她见到顾流芳时的欣喜，绝不是她一直以为的，所谓的——身体的记忆功能。
　　她已经和身体融合了一年，身体彻彻底底的变成了她自己的，这种情况下还会如此，那就只有一个情况——
　　她就是这个身体原本的主人！
　　一年来，心里一直存在的谜团陡然清晰起来。
　　为何这个身体的精神力那么强，为何这个身体也是木系异能，为何这个身体恰好适合她修炼！
　　她一直以为身体适合，这是穿越的必备条件，现在看来，她大错特错！
　　她就是原主！
　　沉香想起顾流芳失态的喊她的名字，如果她是‘长歌’的话，那谁又是‘沉香’呢？那她脖子上的凰玉又是谁的？
　　沉香越是深想，越是心中无法安宁。
　　她恰好是十几岁的年纪。
　　虽然把那些大事和她联系起来有些太扯了，沉香心里却有些莫名的预感，她和十几年前那件事有着某种关联。
　　沉香被心里这猜测吓了一跳，她按着“砰砰砰”跳的心脏，心中有些害怕，脑子里却是一片冷静。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她就可以查出来自己到底是什么身份了。她就可以知道，她是被谁追杀至濒死！
　　沉香深吸气，极为冷静的向自己的住处走去。
　　而另一边，阿大和阿二却围在诸葛四面前打趣。
　　“公子没有生气。”阿大肯定的总结。
　　“公子有些开心。”阿二同意的点点头。
　　“公子看上沉香姐了。”阿大点出诸葛四的心思。
　　“公子害羞了。”阿二频频点头，狡黠的笑。
　　“公子……”
　　“好了！”诸葛四无奈的开口打断他俩，看着面前两个十二岁大的小不点，一黑一白，一好动一沉静，同样稚嫩的脸上，天翻地覆的表情——一灵动一严肃。
　　诸葛四对着这两张脸气不起来，干脆自己甩手走人。
　　阿大和阿二对视一眼，难得异口同声，“公子真的害羞了！”
　　……
　　皇宫内，皇后雍容的坐在梳妆镜前，语气很是快意，
　　“他真的囚禁了夏侯塘？”
　　江嬷嬷手指灵活的卸着皇后的头饰，一面慈爱的看着皇后，语气温和，“娘娘，是真的。”
　　皇后轻笑，“哼，他倒是舍得。”
　　“皇后说的是，朕什么不舍得。”
　　一道洪亮的声音传来，随即一道明黄的人影掀了帘子进来。
　　正是皇帝。
　　皇后见了他也不起身，只淡淡从镜子里瞥了一眼，道，“这帮狗奴才，见了皇上也不请安，依臣妾说来，还是打杀了事，落得清净。”
　　皇上看了一眼同样不敬的江嬷嬷，语气威严，“下去吧。”
　　江嬷嬷不做声。
　　反倒是皇后开口，“嬷嬷下去吧。”江嬷嬷向皇后施了一礼，安静的退了出去。
　　皇上这才开口，语气不喜不怒:“你身边倒是养了条好狗。”
　　皇后披散着头发盈盈的站了起来，面色不变，“比不得皇上塞进来的用着顺手。”
　　真打量她不知道呢，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的被换了去，不就是想架空了她么。
　　皇帝眼神冷冽，“皇后的消息，一如既往的灵通。”
　　皇后眯起了眼睛，笑意隐隐，声音温柔，“谢皇上夸赞。”
　　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皇上心里隐隐有些无力感，他闭上眼睛，努力控制着情绪，
　　“皇后既然都听说了今天的事，那么，你可满意？”
　　“皇上这话臣妾就听不懂了，七殿下被禁与臣妾何关？”皇后装傻。
　　皇帝却不允许她装傻，定定的看着她，“不要让朕说第二遍。”
　　皇后眼皮微垂，半晌抬头，神色不复平静，而是隐隐带着一丝疯狂，
　　“我有什么好满意的？他夏侯塘还好好的活着！我的允儿已经死了！死了！”皇后轻笑，轻轻贴近皇帝，靠近皇帝耳边，笑的诡异，
　　“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你的好儿子，在他身上套了张渔网，从渔网的缝隙把他的肉一片一片割下来，等允儿疼晕了，泼冷水浇醒他，痛的麻木了，就在他身上洒上盐，饿了，就让允儿吃他自己身上割下的肉……”
　　皇后声音渐渐凄厉，“就这样还不算完！他一边折磨他，一边给允儿灌下补药，吊着他的命，等他刚好一点，再继续割，继续割……”
　　皇后泣不成声，“我的允儿，我可怜的允儿！母后没能好好保护你，母后对不起你！”
　　“贞儿，你清醒点！”皇帝握着皇后的肩，“你清醒些！那不是塘儿做的！塘儿他不可能这样做！”
　　皇后猛然挣来他，凄厉的尖叫，“别碰我！”
　　她飞快的往后退，“夏侯空，你这种冷血的人，你会关心你儿子是怎么死的？难怪我姐姐当初选司临渊也不选你！”
　　她的目光渐渐有些奇异的嘲讽，“我姐姐的眼光真不好，先前爱上的你为了皇位抛弃了她，后来嫁的司临渊为了家族抛弃她，难怪……难怪……”
　　她的话只说了一半，却闭口不再言，这样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戏码她受够了，皇后转身背对着他，声音冷静无比，
　　“时辰不早了，皇上歇着去吧，恕臣妾不远送了。”
　　她大步朝床前走去，突然又停下，
　　“对了，皇上以后还是直接叫臣妾‘皇后’吧，喊臣妾的闺名有失体统，让人听见了笑话。”
　　皇上看着她毫不留恋的背影，略略失神，记忆中有这样一个少女，眉开眼笑的望着他，
　　“空哥哥，你叫我贞儿吧，夫妻之间还这样称呼，有些生疏了。”
　　而今天，她让他唤她“皇后”。
　　皇上身体僵了一瞬，抬步离去，背影有些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