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 & CCS ]凤凰的圣焰》塔沙提尔

73、深刻的瞬间．Jiffy of Profound (4)

　　撤去了异空间结界，反耀著蓝天午光的遴遴湖水再次出现于身遭。送走一直挂心自己而带了消息前来的雪松，奈鲁知道自己其实并没有像外在所表现出的那般平静。

　　在湖中载浮载沉的大鱿鱼，将本来就给午后清风吹得不甚平静的水面增添了不少波花。脱下长袍罩在依旧昏迷的金妮身上后，在一旁席地坐下的奈鲁漠然注视著这座环据古堡的泱泱大湖，脑中真正的绪念却已然飞得老远。

　　观月神社遇袭的事情不比一般，虽然雪松只是简单带过、自己也未多问实际的情形，但所有东方魔法界仕族都知道观月神社对李家的意义不比一般——曾是前任少君居住修行的御所，却受到黑术士的攻击，这份隐而不宣的挑衅已是昭然若揭，也表示东方魔法界将开始正视黑术士与黑暗妖魔们的壮大；父亲会立刻停下所有工作陪母亲回东京，除了一样是挂心就住在附近的外公和舅舅，同时也是已经察觉这股东西方黑暗势力的结合而决定插手了吧？

　　无论是光明或黑暗的阵营，在私底下暗中试探较劲的情势发展已经越来越紧绷，表面维持的和平也经开始迈向末境。任何先知的预言都无法参破有著比先知本身强大力量的未来，而早已成为这股暗潮漩涡中心的自己更是无法卜出受到迷雾包围的黑暗吞噬将会发展到何等境界…唯一肯定的是具有突破僵局的『希望』仍在邓不利多的羽翼之下暂时无虞——虽然，这份『希望』也同时具有著『毁灭』的力量。

　　所有的利器都是为了『伤害』而存在，唯一不同的，只有取决于操器者的『心』；这也是为什么维持著『世界』平衡的圣兽将『未来』托付给祂们遴选的人以前，总是会给予相对程度的『心之试炼』；也唯有真正通过这份源于内心、真诚反映出『一切』的试炼，所有光明的『希望』才有实现的可能…也真的只有『可能』而已。

　　然而，奈鲁也深知自己并没有资格去评论邓不利多将所有筹码都赌在一份晦黯不明的『希望』身上是否正确。毕竟强大的『力量』总是会彼此吸引，就连目前为止自己体内已经与以封印克制的魔力也受到哈利那份难得的纯粹勇气影响而感受共鸣、进而打破当初自琉璃死后就决定不再帮助任何『力量』的决定，这样的他，哪里还有任何反对后悔的馀地？

　　不，就算还能再选择一次，就算哈利不是圣焰的继承者，奈鲁知道自己最后还是会选择帮助他对抗黑暗力量。这或许可以称为注定的因果宿命，但他并不后悔做出这个决定。哈利、荣恩和妙丽他们三人彼此之间的羁绊，是旁人绝对无法轻易理解的深刻；那种无时无刻都将对方放在理智之前的重要性，如果不是自己身边也曾经出现那样的对象而有深刻体会，他也不会在决定利用哈利与佛地魔之间的仇恨嫌隙接近西方魔法界时那么挣扎——也因为这样，就算明知自己在哈利身边只有引来更多黑暗势力觊觎，他还是任性自私的选择留下对抗有著杀友之恨的刹夜、义无反顾地将自己的力量用来保护他们三人。

　　就当是了却一份遗憾吧，他实在不想再让身边任何一个人尝到失去无可取代的对象时，那种世界整个瓦解的崩溃。

　　只是先不论自己实际想法和东方魔法界开始进入备战状态的紧绷情势，西方这里的黑暗阵营虽然截至目前还没有太大动作，但是山雨欲来前的宁静更是令人窒闷；除此之外，邓不利多守护的这所学校里也隐含著太多不确定因子，哈利身边也开始其他出现会影响他心绪的人物——而这，甚至还不包括他最亲近的人本身也有著的情感牵扯。

　　「…这些，也是命定的『试炼』之一吧……」

　　望著不平静的秋光水色，奈鲁低喃轻叹，而身旁原本熟睡的红发女孩，也在此时轻轻动了下；感觉到她有醒来的迹象，奈鲁总算收回沉思的心绪，看向悠悠转醒的金妮。

　　鬓边不住传来轻痒的骚扰，让金妮终于睁开眼睛开始醒来。抚著额角慢慢坐起，意识还未完全清醒的茫然完全布在有些雀斑的鹅蛋小脸上。

　　这里是……湖边？

　　「醒了？」

　　一贯温和的嗓音中带著微许担心。金妮下意识看向身边的声音主人，在对上那盈著关心的翡翠绿眸后，不仅方才失态痛哭的记忆一下子全涌了回来，就连尴尬的害羞也一并浮现。她涨红了脸低下头。

　　「那、那个…」她蚊蚋般呐呐开口，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哭到睡著，「不好意思，我、我……」

　　能够谅解金妮青涩的尴尬，奈鲁轻缓站起身，稍微整了整衣衫。

　　「要不要陪我去厨房晃晃？」他提议问，「我想交谊厅的派对就算主角没出现也够让大家玩疯了。我们先去找家庭小精灵们要吃的，再帮大家带些甜点饮料回去凑凑热闹，好吗？」

　　「…好。」听出奈鲁话里婉转的体贴，金妮怯怯点头，嘴角牵出一抹微微感激。

　　搭上奈鲁朝自己伸出的手，金妮起身，直到这时才发现脚边滑落的学生袍——意识到这件长袍肯定是现在只穿著便服的奈鲁在她刚刚睡著时盖到自己身上，才刚退去许多的红霞又开始泛上两颊。

　　「这个…」带些慌乱地弯身拾起长袍递给奈鲁，金妮感觉自己的脸实在热到像有火在烧，「你的外袍、谢谢。」

　　接过学生袍，奈鲁只是默默的拂开上面沾到的些许草屑，又将之披到金妮肩上。

　　「奈鲁？」

　　「秋天外面比较冷。」看著金妮带著困惑的薰然小脸，他温和说，「回城堡再还我就行了。」

　　听得出奈鲁语气中的坚持，金妮虽然不好意思，却也没有推却。她跟上奈鲁回往城堡走去的脚步，然而自身上长袍内偶然飘至的清淡甜橙香气，却不禁让她稍微恍惚了下。

　　这味道——

　　注意到身边的脚步慢了下来，奈鲁偏身轻问，「怎么了？」

　　「没什么。」

　　轻轻甩了下头，收敛好心神的金妮再次跟上，「奈鲁，你之前好像提过，除了妹妹以外，你还有一个弟弟吧？」

　　「是呀。」

　　「那，他多大了？」

　　「和我一样年纪，我们是双胞胎。」奈鲁虽然没有隐瞒的回答，不过也暗自留了心，「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也没什么……」有些局促，她不自觉地捏起袍袖。深吸了口气，金妮才坦承说，「其实，我是有点羡慕你的兄弟姊妹啦。」

　　奈鲁顿了下，「羡慕？」

　　「嗯。」金妮点头，「因为你总是表现得好成熟，也很体贴，感觉就是亲切又很会照顾人的哥哥呢。」

　　「是吗？」奈鲁微笑中其实隐含著淡淡无奈。听到这番天真的信任语气，他实在不晓得该不该老实说出自己以前在雪松心里又爱又恨的评价来打破金妮的认定，「可是我觉得你其实也没必要羡慕。你不也有一群温柔又疼爱你的哥哥们吗？」

　　「哪有！」

　　这回答语气中异常的铿锵有力，著实让闻者都会无言一阵，「比尔和查理是很关心我，可是我们年纪差那么多，他们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搬出去了，我根本很少有机会跟他们好好撒娇。派西个性那么严肃，光是应付弗雷和乔治的捉弄就已经自顾不暇，也不可能帮我阻止弗雷和乔治欺负我。至于荣恩就更不用说了，有的时候还是我反过来帮他解除弗雷和乔治在他身上放的实验咒语呢，真不晓得谁才是年纪比较大的人。」说到最后，连金妮自己都几乎想叹气，「所以你的弟弟和妹妹真的比我幸运太多了。而且他们也不像我一样，大部分的时候只能用哥哥们已经用不上的东西吧？」

　　未置是否，奈鲁只是望了金妮一眼，嘴角微微牵动。

　　「可是对你来说，」他平静表示，「他们还是无可取代的哥哥们，不是吗？」

　　安静了会儿，金妮悄悄叹息一声。

　　「…所以我才说，你真的是很温柔可靠的好哥哥。」能了解弟弟妹妹撒娇背后的心思，适度包容弟弟妹妹任性又不会过度干涉，有这样一个光是存在就感到安心的兄长实在是会让人羡慕到不行哪！

　　忍不住伸手轻拉了下扎起的红色马尾，奈鲁微笑，「别那么感叹了。虽然我没办法当你的亲哥哥，但你要是不介意再多一个会唠叨你的人，我可是随时都欢迎你来找我耍小性子喔。」

　　皱了下鼻子，金妮两颊微薰的对奈鲁扮了个鬼脸，「什么耍小性子呀！真是没礼貌的形容，我像是那种被宠坏的任性大小姐吗？」

　　「…也对，至少你骑扫帚引诱博格攻击别人时的狠劲不像。」

　　「奈鲁——！！」

　　两人就这么一个揶揄一个娇斥地打打闹闹回到城堡，围绕在金妮举止之间地轻松气息几乎让人察觉不出她不久前才刚痛哭了一场。然而也不知是不是日子真的不好，才刚走进城堡没多久，两人就迎面碰上一群五六位正要结伴出堡的史莱哲林学生——好巧不巧的是，向来遣辞用句尖酸刻薄的帕金森也赫然在列。

　　「哟～你们瞧，我还以为是谁敢那么明目张胆在学校里打情骂俏，原来是『喂死狸』家的小穷鬼。」

　　还没走近那群史莱哲林院生，不高不低的刺耳声调便已经传了过来。奈鲁和金妮的脸色倏地一僵，不约而同选择漠然加快了脚步。

　　不单帕金森，暗暗看不过两人毫无反应的情况下，布洛德、普利查和布雷司这几个平常就对帕金森相当奉承的同学也跟著出言贬损。

　　「算了，潘西。当作没看到快点离开吧，那些已经跟麻种与麻瓜混在一起的没落贵族就连多看一眼，都是损伤我们自己的格调。」

　　「就是说呀！家道没落也就算了，居然连身为巫师的自尊跟骄傲也都丢弃，堕落到这种地步还敢出来出来丢人现眼，脸皮就跟那两个流氓双胞胎一样厚到不行，果然是兄妹。」

　　金妮赫然停下脚步旋过身，怒瞪向那群低笑的史莱哲林生，「你们几个不要太过分了！」

　　损她也就算了，金妮可不允许有人欺负到她家人头上，就连言词的嘲讽也不行。

　　「天哪，居然还敢对我们大小声。」一群人也停下脚步，布雷司嫌恶的睨了眼脸色因为气怒而开始泛红的金妮，「你不会以为找了个东方贵族当男朋友做靠山，就可以丢掉自己的身分家世开始嚣张吧？」

　　「也不见得是贵族吧？」布洛德瞥了眼奈鲁一身样式朴素、质料却是相当柔软高级的中式旗衫，眼神里有著压不下的浅浅妒意，「我听说东方术士大部分都过著麻瓜生活，说不定他也不过是家境好一点而已。」

　　「你——」金妮气得就要冲上去理论，却被奈鲁一把拉住。

　　「别放在心上。」冷静平淡的语气和表情，奈鲁没有刻意压低声音的说，「真正的事实不会因为无知者自欺欺人的流言蜚语而有所动摇。你不需要为此而将心思力气浪费在逞口舌的一时快意上。」

　　眼见奈鲁不过一句话就堵得一群人脸色僵硬，金妮心里的不平衡霎时烟消云散，乖乖退回奈鲁身边，「说得也是，我知道了。」

　　看到四周经过的同学们渐渐有停下来指指点点的趋势，而金妮两人却不甚在意的就要离去，在众人面前带头撩拨未成还吞了记闷亏的帕金森怎么可能受得了。

　　「没错，事实就是事实。」她故意扬高了语气说，「所以萨拉札．史莱哲林的灵魂才会在最后一刻英明果断舍弃你的男朋友，因为他早就看出只会挑选连波特那种人都不要的狐狸精来交往的人根本成不了大事。」

　　这一次，先停下脚步的不是脸色倏地刷白的金妮。

　　「不好意思，」深沉的语调、平淡无波的表情，若不是身上突然并发了不容错认的冷凝气息，奈鲁的举止简直让人以为他不过是在有礼的请教，「我刚刚似乎听到，有某张狗嘴发出了些连野兽都不屑哼的低贱声音？」

　　不光是被讽的帕金森，连普利查一群人也都跟著变了脸。

　　「你太过分了！居然敢污辱学校级长！！」布雷司低吼，「你真以为你是东方研习生就没人敢动你？学院老师不会放过你——」

　　「污辱级长？我何时那么做了？或者你是哪只耳朵听到我指名道姓来著？」风淡云轻的反问，奈鲁此时牵扯出的微笑根本未达眼底，「不过要是你想报告师长我也不反对。我倒想知道，要是老师知道有级长公然在大庭广众之下编派不实流言诋毁他人声誉，依照学校校规又会做出什么处置？」

　　帕金森在重视纯种血统与家世的史莱哲林里向来备受尊敬，何时受到这种不仅当面无视甚至还被嘲讽的对待？！就连葛莱分多的麻种资优生格兰杰都不曾在众目睽睽下给她如此严重的羞辱，这东方来的野蛮人凭什么骂她！！

　　气急攻心的帕金森无视奈鲁变相的威胁警告，大声直接地呛了回去，「笑话！那你倒是说我有哪里编派流言呀？！所有人都知道金妮．卫斯理从三年前就开始倒追波特，结果去年圣诞舞会也没见她被邀请。而你一来留学就立刻巴上你这搞不清楚状况的傻子，这不摆明她是爱慕虚荣的的狐狸精是什么？」

　　「住口！！」

　　才刚来到附近就听到帕金森大放厥词地欺负金妮，气急败坏的荣恩不分由说便要冲上前，「你这只会仗势欺人胡说八道的——」

　　啪！

　　清脆的巴掌声不仅震摄当场所有旁人，就连被打的帕金森自己也愣住。

　　「像你这种不懂尊重他人的女孩子，根本不可能看见金妮的美好。」

　　冰冷地扔下话，奈鲁牵起身边微微颤抖的小手，看也不看一眼地转身，「我们走，金妮。」

　　原本围观的学生一看到面无表情又浑身散著摄人气势的奈鲁走来，下意识地就是退开让出道路。然而才走没几步，后面就传来数道不约而同的抽气和惊呼——

　　「不准动！」

　　熟悉的声音却是含著怒喝，就连身边回过头去的金妮也捂著嘴一脸惊慌。奈鲁回过身，看到的即是预料中一群拔出魔杖指著自己方向和荣恩妙丽他们对峙的布雷司等人；比较意外的，反而是一旁因为围观的学生怕受波及让开、因而现身的马份与哈利。

　　从马份的魔杖正瞄准自己的样子看来，他似乎是正准备下恶咒偷袭，却被站在他附近不远的哈利给喝止——当然，哈利直指他胸处的魔杖明显才是令马份恨恨停下念咒的主因。

　　在看台上低泣的张秋好不容易平抚了情绪，羞怯的尴尬也跟著临到两人；直到哈利提议送有些疲态的张秋回雷文克劳，回堡的路上彼此间互动和谈话才逐渐轻松起来。只是哈利也没想到，本来只是单纯的送人回学院，竟会不巧地碰到奈鲁和一群史莱哲林家伙杠上的场面、甚至还让他发现马份卑鄙的举动——本就和马份宿怨的积愤也因而让他一时忘记身边的张秋，怒冲冲地抽出魔杖便冲进围观的学生群中阻止马份。

　　「你还真是死性不改，马份。」哈利咬牙切齿的说，「除了趁人不备搞偷袭，你就没其他能耐了吗？」

　　「你弄不清楚状况就多管闲事的毛病也一样让人厌恶，波特。」

　　没有给识破企图的恼怒，马份脸上反而带著算计成功的恶毒冷笑。没有放下举著魔杖的手，他邪恶地瞪视身侧的哈利，「木之本公然欺负女同学是这里所有人亲眼所见，我不过是要执行身为级长的本分。而你这同样是级长的人现在却把魔杖指著我，是想包庇跟你一样学院的木之本吗？」

　　「去你的执行本分！一声不吭就抽了魔杖就开始念恶咒，你当旁边的人都是聋子瞎子啊！？白痴都看得出来你这浑蛋——」

　　「注意你的口气，卫斯理！」

　　手腕稍偏几度，马份原本指著奈鲁的魔杖转向气得耳根子通红的荣恩，「别忘了你那愚蠢的妹妹可是和木之本一起欺负潘西的帮凶！你现在的麻烦可比波特大多了，你还有脸在那自以为是的大声嚷嚷？」

　　「浑帐！分明是你们这些卑鄙的史莱哲林——」

　　「速速前，魔杖！」

　　就在荣恩火大到差点直接冲过去揍人，一道清冷低沉的嗓音不疾不徐出现。随即一股强大的力量让拿著魔杖的手通通一震，十来只相持中的巫师武器全飞向众人身后。

　　一名有著银灰短发、带著金细框眼镜的斯文七年级学生，正漠然看著眼前烟硝味浓重的对峙场面；而少年身边不远，也站著一名气质和外貌与他颇有相似影子的一年级女孩。

　　「是奎寜．罗特列斯（Collins Rotrays）——学生会男主席！！」

　　围观的学生当中不知是谁先低呼出声，而原本剑拔弩张的双方僵持也因为史莱哲林一群人轻轻闪逝的徨惧而有了不易察觉的微妙缓和。

　　始终护在金妮身侧的奈鲁敏锐感觉到这份吊诡的暗潮流转，眼神微微一敛，却是不动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