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 & CCS ]凤凰的圣焰》塔沙提尔

64、意外的跟踪．Accidently Follow (3)

　　随著午间微风摇曳，叶声轻浅摩娑在静致的露天井园缀出闲适气味。

　　伫于橡树底下的奈鲁缓缓伸手，一瓣舞空的残叶不倚地落入掌心。他淡然凝视手中叶片，神色平和得似是悠惬。

　　反观就离奈鲁不远的石内卜，环胸而立的严厉姿态就和他身上万年未变的黑蓬长袍一般冷硬，带著苛刻审视意味的锐剑冽目丝毫没有片刻放松地在奈鲁身上打量著。由他同般的静默无语，看样子并没有任何先打破这份吊诡静意的盘算。

　　「已经是夏末了。」

　　轻轻开口，奈鲁的视线由手中落叶转向参天树梢。透过叶隙落下的金束，他眼睛微眯，「英国的四季，比我想像来得分明呢。」

　　和记忆中的东京，有著相似却也不同的馀韵。

　　身旁的男人依旧森冷漠然。

　　隐约了解自己若不先说些什么，石内卜恐怕不会主动切入目的。奈鲁总算收回对高树的仰赏，转向这位神色凛谨的史莱哲林学院导师。

　　「您特地带我来这儿，是有什么指教吗，教授？」

　　「要说指教，我似乎还没那种资格。」冰寒的阴语，石内卜终于出声，「在校长大人和歌帆私底下那么重视你、还有大部分教职员对你的表现赞誉有加的情况下，我这小小教授只怕连你的眼都入不了。」

　　这语气…还当真讽刺得紧。

　　「您这么说可就让学生惭愧了，教授。」敛目，奈鲁温尔以应，「在学校，您是我魔药学老师，私底下您与歌帆阿姨又相交甚笃。无论于公于私，您都算是我的长辈，我当然敬重您。」

　　拢了下裹身的黑斗篷，石内卜冷哼。

　　「你的能言善道只愚弄得了那些盲目偏宠你的人。而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他哑沉说，眼神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你和那恃宠而骄的傲慢波特，根本就是同类。」

　　自命不凡、好强顽固，就连目中无人的本性都相仿——只差别在一人处世外放不觉，一位接物戢芒超然——完全就是葛莱分多最严重的瑕玷缩影。

　　唇角微牵出浅浅无奈，奈鲁压下轻叹。为何决定来这所学校后，总是有人老喜欢将自己和哈利相提并论呢？他们两人明明是这般别异。

　　「您会做出这种论断，是出自我婉拒了贵学院创始者的邀请，还是因为我冒犯了马份先生的那件事？」

　　「我不需要佐知那些旁碎小事来了解一名学生。」石内卜冷言，「你在课堂上的行为举止就已经明确显示了你的自大无礼。」

　　胆敢在他授课的时间里看课本以外的书册，这家伙绝对是他教学生涯中的首例。

　　顿悟的流光自绿眸一闪而逝。自己特地用密语和定隐水稍微改变了书本外观和内容，令那些自己在上课时偷瞧的课外读物乍见之下就跟笔记本没什么两样。本以为能方便在略嫌无趣的课堂里偷点时间多些阅读的机会，结果还是给发觉了哪……

　　「我无意冒犯，教授。但我在您课堂中翻阅的是与您教课内容相关的一些辅助补充书籍…既然您不允许，我绝不会再犯。」奈鲁的表情因为微微垂首而不甚清楚，语气却是歉然，「让您爲这种小事介意真是对不起。其实您大可在课堂上立刻纠正我——」

　　「好让所有人知道你调制魔药的造诣相当高明，来满足你故作谦虚的虚荣心？」

　　…虽说这勉强算是一种反面的称赞。但究竟是自己太过敏感、亦或光凭言语就有办法激怒人，其实是出身史莱哲林学院者的必备本事？

　　「我很抱歉，石内卜教授。如果您想处罚任何劳动服务，我愿意接受。」奈鲁语气平淡，「那，如果没有其他的事，可否容许我先行告退？我有点不舒服，想去麻烦庞芮夫人帮我做个诊察。」

　　基于尊重这位歌帆阿姨的老友兼学校教授，不愿与之相互暗箭隐射地嘲讽而真正顶撞起来；同时自己也真的因为魔力刚恢复而还有些昏沉，所以感觉自己开始有点浮躁的奈鲁才会找了个理由想赶紧离开——其实去找庞芮夫人也不能算是藉口。因为他本来就想去讨些醒脑调身的魔药，只是在前往医院厢房的路上刚好碰到石内卜，才在没理由拒绝的莫名状况下给带到这僻静的露天井园——不过显然的，眼前这浑身漆黑的阴沉教授似乎没打算这么轻易就放他走人。

　　「芽菜教授今早进了些新品种的植物幼苗，为了避免上回的害虫问题再发生，所以庞芮夫人又给暂时请去帮忙。」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石内卜在注意到奈鲁因他的话硬生生止住欲行的步伐后，语气隐约多了丝残酷的快意，「如果你是想帮你自己和波特拿药，那么很遗憾，据我所知若没有急事，庞芮夫人在晚餐以前是不会回到她的办公室。」

　　这份突来的讯息让奈鲁蹙眉了会儿，然思维迅转的他立刻反应过来。

　　「那么，佟泽教授是否有麻烦您转交魔药给我呢？」奈鲁大胆假设的问。毕竟除了这个原因，似乎再也没其他理由请得动这位有著锐刺阴险个性的冷严教授特地前来『关心』自己。

　　「也许有，也许没有。」

　　奈鲁机敏的回问让石内卜有了不易察觉的短暂讶异——但也仅止于瞬间。他几乎是立刻回复了本性中的阴冷，「你的歌帆阿姨是有请我调制一些魔药给你，不过我还在考虑。」

　　之所以不用『教授』称呼，因为歌帆是以学生长辈的身分前来拜托——既然如此，他当然有权利依自己的心情来决定给不给东西。

　　绪念慧黠如奈鲁当然听得出石内卜的话中带话。

　　「要请教授您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帮忙做些调养身体魔药这类小事，确实是太过麻烦您了，您会犹豫也是理所当然。」和稳有礼的回应，他浅声，「我很感激歌帆阿姨和您的好意，不过——」

　　「我可从来不记得，『变身水』也算是调养身体的魔药之一。」

　　捕捉到奈鲁脸上刹逝的愕然中还参杂著些许了悟和虚惶，石内卜扯动的嘴角更显阴邪，「或许是东西方认知上的差异，可我实在想不出任何理由，让一个五年级的未成年巫师需要使用到如此复杂又有一定危险性的高阶魔药。光是以一个教授的立场，便有义务了解这其中的缘由——更何况现在校长又不在学校里，我身为四学院导师之一，自然更必须小心在这非常时期里事先杜绝任何会危害到校内安全的可能性。基于这点，我相信你应该可以给我一些解释，是吧？」

　　石内卜说著，眼神并未有丝毫放过眼前男孩的任何细微反应；而表面沉著未变的奈鲁，思绪却是在石内卜说话同时飞快转动著。

　　他并不以为歌帆真会向石内卜去要变身水一类的东西。虽然他确实有需要用到，但是依歌帆的个性不至于毫无知会他就私下请托旁人这种事；比较可能的是歌帆阿姨委托石内卜准备一些调配魔药的原料，而精明的石内卜约莫察觉了那些药材的可能配方而随意挑了个药名来试探——自己可不能在这种小地方慌了手脚哪……

　　「事实上，我还不很确实了解您说的『变身水』这种魔药有什么样的功效，石内卜教授。所以我也不清楚佟泽教授请您做这个魔药有何用途，自然也无法给您任何满意的解释。」

　　眼神不经意流过石内卜后方一处随风轻摇的树丛，奈鲁语气缓缓温和，「不过，说到维护霍格华兹的安全，我以为这应该是全校师生共同的义务与责任才是。所以您对于我这挑得不是时候前来求学的研习生会有相当戒心，我虽然相当能理解，只是同时也有些好奇。因为我乍到此地的时间也不算长，很多东西也都是随耳听来，而不巧的是，我似乎也听说了些关于这所理应是全英国最安全的巫师学校里，不但有食死人之子、甚至还有身为食死人却在这所学校里担任教师的流言。」

　　「传言不可尽信，」黑曜鹰眼中目光倏地变得灼然。低沉冷硬的声音下，袍袖内的手指已经不自觉的紧握成拳，「我以为这是你们东方老祖宗的劝语。」

　　「确实是如此。」得体的从容、有礼的应对，在目前站著一个正强自压抑怒气的男人眼中看来简直就是一种变相挑衅，「但以我本身而言，我更相信无风不起浪，凡事必有因。在个人的意念下招致而来的『因果』，就算不看不听的蒙眼转身，也不可能全然无痕的消失于过往云烟——」

　　奈鲁的话没能说完，一股强大的握力便已扣上左肩，将他整个人压制在身后的树干上。而如果说石内卜以往看待哈利时的表情是以『狰狞』来形容，那么这男人此时的神态，恐怕连鬼神见了都会退避三舍。

　　「我慎重的警告你，木之本。」狠戾的杀气毫无保留释出，低嘶的警语充斥著阴恶，「不管你听说了些什么，我也不管你知道了些什么，你最好学著明白什么话该说、什么时候该保持沉默。如果，如果让我听到这所学校里有任何一丝有关『她』的谣言，我向你保证，你绝对会见识这世上有很多令人受尽折磨却又可以死于无形的谋杀手法。」

　　坦荡直率的碧眸毫无退缩地与黑曜石般的阴冷对视。

　　「您的忠告，我会谨记。」无动于衷的平静语气，他没有挣扎，「但请容我提醒，自始至终我都没有意思提到您所想的人——如果您只凭我表面的话语就如此激动，那么您现在所担负的责任，只怕将比任何人都危险——」

　　左肩头上的力道加深，奈鲁甚至感觉到指甲刺穿衣衫、深入肉中的捏痛，他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那，不关你的事。」

　　奈鲁眼神微敛。

　　「既然如此，为了公平，我必须潜越请您别再过问我无法回答的私事。」他牵出一抹冷漠微笑，石内卜倏地感觉像是触电般的右手一麻，立刻给弹开了步，「如此一来，我自然便不会去深究黑魔王没将他的仆人召回身边的原因，当然也更没理由去探查十九年前隐藏的真相，不是吗？」

　　他依旧贴靠在树干上。石内卜也还是怒瞪著奈鲁，忽青忽黑的脸色像是随时会再扑上去扭断他的脖子。

　　「很好，」石内卜终于从那薄到不能再薄的唇中吐出嘶语，「很好！」

　　拢衣，他恨恨啐声，「短视的葛来分多。你就尽管继续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吧，木之本。我会等著看你因为这份愚昧的骄傲付出代价！」

　　大步跨离的背躯，因为强烈愤怒而随摆的袍缘扬起不小沙尘。奈鲁面无表情看著宛如贲翼的黑影消失在视野里的方向，好一会儿后，才像是终于回神，轻轻离开一直倚靠著的橡树枝干。

　　始终握于手中的枯黄落叶，不知何时，早已被捏成残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