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 & CCS ]凤凰的圣焰》塔沙提尔

100、蚀新月之夜．New Lunar Eclipse Night(4)

　　　　打从第一眼见到歌帆．佟泽，妙丽就没对这位新来的黑魔法防御术实习教授存过好感。

　　初见时因为情况实在有点出乎意外、同时也是惊艳于佟泽教授闺丽古典的绝色和气质，妙丽并没有立刻察觉自己这份心情；但是随著接下来一段时日的接触，她也明白自己真的无法打心眼去喜欢这位教授——当然她也认同佟泽的学识涵养，不过，也仅仅于此而已。

　　因为维持最基本的礼貌和态度已经几乎是她还能理性表现的最低限度。

　　连平日相处最接近的荣恩和哈利也看得出妙丽在面对佟泽的时候，总是隐约带著一种瞒不了人的排斥感。而对佟泽教授抱持著某种程度上迷恋的荣恩更是时常毫不客气地拿这点和她针锋相对，说她根本就是在忌妒。因为佟泽教授举手投足间优雅端庄、婉约神秘的气质和成熟风韵，几乎都是每个女孩梦想具备的优点，而且还是就算有心想学也学不来的那种。

　　如果荣恩不是那么喜欢用那种挑衅的语气，或许妙丽会老实承认，她其实也很欣赏、而且羡慕著佟泽浑然天成的丽质丰姿－－但是，忌妒？

　　不，她才没那么肤浅呢。就算容貌气质比不上又如何？她一向自信自己的才识绝不输给任何人。比起外在的表向她更重视内在涵养的特质，否则她也不会从一年级就就跟哈利他们混在一起－－虽然天才知道就某些时候来说，她其实还挺认同石内卜教授给他俩『幼稚、嚣张又自以为是』的评语。

　　当然，妙丽也不是没思考过自己对佟泽的排斥感究竟所谓何来这个问题。然而在试图剖析过自己的心态，妙丽最后还是只能得出『直觉上的不对盘』这种毫无根据的结论——完全不符自己的个性，可也确实找不到其他理由。

　　而现在，明明感觉上还是不断有著厌恶感在叫嚣、理智上也清楚自己实在不该如此冲动地跟著佟泽出堡进入森林，但是一听到荣恩和哈利失踪的消息，忧急如焚的心情已经让她没办法再维持丝毫镇静。亦步亦趋跟著佟泽，妙丽的呼吸因疾行而有些急促，脸色却是凝重苍白得吓人；而她握在手中的魔杖，就和此刻的神经是一样紧绷。

　　走在有著动物足迹的兽径，霜冷的寒雾在脚下漫布，其厚重程度不仅只是弥漫到模糊了地表；行进于其间的双足就算隔著毛袜和厚靴，也开始因为寒冷而感到刺痛，更别提衣摆早就已经吸收太多雾气而微湿。而西北夜风穿过蓊荫林丛时形成的沙沙作响就像窃语般断续又悚然，却只是让四周越来越厚的雾气翻出如波森竖。

　　——除此之外，没有丝毫活物的气息。

　　行前的佟泽毫无预警地突然停下脚步，让紧跟著的妙丽差点蹦上；她正欲开口询问，却被佟泽一个禁声的手势阻止。带著疑惑看佟泽挪了几步、一手轻轻抚上距离他们最近的一棵树干，接下来所发生的景象，却让她不觉倒抽了口气。

　　原本高大的橡树，竟像是水分突然被抽乾似地迅速乾枯，长青的枝叶更是在短短几秒内槁朽得有如死木！最令妙丽愕然的是，大树的修枯并未到此结束，随著微幅的梢风拂过，槁木成灰的风化也同时在她眼前出现。

　　－－看在老天的份上！！这种力量是－－

　　「看来有东西比我们早来一步。」

　　歌帆凝重的看著散堆在足前的乌黑灰屑。

　　「居然连有著永生象徵的魔法橡树都承受不住这股死气，那些家伙到底召来了什么帮手啊......」

　　勉强压下心中的惊惧，妙丽咬牙转过身；但才跑没几步，歌帆已经反应过来拉住了她。

　　「放手！」妙丽尖叫挣扎著，「放开我！我要去找校长和麦教授！荣恩和哈利他们——」

　　「安静！」

　　随著低声喝斥，妙丽只突然感觉到一股力量突然束缚住身体和喉咙，让她不仅动弹不得，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歌帆手中的月铃几乎在同时散出一道暗雾，将两人笼罩起来之际也完全隐去踪迹。

　　「冷静一点，你以为我们现在的情况有好到哪去吗？你也看到那棵树的状况了，我们已经踏进了黑魔物的领域，现在退回去的危险并不亚于继续前进。」

　　类似被下了全身锁咒，无法动作言语的妙丽只能狠狠瞪著歌帆。

　　她当然也知道她们眼下的处境已经到了一举一动都有莫大风险，但是身在异空间的哈利他们却很有可能面对更大的危机啊！如果她们在这里因为这些魔物耽误了带回哈利他们的时间——真是该死！她在跟出来以前居然没有考虑到这种可能性——

　　「所以我才会要卫斯理小姐转告米奈娃他们波特先生他们失踪的事情。」

　　大概知道妙丽愤怒的慌乱心思在转些什么，她轻声道，「塞佛勒斯很了解我的性情和能力，或多或少猜得到我会采取什么行动。只要确定学校的防护措施没有问题，他们一定会立刻追上来帮忙。相反的，我们若是现在折回去，有更大的机率是把已经察觉我们闯入的黑魔物引回学校——想想防护结界极度不稳定的霍格华兹吧，这些魔物知道有人追来一定会以为学校防护没有太大影响，自然不会贸然对学校出手。可我们现在一退回去，让它们察觉到霍格华兹防御结界此时的脆弱... 再想想你刚刚看到的那棵树，这里方圆十里内大概都是那个样子，你认为学校的老师们真有办法在战斗时兼顾到所有学生们的安全吗？」

　　茶褐双眼中的忧怒在这番提醒下没有丝毫减轻，但是原本的激动却开始逐渐被镇定所取代；看出眼前的少女似乎已经冷静下来，歌帆轻摇了下铃，总算解开适才不得不加诸妙丽身上的锁咒。感觉到身体的主控权又回来，稍微活动下手腕，妙丽抿了抿没什么血色的乾燥唇瓣。

　　「我们接下来要怎么过去？」她实际的问，「照你的意思，我们已经被敌人发现锁定了。想要去人马族从这条路恐怕是行不通，我们还有别条路可走吗？」

　　歌帆摇头，虽然脸色凝重依旧，眼神却闪过一丝对于妙丽掌控情势能力的激赏。

　　「想要到达人马族领地，这里是唯一的路径，不过现在看来已经有一群黑魔兽也跟我们同一路——虽然我很希望这是我判断错误，不过从目前迹象看来这些黑魔兽绝对是受人指使来拖延救兵，也就是阻挠我们的行动。」她语带分析的解释，「如果我们继续前进，碰上那些魔物是迟早的事。不过现在罩著我们的这层黑雾可以隐去我们身上身为人类气味，更可以模糊对方判断我们所处的位置，为我们争取避开那些斥候、甚至绕到魔物前方的机会和时间。」

　　居然连『斥候』这名词都出现了......

　　「你认为它们算是军队吗？」妙丽脸色难看的问。

　　「就我所知目前我们的世界里，还没有任何个体魔物能够散发这么强烈的死亡气息；但是如果是一群不算弱势的黑魔法生物就另当别论。更何况要让这些魔物能够聚在一起而不相互厮杀，势必要有一个能够让它们臣服的领导者，这种情况下还能让指挥魔兽们如此规律的行动，要称呼它们是军队也不为过。」歌帆稍稍停顿，「会害怕吗？我们接下来要面对的，应该已经不是救人和生死关头那么单纯的事了。」

　　害怕吗？妙丽在心里反问，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去思考这个问题——就算微颤的身躯很忠实地反应出本能，但是占据在自己内心的唯一念头，却是从一开始就不曾有过丝毫动摇。

　　「事情已经到这种地步，不管我现在的感觉是什么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

　　妙丽没有起伏的声音有些麻木的冰冷，「我现在只想知道，人马一族真的会答应我们进入他们领地吗？文献上记载人马除了自己族人外根本不相信外人，你有把握让它们同意我们进去你所谓『空间断层』的区域，让我们带回荣恩和哈利？」

　　歌帆沉吟了一阵。

　　「我无法向你保证这一点。」她缓缓道，「人马族总是以这世界的旁观者自居，自然不可能毫无缘故就允许外人进入它们的领地——但是现在有这么一大群黑暗生物出现在自家门口，人马们不可能继续保持无动于衷，更何况这些魔兽根本不是纯粹路过而已——在向人马族提出进入他们观星圣地的请求以前，我们大概会需要释出一些我们的善意…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善意？妙丽突然有种想发笑的莫名冲动。

　　「奈鲁说过你有几乎可以媲美预知的直觉，本来我还不是很相信，但是现在我好像有点理解他的意思了。」她冷冷看著歌帆，「告诉我，如果今天被绑走的不是哈利他们而是其他人，你还会选择走这条路吗？」

　　静视了妙丽一会儿，歌帆轻叹。

　　「我并不清楚要是有那种『如果』，我会作出怎样的选择。我只知道自己已经不想再失去任何一个重视的人。」

　　歌帆平静的回答，「而且我们所处的『现在』，其实并没有让我们选择的馀地…你也了解这一点的，格兰杰。因为在这方面，你和我是一样的，不是吗？」

　　妙丽只是冰冷的扫了歌帆一眼便转过身。隐黯的黑雾虽然遮去了外在的型影，但是对于受罩者来说反而会增加夜视的能力，也因此毫不影响她迈开前行的脚步。

　　「也许你说的对，在这方面我们或许是一样的。不过也就是这个原因，我才会那么讨厌你。」

　　因为，她们都是那种可以为了最重要的对象，毫不犹豫舍弃原则的人。

　　已经没有退路了。妙丽提醒自己。

　　早在将信寄出去给父母的那一刻起，自己就已经作出选择。

　　她已经决定保护她所喜欢的魔法世界，保护在这个世界里她所爱的人。

　　所以就算知道人马族总是不问世事，就算知道人类间的争斗不该牵涉到它们的平静，但只要能带回最重要的人，她不在乎这一次就这样顺从歌帆的引导，利用人马一族的单纯。

　　即使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只会让这片土地增添无辜的鲜血。

　　紧握魔杖的指间关节泛白，妙丽茶褐大眼里的灵动早已被坚冷取代，足下踏出的步伐没有丝毫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