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美英]等等我会死吗？》葬剑

87、Chapter 87

　　被机器直接转移到数据世界中的精灵王突然停止了所有的动作。
　　埃尔隆德无声地说了一句“谢谢”，就收了刀剑，走上前抚摸瑟兰迪尔的脸颊。

　　死亡法典的力量太过霸道，而且和精灵本就性质不合，吸收死亡法典的力量是一个冒险，但他别无选择。天生的预感让埃尔隆德知道，这就是最后的碎片——为了离开这个不停继续的旅程，回到他们的归处，他们必须这样做。

　　“我有些想念中土的风光了，瑟兰迪尔。”
　　说完埃尔隆德拉着精灵王坐下，额头抵着额头，闭上了眼睛——

　　※※※

　　死亡总是残酷的……就如死亡骑士阁下，即使什么都不说地站在那里，也能令敏感的人望而生畏。
　　然而在死亡法典之中留下的那份记忆比起任何事物都尤为残酷。
　　因为它的名字叫做“真相”。

　　那是一个美丽的世界，没有突如其来的风雪，没有永远冻结的霜寒，只有一座高耸入云的塔，和塔周围的世界。
　　世界上的人们被区分为哨兵、向导和普通人。前面两者所占的比例几乎微乎其微，并且需要进入塔，在享受最好待遇的同时，也被管束着，为这个世界服务。

　　少年是一个向导，他的父母是哨兵和向导的搭配，从小就出生在塔内。
　　他拥有罕见的超高级精神力，但他的心却向往塔之外的世界——那片自由又无拘无束的世界，那片被他们所保护的世界，他一直都想要亲眼看一看。
　　然而少年在塔外面世界的遭遇并不像他想象中的那么美好。

　　那段时间正是塔和外界的矛盾逐渐激化的时间，世界需要通过这样残酷的方式进化变迁。
　　作为超高级的向导，普通人类的心对他几乎无法设防，他听到的都是表面恭敬、内心叫着他们怪物的声音。
　　人类羡慕强者，但只要一点点黑暗的心思，这份羡慕就会转为嫉妒，而哨兵和向导的诞生是由上天注定而不是人为努力得来，这对其他人来说，就更加难以忍受那份不公平。

　　——为什么他们就可以在塔中过着优渥的生活，只是因为他们命比较好？
　　——那些怪物拿着我们辛苦劳动上缴的税金，却只要偶尔处理一些用天生的能力就可以轻松处理的事情？哼，寄生虫！吸血鬼！

　　少年不理解。
　　哨兵和向导并没有看起来那么轻松，他在塔里看过不少濒临失控的哨兵和向导，最后的结局也不过是亡于坟冢。
　　哨兵的身体素质虽然远远高于常人，但平均年龄却比不上普通人，不是死于任务，就是死于失感，再不然就是失去了自己的向导，也随之而去。
　　而所谓轻松处理的事情也并没有那么轻松，他们保护着普通人，所以大部分人能平安幸福的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不被奇怪的犯罪者、强横的魔兽骚扰。

　　那次之后，少年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塔，他依然喜欢塔外的风景，却再也不提离开塔的事情。

　　在他成年之前，塔和普通人的冲突进一步扩大化——普通人利用哨兵五感过强这个特点袭击哨兵的事件和哨兵暴走伤害民众事件几乎是同时发生。
　　塔被断绝了供给，人们不再为哨兵和向导提供生活物资。

　　“我们可以自己保护自己。”普通民众这么说着。
　　然后塔给予了回应——
　　“既然他们不需要哨兵向导，那就这样吧。”
　　塔完全封闭起来。
　　这里本来就是全世界最先进的地方，单纯的自给自足依然能撑上好几年的时间。

　　普通人以为是他们的胜利，然而并不是。

　　他们能够伤害到哨兵向导是因为他们知道哨兵向导的弱点，并且塔内被规则所束缚的哨兵向导对一般人并不设防。
　　然而塔关闭之后，一些违法哨向出现，在失去了管束者之后，他们就像是冲进羊群的狼，除了他们之外，魔兽带来的灾难每次都能带走很多生命，最严重的一次，人类用整整一个村庄做诱饵才消灭了一头高级魔兽。

　　人们开始恐慌——失去亲人失去财产的人们这时候才开始怀念过去的时光，有塔在，有哨兵向导为他们处理这些事情的时光。
　　他们痛哭流涕地忏悔，希望塔能重新打开大门，接受他们的歉意。
　　可是来不及了，塔不会接受求和。

　　少年此时已经成长为青年，因为超高级的精神能力一直还没有匹配到哨兵。他看着在塔外哭诉哀求的人们的嘴脸，一张张都仿佛写满了“因为你们很强所以请你们替我们去死”，只让他想吐。
　　他知道其实世界上有不少亲切友善的对象，他也遇到过平等地看待哨兵向导的人，但他所见过的普通人中的高位者都有一张丑恶的嘴脸。

　　塔接管了世界的权限。
　　人类之中的当权者被拉下马，普通人的军队也和哨兵向导一样受到塔的管辖，塔重新制订了很多规则，将哨兵向导的特权提得更高，而且哨兵和向导开始允许在紧急情况下对普通人出手——是人类将猛虎放出了牢笼，塔为了不再发生和之前一样的事从温顺的草食动物变成了肉食动物，所以人们只能自己接受这个苦果。

　　然后青年遇到了一对失去父母的双胞胎姐妹。
　　他在姐姐的身上感受到非常强大的哨兵的力量，妹妹却是个普通人。
　　哨兵和向导相比更容易失感，更容易陷入暴走的边缘，所以一般发现自己是哨兵的人都会直接去塔里寻求帮助，只有少部分向导不喜欢塔里的强制匹配政策，会逃离塔的招揽。
　　可这个姐姐根本没打算离开妹妹，即使陷入失感、即使可能就此死去。

　　“离开的话，她一个人很难活下去。”姐姐对青年说。
　　她的精神吸引着青年——她是他的匹配对象，他们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明白了这一点。天生的吸引，命运和缘分让他们遇到彼此。
　　所以青年帮助姐姐隐瞒了下来，并用自己的力量安抚稳定她的精神。
　　他们联结了。

　　可青年失去了她。
　　背叛的人是妹妹，或者说被蒙蔽的人是妹妹，她认为姐姐要抛下自己离去，又被有心人蛊惑，就成为了亲手捕杀姐姐的凶手。
　　少年精神力爆发之下，整个城市化为尘埃。

　　朦胧中他突然想到自己与上一个“神”的对话。

　　“神究竟是什么呢？世界对神来说也不过一个玩具对吧？看着人类的痛苦，神什么也感觉不到吗？！”少年愤怒地吼着。
　　用老年人样貌出现的神看着拥有资质的少年：“你要裁决神吗？你要取代神吗？你要——重新纺织命运吗？”
　　“我可以！”
　　“那就这样吧——你继承我的位置，让我来看看，你能做到什么吧。”
　　神在那样说之后，抛下了世界。
　　少年成为了神。

　　在成为神的第一时间，他就发现了自己的错误。
　　——并不是世界是神的玩具，而是在命运面前，就算是神也不过是一个玩具。
　　漫长的时间之后，少年不想再看着人类、世界一而再再而三的重复互相厮杀互相斗争的命运，闭起双眼拢上双耳，让自己诞生于人类中，去找回当初的初心。
　　可是被修改的命运必然不会完满。

　　这样的生活，这样的人类，这样的世界，他为什么要一直守护着呢？
　　他已经不想再看着那条命运之线了！

　　※※※

　　死亡法典刺眼的光芒渐渐消失，埃尔隆德的领域中，祭坛已经完全坍塌消失，景致和地貌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仔细看去，就会发现这里的景色和瑞文戴尔很相似，除了那颗苍翠的巨大树木，而瑟兰迪尔的领域与它相接，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茂密树林，红色的狂气已经被驱散，只留下熟悉的风景。

　　三枚果实悬挂在巨树上，一枚翠绿欲滴、一枚洁白神圣、一枚漆黑如夜。它们散发着臣服的气息，原本看守着它们的雷霆此刻也栖息在树干上，似乎已经无需继续职责。

　　精灵们站在精神领域中看着这颗巨木，无匹的力量在埃尔隆德的身体里酝酿……

　　“你做到了。”一个美丽的影子突然出现在灵魂果实之下。

　　瑟兰迪尔立刻上前将埃尔隆德护在身后，精神领域这种私密的地方被人入侵极大地激发了这位精灵王的保护欲和警戒心！

　　“不用这么紧张，精灵。”
　　女性淡淡地说，她的样貌渐渐清晰起来，两个精灵同时认出她是双胞胎姐妹中的姐姐——她们姐妹的气质完全不一样。
　　“他身上有我的刻印，灵魂法典又是源自我的力量，我能出现在这里也没什么奇怪的。”

　　女性的话语没有让瑟兰迪尔放松，反而令他更加戒备。

　　“我没有时间了。”女性声音里没有不甘，只有遗憾，“埃尔隆德，我的世界的崩坏已经完全不可遏止，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