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灰烬》城里老鼠

1、序

　　“现在求饶太晚了。”

　　透过藏身之处的空隙，男孩聚精会神地注视着外面发生的一切。他的视线越过姐姐伤痕累累的尸体，定格在楼梯口处。那里有一团白雾，他很奇怪为什么其他人没有注意到它。一向不可一世的神官和骑士们惊叫、诅咒、朝着完全错误的方向发起反击，然后一个个以最恐怖的方式死去。

　　他安静地看着。他看到年轻的骑士首领摔倒在血泊中，乞怜性命。他看到人影自朦胧渐渐凝结，犹如从雾气中走出的水妖。他听到熟悉异常的声音冷冰冰地说：“太晚了。”

　　但是当那张脸成形的时候，他看到的不是导师惊人的美貌，而是姐姐因痛苦而扭曲了的，死不瞑目的脸。

　　“……”

　　提斯玛猛地从床上坐起，冷汗沾湿了睡衣的前襟和后背。他惧怕黑暗，房间里的烛火整夜不灭。随着主人的苏醒，烛台上魔法火焰亮度猛然升高，房间被笼罩在明亮的白光之下，与白昼相差无几。这里是他的法塔，一个法师能在尘世间寻觅到最安全的地方，但他依旧不安。

　　“我已经替你复仇了，瑟兰娅，你想对我说什么？你到底要什么？”

　　法师捂着眼睛喃喃道。每隔一段时间他就会做这个梦，梦里瑟兰娅用可怕的表情对他说，“太晚了。”她看着他的时候既像示警，又像悲叹，然而她是个女巫，死后灵魂被魔源同化。魂归故里这么温馨甜蜜的事情，岂会发生在受诅咒的种群身上？

　　他为她杀了枢机主教，杀了星辰仕女，甚至不惜违抗导师的意愿，将那名被其饶恕的骑士首领吊死在圣殿的屋顶上。他想要知道，他已经做了这么多，为什么姐姐仍不肯放过他，为什么那对血红的眼睛，仍好似能穿过世上所有屏障一样死死盯住他？

　　高塔之外，肆虐的暴风雪已经平息。法师叹了口气，在空中熟练地划出手势，想要打开窗户，允许寒风透过墙壁，清醒一下自己混乱的头脑，但他的手立刻停滞了。

　　“哦……见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