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如何与史前生物谈恋爱》委鬼

5、唐匀的叙述-3

　　和维米的谈判结束后，叶科带我到了他的家。
　　这次没有用到那个传送装置，而是招了一辆出租……我一开始以为是汽车，后来才知道那是悬浮机车，能飞。
　　“抱歉，因为要来见维米，我的车不方面进市区。”他指着有些陈旧的机车坐垫对我说。
　　“没关系。”我说。
　　然后我们就没有再说过话，对了，这种出租的悬浮机车是没有司机的，叶科往机车上的一个插口插了一张卡之后，它就开始自动飞驰了起来。

　　我看着一座座泛着金属光泽的高楼从眼前飞快的掠过，醒过神来时发现自己脑袋里空空的，我以为即使过去两个月，我还会对自己竟然来到这样一个世界惊讶不已，但事实上，我什么也表达不出来，不惊喜也不惶恐，这是一个高度发达的文明社会，没有人会轻易伤害我，估计也伤害不了，老德对我做的实验让我知道，我的□□被他加强得多么强悍，这是由于他认为人类就应该是这样的……
　　是啊，他们认为的人类……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人类了，有……我，是唯一也是最后一个了。
　　人类曾经幻想着还原出恐龙，幸好那只是电影……他们不会知道，发现全世界再也找不到一个同类的绝望。

　　出租车的窗是一层透明薄膜，没有玻璃的冰凉，映着我身旁人投过来的目光，叶科在看我，似乎想说话，但又闭了嘴，我看着窗上他的人影，维安人跟人类在外形上几乎一模一样，四肢、五官等等，幸好，他不是长得像ET那样的外星人。

　　出租车开出了市区，高楼渐远，这个城市的郊野几乎是荒芜的，没有一丝绿色，路边有一些低矮的植物，稀疏的暗灰色叶片在风中摇晃着，维安人叫它们刺木百合，据说是受到辐射后变异的植物，我已经看不出它原来是什么植物了，反正跟百合肯定一点关系也没有。这种变异植物已经适应了辐射环境，甚至进化出了代谢辐射的功能，吸入氧气，排出含辐射的气体……维安人的环保植物。
　　大约过了十五分钟左右，出租车开进了一片别墅区域，最终停在一座白色的小楼前，我们下了车，叶科从车上取回了卡片，那辆出租车自动离开了。

　　叶科看了我一眼说：“到了。”
　　我说：“哦。”
　　他大概觉得我们这样冷场有些尴尬，于是笑着说：“这是我家，你的东西老德应该已经派人送过来了，跟我进去看看吧。”
　　跟研究室一样的电子光门，叶科按了几个按钮，让我站到门前：“过来，让光谱仪记录一下你的体态特征，这样以后你就可以自由进出了。”
　　我照他说的做了，跟他进门后忍不住问他：“你不怕我偷你的东西吗？”
　　叶科给了我一个奇怪的表情，然后说：“偷？”然后他很认真的告诉我，“如果你是指非法占有他人财物罪，一般人不会去做这种事。”
　　“为什么？”我问。
　　“成本太高。”他回答。
　　我其实很想问他为什么成本高，但这似乎跟我们目前要做的事没什么关系，于是我沉默了。

　　这幢白色的小别墅内部几乎可以说是家徒四壁，大厅里除了正面的一壁显示屏，连个桌都没有，完全看不出有人居住的痕迹。
　　叶科却似乎毫不在意，指着一片空地说：“随便坐。”
　　呵呵，还真是够随便的。我看着他，又看了看他指的那坐空地，没有动。他没有继续看我，而是直接脱了鞋，往空地上一躺……
　　我以为他要就这么亲吻大地，结果地板上却突然冒出一堆白色象海绵一样的东西接住了他的身体，他在上面伸了个懒腰，然后又指了指我边上的空地：“坐，整座房子是一台智能机器人，通过识别合法进入者会受到它的全体征跟踪服务。”他停了一下，继续说，“如果有人想从这幢屋子里未经房主，也就是我的允许取走任何东西，智能机器人会在接通全球安全网络报警的同时开启自卫系统，视闯入者的行为进行攻击，麻痹或者致死，全程有可视存证，致死合法。”
　　所以他说偷窃成本太高？好吧，确实挺高的。
　　我试着坐了下来，果然有东西升起来接住了我，摸上去的感觉象是棉质的面料，但我想这个世界上应该已经没有棉麻制品了。

　　“二楼是工作室，我，今后是我们，在外面拍到的片子在那里剪辑，还有做后期……你不会吧？”他问我。
　　“不会。”我说，即使对视频剪辑这些东西略有耳闻，那也是人类文明的水准，维安人的视频剪辑怎么做，我肯定不知道。
　　他有点失望地说：“好吧。”
　　我看起来象机器猫吗？
　　他窝在那一坨好似海绵的物体里，好像舒服得不想起来，甚至眯起了眼，嘴里继续介绍着：“这下面有个地下室是装备储藏室和健身室，过一会儿我带你去看……”他后面还嘀咕了些什么我没听清，等我注意到他完全没再说话，竟然是已经睡着了的时候，他已经开始轻轻的打呼了。
　　真是个心大的。

　　我站起来，尝试着在屋子里走了两步，没有动静，考虑到他说的防卫系统，我没有触摸任何东西，事实上也没有什么东西给我触摸。
　　我打量了一下发现虽然有二楼，但是却没有通往二楼的楼梯，下意识的在屋角扫了一眼，果然在角落里看到了一个先前见过的圆盘。我试着站上去，眨眼的功夫，就被传送到了一间宽大的房间里，巨大的落地窗外的景色让我确认这已经是二楼。

　　二楼也没有多少东西，但是比一楼要多些，窗旁放着一台半圆型的仪器，一个象是投影仪的东西半悬在天花板。
　　我动了一下，那台半圆型的仪器立刻亮了起来，光滑的外壳上两条光纹流动，几秒钟后，一个少年的声音从仪器中发出：“您好，主人正在休息期间，由我向您提供帮助，请问您需要什么？”
　　看来是智能机器人，这种过去只能看美国大片里才能见到的东西对我来说实在是太有吸引力了，我向他打了个招呼：“你好，你是这里的机器人吗？你叫什么？”
　　半圆外壳上的光纹流动了一下，少年的声音回答：“我是星6-II居家终端，系统版本02.33.56……”
　　我打断它：“好了，我就叫你星六，能给我一杯水吗？”我试着提出要求。
　　居家终端的光又亮了起来，少年的声音说：“临时命名通过验证。”几秒钟后，半圆型的外壳突然移动，一杯水从里面递了出来：“客人，您的水。”
　　有趣！

　　喝着水，我再次打量房间，叶科说这是他的视频剪辑室，但是，电脑在哪里？
　　“星六，你主人做的纪录片，我能看吗？”
　　居家终端外壳的光流动到了顶端，然后凝成一束光投射到了天花板的那个投影仪上，“欢迎观看来自史前第一季，客人想从第一集开始看吗？”
　　我说：“好的。”

　　这是不知什么材质制作的落地窗颜色变暗，很快变成一块不透明的黑色墙板，投影仪开始播放，地面上升起了一块跟海绵很象的东西，我坐了上去，很舒适。
　　这时，空无一物的墙面充当了屏幕，叶科的身影出现在镜头前，背景是一片焦土与丛林交界的地方。

　　“大家好，欢迎观看《来自史前》第一季，我是叶科！我将会带领大家去到世界最危险，最可怕的境地，探索那其中的奥秘！”他在镜头前笑得象阳光一样灿烂，充满自信。
　　画面在向丛林推进，叶科正一步步走进去，小心的拨开树叶，他一边走一边说：“现在，我们将进入全球十大大丛林中最小的一座，桑洛胡安林区，它虽然是世界上最小的丛林区，但其危险程度却是全球第五！那是因为，它的湿地环境滋养了无数种蛇和蜥蜴等爬行动物……这里浓密的植被令它们的祖先在辐射环境中存在了下来，并延续至今……”
　　我看着他深入丛林，忽然意识到，对维安人来说氧气是致命气体，而绿色丛林里必定氧气充足，他是怎么生存的？我想起了老德告诉我的呼吸系统改造。
　　银屏上，叶科正跨过一根露在地面的巨大树根，同时说：“好了，现在我们进入到了这片森林的边缘，我已经完全听不到外面飞行器振翼的声音了！但这里并不安静，有虫鸣声，这里在过去从来没有人进入过，我们将是第一批进入这里的维安人！
　　在这样的林地里行走实在是太困难了，你无时无刻不需要注意脚下……
　　哦，不得不说，如果不是这里的氧气实在太呛人，我会爱上这里的！这片绿色的林子……有句古话是怎么说的来着？美丽的事物往往有毒，对就是这个！
　　在这里我要奉劝好奇的各位，不要尝试和我做一样的事，如果没有进行过呼吸系统改造就进入丛林，那么氧气令你窒息而死！当然，你……也可以去进行呼吸系统改造，来享受这项刺激的运动，德拉斯图尔杰特研究所可以为您提供这项服务，如果你承担不起永久性的改造费用，也可以选择短时改造套餐，三天、一周、一月任您挑选。如果您需要，可以通过全息信号99955888-250250联系预定！
　　现在，让我们到更深的地方去……”

　　这是啥？！记录片里插播广告吗？！这真是……老德的研究所给了他多少广告费？还能不能好好看纪录片了？！
　　接下来的几集，叶科这家伙倒是不停的换着地方探险，有时候是丛林，有时候是沼泽，有时候是高山……除去他时不时的插播广告以外，整个纪录片还是蛮有趣的。
　　不知不觉看到第五集，这次叶科去的是一座雪山。

　　“……看到那里了吗？那里个有洞口，我必须到那里去避一避，这场大雪真是来得太不是时候了！”他似乎在拍摄中遇到了大雪，他朝他说的那个洞口攀爬过去，镜头切换了一下，他来到了洞口。
　　“我累坏了！看起来这么短的路我居然爬了足足有两个小时……等一下，我看到了什么……那里有个人！”他奔跑了过去，“嘿，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你还好吗？”
　　那个人没有回应，镜头拉近，拍清了那个人的全貌，那是一具被冻僵的干尸，死前大概是太冷，干尸整个人都蜷在一起。他身边冻着一只旅行背包，背包上的商标我再熟悉不过，一面五星红旗……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就想哭。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你。”叶科的声音从我身后响起。“尸体被动物啃咬过，一些地方腐烂了，老德他们从你的右手提取到了基因组织，还原了你。”
　　“这不可能。”我用力眨眼，没让自己真的哭出来，同时心里无比震惊，我死在中缅边境的一个热带小镇，手雷在我身体下方炸开时的剧痛我甚至还能回想起来！他们怎么可能从这个雪山干尸的身上找到我的基因？
　　叶科挑了挑眉，摇头：“你在这里，没有什么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