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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第六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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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陈景行做了一个梦。软软的,暖暖的,他以为是严言。
醒来才发现是窗帘拉开一半,阳光洒在脸上,暖洋洋的。
穿衣时左臂麻麻的,他抡了几圈,稍觉好受,才穿好衣服准备出门。
而严言一早已经在赶回工厂的路上。
公交摇摇晃晃的,她靠着窗户,每摇晃一次都磕的脑袋疼。
可是她依旧把头斜靠在上面,静静等待每一次碰到窗户时的疼痛。
天未亮程蕊就打过电话来。
程蕊问她在哪里。
她隔着一扇玻璃看了看床上熟睡的陈景行说:“在外面,怎么了?”
程蕊:“手边有电脑吗?”
严言:“有。”转瞬她说:“有,但是不能用。”
程蕊:“其实手机也行,你打开网页我把链接发给你。”
严言:“你在哪,现在才刚六点吧。”
程蕊:“你现在别管这些,我在工厂呢,你赶紧点开看看吧。”
天微微亮,陈景行翻了个身右臂搭到左边上下游弋,似在寻找什么。
严言压低声音说:“算了,我过去再说吧。”
此时手机就躺在她的掌心,经过一夜后,电量那格已经变成红色,她还在不停地开屏锁屏。过了一会儿,屏幕就暗了不再亮起。
正好到达终点站。
天已经亮了,程蕊办公室的灯却还亮着。
她走进去,关了灯。
程蕊躺在沙发上一下坐了起来,“怎么关灯了。”
严言坐到她身旁,“天已经亮了。”
程蕊揉揉眼睛,发现窗户正对着的东方,太阳冉冉升起,“喔,你来了,看了吗?”
严言摇摇头说:“没有。”
程蕊走到办公桌前轻轻移动鼠标,屏幕就亮了起来,然后示意她过来看。
“你做好心理准备。”
严言抬眼看了她一眼,坐在转椅上把视线放在屏幕上。
从头至尾,程蕊都盯着她看,试图从她脸上找出什么不一样的神色。
除了指尖轻轻滚动鼠标外,严言并没有什么大的动作,突然她的手离开鼠标,脸慢慢贴近了屏幕。
程蕊也看过去,是一张照片,其实并不很清楚,图中两个人的脸模糊,并不能根据一张照片分辨出这两个人是谁。
可以肯定的是,整张照片都呈现出一种淡淡的温馨感。
刚刚下过雪的小区院子里,红梅悄悄绽放。
金毛走在最前面回望身后的主人,两人并肩行走,女人手微微贴在小腹上,男人臂膀上搭着一条披肩,做好准备随时要为身侧的女人披上。
程蕊说:“我刚才看得不仔细,现在倒是清楚了。”
严言:“什么?”
“别的都是女人挽着男人,你们倒好,正好反了一下。”
严言笑笑道:“以前没有一张合照,这张倒是一家都拍进去了。”
程蕊看她的脸色,依旧平平淡淡的。
程蕊说:“其实之前我不太懂,只是觉得可惜、遗憾。”
严言朝她投了一个疑惑的目光。
程蕊黑眼圈很厉害,现在看来像画了烟熏妆,眼睛里都是血丝,能看得出来一夜未睡。
程蕊回到沙发上说:“其实我很早就知道你和陈景行的事了,比你说时要早得多,那时就觉得陈景遇是个傻子,陈景行又摊上那样一个老婆,你们两个在一起就是互取所需,他缺女人缺刺激感,你缺钱。”
“后来我有心帮你,也只是觉得你不容易。可是现在看到这张照片,倒觉得我太自以为是了。”
严言看着照片,陈景行小心翼翼挽着她,原来那时他已经知道她怀孕的事情。
程蕊接着说:“虽然看不清楚表情,但是一看就知道你们比大多数人都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眼睛里洋溢的满足感掩都掩不住。”
严言说:“这个帖子你什么时候看见的?”
程蕊想了想说:“昨天半夜吧,核完最后一笔账我睡不着逛贴的时候发现已经成了热门帖,你想想是不是最近得罪了什么人,这明摆就是冲你和陈景行来的。”
严言沉思冥想,说:“没有吧。”
“这个人知道的还挺多,从三年前就开始扒了,连陈景行父辈的事情都披露了出来,你往下翻还有照片,你和陈景行进酒店的。”
严言缓缓转动按钮,北飘扶着陈景行,严言在一侧按电梯。
看见这次的照片很清晰——甚至捕捉到陈景行半清醒半朦胧的眼神,紧紧追随着她。
严言手指动作,眼神却已经空洞。
程蕊说:“你没事吧?”
严言说:“你要把我开除吗?”
程蕊说:“怎么可能,你现在可是我的摇钱树,再说了,我又不是才知道这件事情。”
严言:“那就没什么大不了,我还能养家糊口就没事。”
严言看向她说:“你知道吗,你给我打电话说的时候,我已经隐约猜到了,冥冥之中早就注定,我在公车上想的是——终于,还是发生了。”
她微微笑。
她好像一直都在等这两个字。
“终于。”
嫁给陈景遇后发现他并非良婿。
陈景行对她好后发现他心存不轨。
和陈景行在一起后发现叶辰的死与他有关系。
每一次,都让她从仅存的一点幻想中醒来。
“严言,你别难过。其实我现在真觉得陈景行是真心对你的,单说那天球球生病他那样一个人,脸色刷地就变了,他久经商场多少年,连情绪都控制不了,说明什么,你不知道吗?”
严言说:“我还好,不觉得有什么,你放心吧,越看倒觉得这个人知道的比我还多。”她翻下去,突然看到楼主最新的回帖。
“太过分了。”严言站起身来。
程蕊:“怎么了?”
严言拳头紧握,脸上涨得通红,胡乱翻动着皮包,一边说:“球球的照片都被贴上去了,他尽管贴我的陈景行的,把孩子的照片爆上去什么意思。”
她终于掏出手机来,按了好几下键,才想起已经没电了。
程蕊说:“你别着急,你先冷静一下。”
严言说:“给我手机用一下,我得告诉我妈在家别出来。”
程蕊递给她手机时,发现她全身都在打颤,手指按在键盘上微微颤抖,连按了好几遍都输错了数字。
还是把手机给了程蕊让她帮忙。
程蕊拨出去才给她电话,她握着手机,把耳朵贴在听筒旁,似乎有风吹来,阴冷潮湿,她说:“球球还小,现在不知道什么,以后还怎么上学,再过一年她就要上幼儿园,前几天还和我说她喜欢小区隔壁的幼儿园,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可是孩子会怎么想。”
她脑海中回旋着屏幕上那些字眼。
肮脏、阴暗、恶心。
每一个她都无法平静的把这些字眼同球球联系起来。
电话终于被接通。
严母说:“你一晚上不回来也不告我一声,我一晚上都没睡一个安稳觉,现在在哪儿呢?”
严言说:“妈,你先听我说,你现在就待在家里,千万别出去等我回去,千万别出去。”
“怎么了啊,我瞧今天天气好,球球想吃鱼了,我已经领着球球往菜市场走了,你中午回来不,想吃啥?”
严言说:“现在赶紧回去,回家待着。”
严母似在逗弄球球,球球咯咯笑了一声,严母漫不经心地说:“你这孩子到底怎么了,我们已经快到了,人有点多我还得看着球球先不说啊,我挂了。”
“妈!妈!”
严言看程蕊一眼,说:“挂了。我妈领着球球去菜市场了。”
程蕊说:“你别怕,这个点都是大妈大婶那个年龄才去吧,她们一般不上这些贴吧闲逛。”
严言关了帖子,到贴吧的首页,看了看这个帖子已经成了置顶的帖子。她觉得眼前一黑,却还是站起来说:“你把我送过去吧,我心里总不踏实。”
程蕊披上外套,说:“行。你等我一分钟,我一夜没睡,先洗把脸清醒清醒。”
事实上陈景行已经知道这件事。
他虽在南城销声匿迹两年,记得他的人却还不少。毕竟当时南城三分之一人仰靠他过活,而且他太过年轻又长了一张好皮相,想让人忘记也难。
他一走到酒店大厅就发现了异常。
这是一种感觉,尤其是办理退房那个服务生举着手机看时而偷偷瞧他一眼。
换做平时他不会理会的,可是这天他破天荒走了过去轻轻瞥了一眼,就看见了。
服务生吓得后退了两步,陈景行说:“拿过来,我看看。”
长长好几页,竟像是描述了他的一生。
结果就是脸越看越黑,给严言打过电话发现一关机后尤甚。
他走出酒店时凭着记忆拨通一个电话问:“兄弟们现在还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