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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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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父揪着她的衣服反复叨念着几句话:“言言,不能嫁到陈家去,听我的话啊。”
严言把他扶上床,低声说着:“我知道了,爸你好好躺着啊,我去给你煮一碗醒酒汤。”然后和严歌说:“严歌姐,你帮我看一会儿别让他掉下来,我马上就好。”
“去吧去吧,我不着急,一会儿我还有话和你说呢。”
严言煮好醒酒汤的时候,严母也正好领着小孙子从广场上散步回来了。严母见到在床头坐着的严歌时一愣,转瞬恢复神色说:“小歌来了。”
严歌站起来说:“二叔喝醉了,我送他回来,既然二婶回来了,那我就能交差了。”
严母不喜欢严父大哥家的人,却还是会客套一些,她笑着说:“来了就坐坐吧,正好和言言你们姊妹说说话,对了,你彩月婶子给严言说了门亲,你来参谋参谋。”说到此处,严母脸上有了真的笑模样,热情的揽着严歌的肩膀坐下,抱着小孙子逗笑。
严母简单说了说陈家的情况,脸上的笑模样抑制不住,一想到她的女儿嫁到陈家去能大嫂吃瘪就觉得扬眉吐气,要知道严歌是大学生又怎么样,到头来还不是嫁到一个小村子里,女婿就是一个每月领死工资的初中老师。
严言从门外端着汤进来,一看严母这模样就知道她正巴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她要和陈家结亲,立马插话说:“妈,你把爸扶起来一下,让他喝了解酒汤再睡,要不然明天得头疼。”
严歌赶忙搭把手把严父扶着靠在床背上,轻声叫道:“二叔,二叔,醒醒!”
严父挣扎着睁开眼,看清严言站在他面前便急急忙忙地拉着她说:“言言,别嫁到陈家去!”
刹那间,严母脸色就变了,沉着一张脸等到严父喝了汤睡下才忍不住开口:“小歌,你和二婶说,你二叔去你们家听了什么话了?”近几日她心心念念的陈家女婿,怎么在丈夫去了一趟大哥家就变成了如蛇蝎般可怕的人物,唯恐避不开!要她说,就是那家人看不惯自家人过得比他们好!
严歌打量着严母沉着的脸,知道不说不行了。也罢,反正她就打算一会儿要和严言说清楚的。“二婶,陈家的老二脑子有点问题。”
脑子有问题?这是什么意思,“你说什么,陈景遇脑子有问题?”
那天相亲,严母也在场的,虽离得远,但是远远打量着,看起来也是个长得眉清目秀的青年,脸上的表情也自如,行为举止也并没有怪异之处啊。
在严母的认知里,脑子有问题的人就像是隔壁冯大爷的女儿,头上别支野花,盛夏穿着绣花红棉袄,隆冬穿着裙子,见了她就憨傻的笑着打招呼说:“婶子,能不能给大妞一个大白兔奶糖。”这样的人,才算是脑子有问题吧。
“小歌,你今年也有二十七岁了,你二十五岁出嫁,嫁过去也有两年了吧,不能眼睁睁看着严言和你同岁等着老姑娘啊。有的话,别乱说!”说到后来,严母的语气已经不好。
严歌知道她误会了,解释道:“二婶,我说的是实话,我就是为了严言以后能生活得幸福才告诉你们的,这件事不是什么秘密,好好打听,就能知道。”
“你妈不就是知道陈家有钱有势是难得的好户口,所以才千方百计阻挡严言的婚事,你妈是什么人我还不知道吗?”
严家兄弟的多年不相来往究其原因,实际是妯娌不睦。而兄弟两个又都是老实至极的人,个个都是听老婆话的人,多年来的引子,又是一点就燃。
“二婶,我妈一句话都没吭,是大哥和陈景行有交情,对他们家的情况有所了解。”
提及严歌的大哥,严母更来气,她那个嫂子不就是仗着大儿子越来越出息才在镇上风头大盛吗?
凭什么他们家飞黄腾达,她的女儿才说了一门好亲事,他们个个就都来横加干涉?严母气急,拉起严言的手说:“走,去你大伯家,我倒要看看是谁见不得你过得好!”
严言负隅顽抗,拖着严母的胳膊说:“妈,别去,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都这么晚了,大伯和大婶该睡下了。”
这会儿正是镇上广场人正多的时候,而去大伯家的路必经广场,两家才和好没多久,镇上的七大姑八大姨正愁没有饭后的谈资呢,要是看见严母气势汹汹拉着她去大伯家,难保明天就会传出各种难听的话来。
“他们不想让过好日子,你还管她们睡觉不睡觉,你这孩子缺心眼吧!”
严歌忍不住出声驳斥:“二婶,你说话注意些,孩子还在这儿呢。”
小侄子听着大人们吵得厉害,眼中已经有了泪光,紧紧扒着严言的裤腿叫姑姑。
严言用力甩开严母拽着自己胳膊的手,弯身把小侄子抱起来哄着:“昊昊不哭哦,奶奶和姑姑玩游戏呢。”
严母怒气难消,加上冯欣也从外面回来,急想证明事实究竟如何在严母面前添柴加火一番,等严言反应过来时,已经站在大伯家的院中——
院子里灯火通明,大伯正收拾了方才和严父喝酒的桌子,所以院中空荡荡的。大哥和二哥都正欲离开,严母就带着严言上门了。
一行人围着站在院中,彼此都不吭声。还是好脾气的二哥又搬出了板凳,笑脸招呼着:“二婶,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你要来也不提前说一声,好让我大展厨艺好好做一顿吃的。”
二哥就是有这个本事,饶是再生气的人听他说过话,气就能消一半。
严母听完脸色也好了很多,语气也温和许多,“你这孩子就是嘴甜。”然后她转过头来对着大伯大婶说:“大哥,大嫂,这么晚了我上门打扰实在是因为不解我心头之惑,恐怕这一晚上我都没法睡个安稳觉。”
大婶何等精明,从严母进门就知道她来意为何,她也不绕弯子,“他二婶,是知道那件事情了吧。”
“言言爸醉酒下去张口闭口就是不准言言嫁到陈家去。其实,也怪我,这门亲事定的太匆忙,也没和你们打个招呼,可是小歌说陈景遇是给脑子有问题的是个怎么回事?”
“陈家当家和他的老婆是表亲,近亲结婚,生出来的是弱智。”
严言大伯家的大儿子少言慎行,一出口,没人敢吭声。
“弱智?”严母闻声只如晴天一个闷雷,让她久久都不能开口。她满心以为的百年难求积德积福得来的好亲事成了一个大笑话,近几日来,她都和谁说过?
邻家的朱大婶,牌场子上的牌友们,还有儿媳妇的闺中密友,个个都是话篓子,估计早就传遍整个韩镇,知道真相还不知道要怎么笑话她!
不对啊,可那陈家的大儿子陈景行明明是个能耐的,没道理二儿子就是一个智障啊。
严母满怀希望的询问这个大侄子,“靖珩,陈景行不是振兴煤矿的矿长吗?”
严靖珩知道她心中疑惑,寥寥数语就给严母判了死刑。“陈景行和陈景遇本就是同父异母。”
同父异母,所以陈景行是上一个老婆生下的儿子。
严靖珩看看站在严歌身后的严言,抱着小侄子,垂着头不知神色,不过应当是难过的吧。千方百计终于寻来的良人极大可能是白痴。
事实上,严言只觉得松了一口气,揽着小侄子的手一紧。大伯家的人说得有理有据,这样严母就不能无理取闹坏了两家好不容易修复的关系。
或许也有一些些的失望?
接下来又要接受百无聊赖的相亲,自己恍如待价而沽的商品,在弟媳摆的臭脸色下腆着脸皮借来弟媳的仅有几套能穿得出去好看的衣服,坐在茶馆里,去见那些一个个声称优质的男人?亦或是继续恬不知耻的依靠年迈的父亲过活,帮忙照料着小侄子,然后在弟媳的父母来时尴尬的说,这是他们家的老姑娘?
毕竟她于他们,实是个累赘!
这时,严靖珩拿着车钥匙和父母说过之后就要离开,催促严歌收拾东西走。严歌连忙进屋子拿上包,和严母说:“婶子,我们先走了,明天我还要上班。”
严母还神思恍惚,不知道在何处飘荡,直觉旁人说得每一句话都在嘲讽她!他们要上班,而自己的女儿还在家要工作没工作,要老公没老公,而自己的儿子也只是煤矿里的临时工而已。
严言笑着点点头说:“大哥,严歌姐,天黑了,路上小心!”
严靖珩诧异,但也只是一瞬,立马恢复清明。走之前,他说了一句话,让严母一时地狱、一时天堂。
“陈景遇前几年脑子不清,但是陈景行曾带他去北京看过脑科专家,好了也是有可能的!
相不相信,他言尽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