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伊莱扎效应》Ventisca

71、chapter.70

　　“现在进入场景立体还原。”星期五的声音在托尼的耳边回荡。

　　这道声音没有让托尼的眼神产生多少波动，他依旧坐在椅子里，面对对面的全息投影，抱着双臂，只是目光在投影出的一个个大小不一的窗口之间跳转。

　　距离跨宇宙通道开启还剩下三小时，作为实际意义上的量子通道工程顾问之一，托尼·斯塔克仍然没有到场。

　　他应该感到高兴的，托尼想。

　　三小时后，那个小麻烦精就会被她的妹妹带回她的宇宙，不会再给他们的小蓝星折腾出更多的麻烦。他们要应付的麻烦还不够多吗？这颗星球已经承载了太多远超她的承载上限的怪物了，就算只能驱逐一个都能避免数百亿的无谓损失——驱逐他们，这就是神盾局的一贯方针，不带偏见地说，他没什么理由不去认可。

　　而且说真的，为什么这些完全可以以更随心所欲的方式活着的生命，总是要费尽心力来争抢这颗小小的星球呢？为什么不能就这样把地面留给凡人、去追逐无尽的星空呢？

　　荧蓝的光芒漫过地面，教堂的十字架拔地而起，玻璃花窗投落下错落的光线，托尼仰起头，望向没入天花板的十字架顶端，从这个角度，只能看见披风定格的一角。

　　“好吧，让我们来看看。”他喃喃。

　　场景立体还原的资料是凯瑟琳记忆，毫无疑问，她投放出的每一部视频都被送入了技术部进行分析，托尼这里自然也有备份，但不管进行了多少分析，得出的结论都是这些视频都挑不出任何瑕疵，所以技术部认为继续分析下去毫无意义，CIA和神盾局也在技术部的建议下，决定将视频收入资料库，不再关注。

　　只是技术部停止了分析，星期五却没有，而他这么做自然有自己的理由……姑且把这种感觉当做直觉，托尼并不太相信凯瑟琳·苏萨尔。

　　按理说，托尼没有怀疑的理由，也没有继续关注的精力，推翻自己的判断也绝不是愉快的经历，他没有必要在凯瑟琳离开之际对她紧咬不放，正确而且成熟的做法应该是忽略那一点微不足道的异样，并且自己给怀疑找出一个合理的理由——比如说，如果凯瑟琳的说法确凿无误，为什么深入无主之地的伊莱扎不是一次感染者？她真的就好运到没有遇到任何感染者？还是说翡翠瘟疫并不会感染人类以外的物种？

　　而如果在那个宇宙里，伊莱扎就不是人类，那么身为她的双胞胎妹妹，凯瑟琳又是什么？

　　有太多的谜团隐藏在那片神辉眷顾的大地上，已知的线索却没有完整到能够推演出真相，这种时候科学家的实事求是就显得十分碍眼，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他为什么要去探究另一个宇宙的迷雾背后是什么？

　　场景还原还在继续，随着视频的播放，一处处凯瑟琳记忆里的风景不断重建又不断坍塌，教堂，行政宫的花园，凯瑟琳的办公室……

　　“下一段。”托尼说。

　　和凯瑟琳展示给他们时一样，定格的记忆重新流动，几个模糊的画面闪过，抵达了一段新的记忆——

　　托尼眯起了眼睛，“退回去，逐帧暂停。”

　　MIK可以储存人的记忆，也可以根据用户的意念调出任意一段记忆，但是人不可能从一段记忆精准的跳到另一段记忆，所以切换记忆时总会途径一些闪逝的记忆，只不过因为切换太快，当事人或许都无法察觉这点，但只要被记录下来——

　　全息投影开始闪烁，行政宫的风景逐渐消失，随着模糊的画面被高速复原，陌生的圆形办公室出现在托尼眼前，构造看起来很像是白宫的总统办公室，而考虑到凯瑟琳提到过的神权民主制，有总统存在也不那么让人意外。

　　然而下一刻，一样令人震惊的事物突兀地出现在了办公室里。

　　——弧形办公桌前，趴着一具男人的尸体。

　　他身上没有任何血迹，保持着向前爬行的姿势，五官扭曲，涕泗横流，扩大的瞳孔里残存着浓重的恐惧，手指几乎碰到凯瑟琳的脚尖，从面部表情和肌肉线条足以看出他在竭尽全力逃离，仿佛身后就是择人而噬的凶兽。

　　“死亡原因是利器刺入前额叶，伤口位于眉心，凶器直径约为2微米。”星期五说。

　　人的潜意识会记下许多无用的信息，就比如星期五甚至复原出了房间墙上挂着的照片，托尼也从那些照片上找到了这个男人的身份，不出意外，他大概目睹了一场对美国总统的刺杀。

　　可令人意外的是凯瑟琳的反应。

　　她的目光并没有停留在总统的尸体上，而是望向他的弧形办公桌后，借助她的眼睛，托尼也终于看到了办公桌后的刺杀者。

　　——伊莱扎坐在宽大的椅子里，单手支颐着侧脸，右手里转着一支笔，那张毫无瑕疵的脸像是空白的画纸，没有任何情绪，色泽浅淡的眼睛如同剔透的冰海浮冰，除了让人心底发寒的漠然别无他物。

　　一份文件凭空浮在她的身前，以托尼的了解，大概是被伊莱扎的触须提着，从凯瑟琳的角度，只能看见部分文件内容以及最下方牧首的签名。

　　不知为何，那个地球的宗教领袖被称为牧首，而不是教皇或者教宗，只不过这个“牧首”和东正教的牧首也只有名称相同，所能行使的权力也远不是地球的宗教领袖能够媲美的，所以凯瑟琳没有提及过牧首名讳这件事也被理解为是对于牧首的崇敬，没人想过这里面还藏着更大的秘密。

　　一瞬间，托尼忽然想起了凯瑟琳最开始对他提及的她的目的。

　　“我的主要目的是寻找一个人，她的名字是伊丽莎白·苏萨尔。”

　　“我叫她伊莱扎……她是我的双胞胎姐姐。”

　　现在，那位牧首陛下的名字就这样出现在了托尼的面前。

　　——伊丽莎白·苏萨尔。

　　如果说从一开始，凯瑟琳就刻意隐瞒了最重要的真相，那么她的话里还有多少谎言？

　　……

　　虽然在这段时间的忙碌之后，彼得已经确定他的所作所为已经得到了伊莎的承认，但直到真的被伊莎带到内华达州时，他才松了口气。

　　在他提供了伊莱扎最近的细胞样本之后，伊莎从海伦博士的实验室里确认了他的猜测——伊莱扎的确一直在为自己备份记忆，只是由于“保鲜膜”的存在，她始终无法让记忆留存在脑海里，就算是储存在细胞中也会受到影响，所以她选择利用离体病毒储存记忆，如果她需要时，那些病毒就会自动想方设法回到她身边，将她的记忆一起带给她。

　　在那个雨夜，凯瑟琳的魔方清除了伊莱扎的记忆，“保鲜膜”却也彻底消失，她不再无法保存记忆，只要离体病毒找回她身边，她就能捡起她忘却的记忆碎片，只不过这个过程需要漫长的时间，而伊莱扎大概没有想过自己会离开这个宇宙，她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这时候就轮到你出场了，小信使。”伊莎说。

　　彼得当然不会拒绝这个任务。伊莎已经把IZ病毒用魔法封存在了彼得身上，只要他和伊莱扎进行肢体接触，就能让病毒回到她身上。如果不是不能百分百确保IZ病毒能够迅速找到伊莱扎身边，他们甚至只要在通风口把病毒放出去就行，可惜说到底，相信病毒有自主意识这件事还是太匪夷所思，就算是彼得也不敢说百分百确定，只能用更保险的办法。

　　……但是彼得完全没想到最难的一关居然是接近伊莱扎。

　　和另一个宇宙建交这件事意义太过重大，凯瑟琳·苏萨尔身边无时无刻不围着一圈人，而和她寸步不离的伊莱扎也被人群淹没在内，彼得作为被走后门带进来的无关人等，只能眼巴巴干看着，怎么也找不到机会靠近伊莱扎。

　　眼看着通道开启时间越来越近，小蜘蛛的焦急指数也开始逐步上升，看着他坐立不安的样子，伊莎也有些无奈：“别转了，等会肯定会给凯瑟琳单独准备的时间的。”

　　她用的是诺顿特工的模样，彼得也是第一次见，不过他现在无心去想为什么伊莎还是神盾局的七级特工，只能含糊地猛点头：“我知道，谢谢你，伊莎。”

　　随后他小声自言自语：“好的，放松，你可以的，没事的……”

　　彼得在这边调整心理状态，伊莎则远远地望着凯瑟琳和伊莱扎，不过这次，她并不是在触碰她们的心声——这种人员复杂的环境对伊莎来说并不好受，数不胜数的想法把她的脑海当做露天厕所一样来来往往，而她除了忍受并不能做什么，更谈不上从中分辨出凯瑟琳的想法。

　　他们还不知道，在实验场里，还有另一个人也在等待。

　　相比起能够堂而皇之在实验场里走来走去的“诺顿特工”，史蒂夫就麻烦多了。美国队长的名字现在还待在通缉名单上，他自然又是找身份混进来的，但现在的实验场安保等级和之前不可同日而语，就算是他，被发现也只是时间问题，很难说在那之前能不能见到伊莱扎。

　　这边，伊莎和彼得等了许久，人群终于散开，凯瑟琳带着伊莱扎，和一位提前选出的常任理事国驻联合国代表一同走进了准备室，伊莎立刻走上去，展示了自己的证件之后，她带着彼得走进了准备室。

　　“他是谁？为什么一个孩子会在这里？”看到彼得之后，代表问。

　　面对他的质问，伊莎神情镇定，正要开口回答，没想到凯瑟琳的声音先一步响起。

　　“你就是斯塔克先生提到过的伊莱扎的朋友吗？”她微笑着问。

　　在伊莎走进来之后，凯瑟琳倏地转头，专注地看了她几眼，才将目光转到彼得身上，带着些歉意：“抱歉，按理说我没有理由阻止你们，但是今天伊莱扎精神不太好……”

　　她说得没错，任何看到伊莱扎的人都能肯定地说她精神的确不太好。她安静地依偎在凯瑟琳身上，阖着眼睛，偶尔才会慢慢睁开，洁白的睫毛轻轻起落，漏出一隙纯净的蔚蓝，可她的目光没有落在任何人身上，只是一瞬，又重新闭上了，仿佛关上的门扉。

　　就算是彼得也没有引起她的注意力，似乎是因为离开在即，她对这个宇宙的一切都不再关心，衬得之前和彼得还算和睦的相处仿佛逢场作戏，只是为了获取信息而做出的伪装。

　　而让彼得很不是滋味的是，这种推论放在伊莱扎身上也不能说毫无可能。

　　离别之际和朋友很正常，可现在当事人漠不关心，顿时，彼得这个“朋友”就显得有些尴尬，虽然在场的成年人都没有表示，但这丝毫不影响气氛的古怪。

　　“伊莱扎，你的朋友来了，想和他告别吗？”凯瑟琳碰了碰伊莱扎。

　　伊莱扎给了点反应——她瞥了彼得一眼，又闭上了眼睛。

　　在伊莱扎没有给出主动反应的情况下，伊莎发现彼得很难去接近伊莱扎。

　　他能怎么做？她忍不住担忧地想。

　　冲上去和伊莱扎握手？不，如果不带目的的话，在伊莱扎不搭理彼得的情况下他这么做太过突兀了，但是站在这里尴尬地挥手？那他就没办法达到目的了，凯瑟琳还在旁边看着……现在还剩多长时间？

　　显然彼得也有相同的迟疑，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站在他身边的伊莎清晰地听到了他混乱的想法，可她也束手无策。

　　然后毫无征兆的，这些想法忽然一扫而空。

　　——不等伊莎反应过来，彼得一步上前，简简单单地给了伊莱扎一个拥抱。

　　封存魔法无声失效，病毒回归了它的宿主，不过时间太短，看不出伊莱扎有什么反应，但是彼得没有想那么多。时间的确所剩无几，因为这就是告别，不久之后，伊莱扎就会离开这个宇宙，他们再见的几率微乎其微。

　　而他这段时间的努力，除了想要给伊莱扎选择的机会以外，其实也只是希望……她别忘记自己。

　　所以这就是告别。

　　彼得很希望自己现在能说些什么，可是他嘴唇动了又动，只吐出了简单的音节。

　　“……再见。”

　　他永远不会忘记这个夏天。

　　不需要凯瑟琳催促，彼得慢慢松开手，跟着伊莎安静地走出了房间。

　　等待时间过得很快，众目睽睽之下，三个人走进反应温室，等待开启通往另一个宇宙的旅途。

　　“十，九，八……”

　　这一刻，史蒂夫站在实验场外的人群里，遗憾地看着屏幕上通道里若隐若现的人影；

　　这一刻，托尼正在急速飞往内华达州的曼哈顿小镇，一边联络国务卿告诉他自己的发现；

　　这一刻，彼得和伊莎站在高处的观察塔里，俯瞰着下方的量子通道。

　　量子通道的设计方案是凯瑟琳提出的，通俗来说类似于核聚变，通过让两股绝对平衡的能量相互撞击来形成稳定的通道，而难点在于如何保持稳定，一旦这个平衡被破坏，产生的能量余波足以撕裂空间，破坏力初步估计堪比数千万吨当量的氢.弹爆炸。

　　“七，六，五……”

　　量子通道前，凯瑟琳左手揽着伊莱扎的肩膀，右手拎着她来时拎着的金属箱。

　　“四，三，二，一，启动！”

　　随着倒计时归零，量子通道慢慢启动，指示灯次第亮起，延伸向通道深处，空间通道渐渐形成，尽头是旋转的绚烂光带。

　　就在这时，凯瑟琳忽然松开了她的右手。

　　金属箱落地，她的右手伸向了口袋，握住了她解释是防身武器的奇异金属枪支，这支枪经过重重检查确认过安全性之后被交还给了凯瑟琳，然而此刻它已经彻底变了形象。

　　和之前的魔方一样，枪支表面忽然裂开无数缝隙，瞬间解体成了无数精密的零件，环绕着凯瑟琳的右手，在空间光带的映照下仿佛流动的星环。

　　她的右手也在龟裂，或者说在变形，少女莹润的肌肤蜕变成冰冷的机械，散碎的零件和她的手臂以不可思议的高速组装拼接，只是一刹那，她的右手已经变形成了硕大的炮筒，仅从外表就能看出科技水平远超地球，炮口闪烁着仿佛淬炼过的森冷寒光。

　　浅浅的笑容像是褪色一样，从凯瑟琳的脸上转瞬消失，她的神情既不得意也不狠毒，平静得仿佛她没有举起炮口对准反应中的通道。

　　炫丽的指示光带从炮身上亮起，汇聚成炮口流转的璀璨光芒，在所有人甚至没来得及转变的期待神情里，烈光喷涌而出，冲刷向维持平衡的能量反应堆。

　　数十公里外，曼哈顿小镇的居民只来得及抬起头，就融化在了烈焰之中。

　　数百公里外，极速飞行的托尼忽然听到了星期五的声音。

　　“检测到剧烈热辐射，启动保护模式。”

　　随着保护模式开启，托尼的视野黑了下去，一切对外界的感知功能都被关闭，他只能听着星期五一丝不苟地汇报着外界情况。

　　“检测到剧烈冲击波。”

　　“检测到剧烈光辐射。”

　　“检测到核辐射沉降。”

　　“检测到核电磁脉冲。”

　　“检测到空气中IZ病毒浓度超标。”

　　“检测到……”

　　在惊涛骇浪般的冲击波中，足以致盲的强光膨胀开，吞噬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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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章就可以进入下一卷【无主之地】了！
这么久终于把这一段写出来了，开心快乐嘻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