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伊莱扎效应》Ventisca

67、chapter.66

　　“你刚刚看到什么了吗？”彼得问。

　　如果不是看到什么，彼得很难想象伊莎会突然间情绪外露到这个地步……他只是问了问，居然还真能有机会当一回深夜电台主持，听伊莎讲讲内心故事？

　　“算是吧。”伊莎说。
　　过了几秒，她转头解释：“我看钢铁侠还挺欣赏你，反正你迟早也要加入复联吧？这些事早点知道也不错。”

　　彼得：“……？？？”
　　为什么感觉伊莎还想顺便给他讲个课什么的？他们好像也不是很熟吧？

　　他们的目的地也不是他的房间。传送门开在了布利克街，火花光圈外，纽约依旧暴雨滂沱。
　　伊莎撑开纸伞，挡住了暴雨：“进来。”
　　“这不是你的法器吗？你就这样拿它遮雨，没问题？”彼得跑到伞下，想起那天这把伞在伊莎手中展现出的风采，心有余悸地问。
　　伊莎：“……不然我为什么要一把伞当法器。”

　　布利克街117A，找到门牌号后伊莎推开门，让彼得先进去。
　　门后简直是另一个世界。

　　“哇哦……”彼得转动脑袋，目不暇接，“真想不到这里藏着一栋这么炫的房子。这里是你们的秘密基地吗？”
　　伊莎收起伞，在台阶上抖落雨水，顺势关上门：“嗯哼。阿戈摩托建立了三所圣殿守护我们的世界，这是纽约圣殿，我现在负责守护这里。”

　　门口两边架子上摆着两个半人高的珐琅花瓶，正对门的是锃亮的实木楼梯，上方张开两臂拥抱着圆形的大厅，暖黄灯光从四处悬挂的壁灯里散出，在花纹古拙的地砖上照出他们的影子。
　　伊莎把他带上二楼，拐进一间会客厅，狭长的窗户占据了半面墙，夜色掩映在深红色窗帘后。
　　壁炉前放了两把皮面扶手椅，伊莎坐进椅中，发出一声低低的喟叹。

　　她打了个响指，壁炉应声点燃。

　　窗外雨声缠绵。跳动的光影里，伊莎十指交叠，抵在唇上，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思绪。

　　彼得不太.安分地坐在椅子里——他没办法克制自己不去左顾右盼。哇哦，想想看，有多少人能有机会接触魔法的世界？这间会客厅曾经可能接待过多少声名显赫的法师？现在他也是其中的一员了——毕竟他每多看一眼，都是多了解一个全新的未知世界。
　　他对伊莎为什么把他带到这里也有自己的看法，伊莎既然说过她在恐惧，那么也只有在一个能让她感到安全的地方，她才可能把一切都宣泄出口。

　　果不其然，过了会，伊莎主动开了口。
　　“你对这个世界的看法是什么？”她说，“你怎么看待自己和这个世界？”

　　这一刻，他们都不知道，这个问题伊莱扎也曾经被问到过，而那次她最终也没能对着幻视说出答案。

　　“你的意思是世界观？”彼得摸不着头脑，“呃，唯物主义？不过既然魔法存在，那么你就是唯心主义者了？”
　　“对，所以现在暂时把你的唯物主义抛到一边去，让我们来认识一种新的观念。”

　　他们头顶的黑暗徐徐亮起，一枚巨大的地球模型无声出现在空中，地图的板块上亮起星星点点的灯光，接着黑暗扩散，无数奇诡瑰丽的景象从中浮现。

　　“首先你要知道，在我们的观念里，宇宙之外存在着更多神秘的宇宙，有一片区域被称为黑暗维度，由多玛姆统治。不过广义上我们所处宇宙之外的所有多元宇宙都可以称为是黑暗维度，”伊莎说，“对于法师来说，最大的未知就是这里。”

　　“那里看起来就是这样的吗？”彼得看着黑暗问。

　　伊莎摊手：“不，不一定。所以这才是未知，我们根本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样的，那里的宇宙基本常数和我们的宇宙不一定一样，你看到的和当地生命看到的也不一定一样，所以你没办法用常识去妄自猜测，所有事都是未知。”

　　她说：“你知道深海生物看起来都会非常奇特吧？因为深海的环境和陆地的环境差异大到可以说无法理解的地步，在人类看来他们的形象十分可怖，但在深海，这只是为了生存而进化出的正常形态。”

　　“你的意思是黑暗维度也是这样的？”彼得反应很快，“伊莱扎……你们来自那里？”

　　“对……”伊莎解释道，“如果伊莱扎身处黑暗维度，你可能会看到一团不可名状的触手什么的。放在黑暗维度，她的表现都是正常行为，没什么好指责的。很多物种的成长都要汲取大量能源，所以它们都以星球为食，依靠吞噬星球获得能源。”

　　她说着，头顶的图景再次开始变幻，浮现出一颗奇特的莹白色星球，“比如莫蒂普莱，他们幼年期就有行星大小，想要成长只能吞噬其他天体。这个种族全是繁衍狂，他们本身没有生育能力，一旦进入成熟期就会分衍出分.身去寻找合适的母体，强行让母体为他们繁衍下一代。”
　　彼得：“……强行？”
　　伊莎犹豫了下：“这其实没什么，主要是……他们寻找的母体并不一定先天能够繁衍，不过只要被莫蒂普莱选中就一定能够生育了，不然怎么说是繁衍狂呢。”
　　彼得：“？！？！”

　　景象变幻成一团涌动的肉团，“这是狂潮。虽然看起来不像，不过的确是一种生命……我们的宇宙还没有出现过，狂潮会和第一个接触到它的生命共生，如果这种生命存在社会制度，它会将共生体改造得更能够被集体接受和喜爱……每当它吞噬了什么物质，它就会拥有那种物质的特性。导师是从另一个宇宙的至尊法师那里听说的，”伊莎说，“之后那个宇宙就被吃空了。”

　　“这是死亡之种，”一枚纺锤形的金色八面体晶体取代了狂潮，“简单来讲……它是众生之敌，针对的是任何规模足以形成种族的生命，一旦接触到某个物种，它就能解析这个物种基因上的缺陷，然后形成能够崩解这个种族基因的物质……除了纯能量生命以外基本没有什么物种能对抗。”

　　“蜂群，只有女王拥有繁殖能力，与子民共享思维和视野，只要她希望，随时能够控制她的任一个子民，而且这还是种智慧生物，每个子民的大脑都算是女王思维中枢的一部分……你不会想和数以亿计的超级电脑比拼计算能力的。”

　　“……所以你现在能理解我的恐惧了。”最后，伊莎总结道。

　　很难想象，作为至尊法师最欣赏的弟子，她其实是个很胆怯的人。
　　说是胆怯也不准确，她只是恐惧太多东西。无法保护自己时，她恐惧身边的成年人，等到她选择了自己的道路，拥有了自己的能力后，她开始恐惧这颗星球以外的无垠虚空，学习法术后，她知道的越来越多，恐惧的东西却也越来越多。
　　因为已知之外永远是更多的未知，无论她怎样探索，她都不可能消除未知，于是她的恐惧也永无尽头。

　　“我想这也算是……本能的一种，”伊莎说，“如果我的推测没错，伊莱扎应该也会有这种感应，当面对强大的威胁时，我会本能地恐惧……说实话，在她看到我的那一刻，我其实害怕得想要臣服于她。”

　　“哪怕她想吃掉你？”彼得问。

　　伊莎笑了笑：“这不是相对的吗？我也想吃掉她啊。”
　　她沉思半响，说：“我做过一个实验。”
　　“我请求导师暂时封锁住我的记忆，然后看看我会做什么。”

　　“……”彼得想到伊莱扎，心里稍微有了点底，“然后呢？”

　　“法师之祖阿戈摩托遗留下一样强大的法器，它的核心是一枚拥有无限力量的宝石，”伊莎说，“我当时想吃了它。”

　　后来她从古一的口中听到了事情的全过程，众目睽睽之下，只存本能作祟的她睁开眼后，用陌生的眼神环视四周，随后毫不犹豫地攻击了在场的所有人，要不是古一阻拦，恐怕她的师兄弟们早就死在她的手下。之后她循着直线闯进储存阿戈摩托之眼的图书馆，扑向此前一直吸引着她的神器。
　　千钧一发之际，古一解开了她的记忆，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都做了什么，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从第一次见到阿戈摩托之眼起我就……觉得它很好吃，那种感觉很难描述，不是饥饿，”伊莎皱着眉，斟酌用词，“只是……渴望，仿佛它能够填满我，感觉和看到同类很类似。所以我想这大概是对于高能物质的本能渴望，光凭借意志几乎没办法控制，只能尽量远离。”
　　她苦笑：“对于很多生物来说最重要的就是生存和进化，恐惧让它得以生存，饥饿让它得以进化，越是强大，本能越发无法抵抗，某些时候，意志和情感只是阻碍在进化成更高等生物道路上的巨石。”

　　“……但是，”彼得说，“你当时没有逃跑。”
　　如果伊莎当时真的如她所言的那样恐惧，那她第一时间就会选择逃跑才对。

　　“是啊，”伊莎温柔地注视着彼得，“那你呢？你不害怕她吗？”
　　她问：“如果那天有人因为我们死了，你该怎么办？”

　　彼得瞬间反应过来她在说咖啡馆的爆炸。

　　“不，不不不，没有……好吧，有一点……我不知道。”
　　他揉了揉头发，沮丧道：“我不知道，她的确……这我知道，但是我……我还是会忍不住站在她的视角来看待发生的事。这太诡异了。”
　　他喃喃：“友情会阻碍人做出正确的判断，对吧？我听说美国队长和冬日战士曾经是好朋友，所以他才会突然发疯做出那些事吧？”

　　“……”
　　伊莎半晌没说话。

　　她并不是在思考该怎么开导这个对她来说还是个孩子的少年。年少时总会有迷茫，总会有觉得自己无所不能到觉得自己一无是处的情绪波动，而最后他们总会接受事实，慢慢变得成熟可靠。
　　可总会有些愚蠢的念头，明知道那是愚蠢也无法舍弃，于是在心中深深扎根，发芽，抽条，开出执念的花。
　　他们会为那个执念付出沉重的代价，沉重到他们现在无法想象，可即便如此，依旧千山万水，无怨无悔。

　　“感情是会让人发疯的。”她说，“所以我才说感情是障碍，总有些东西让你不想屈服，让你可以违背本心，让你愿意放弃所有……甚至付出生命。”
　　她轻声说：“人类就是这么愚蠢啊。”
　　尽管给出了这么低的评价，可伊莎的语气完完全全是在自嘲，嘲笑的不止是人类，还包括了她自己。

　　彼得不确定这种时候该不该开口，看起来不是个好时机，但他总不能什么都不说，否则气氛会变得很尴尬……虽然现在已经够尴尬了。

　　他深吸一口气，正准备转开话题，伊莎却忽然说：“你不好奇最开始我想和伊莱扎说什么吗？”
　　不知何时她已经蜷缩进了椅子里，抱着膝盖，整个人显得格外地小，像是卖火柴的小女孩，孤独地缩在角落里，守着一根火柴的光。

　　彼得已经掌握了全部和伊莎交流的技巧——他只要听，然后时不时附和一句就行，伊莎似乎总是知道他想问什么，根本不需要他发问。
　　所以他只是简单地“嗯？”了一声，就得到了他想要知道的答案。

　　奇异的暗红烙印忽然出现在伊莎的眉心，伊莎点了点这枚花纹，似乎早就知道它的存在。
　　“说回多玛姆，他是一个盘踞在黑暗空间的强大能量生命，试图吞噬所有宇宙，把它们拉进他的领域里，算是多元宇宙共同的敌人。”她说，“如果你信奉多玛姆就可以借用黑暗空间的能量，与之相对，你的眉心也会出现这个标记。”

　　彼得试探道：“所以你……”

　　“不，不是。”伊莎却摇了摇头。
　　“这个印记的意思是我被他看到了。”她平静地说，“意味着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注视下，而他随时可以操控我的灵魂，我的生死取决于他的一念之差。每个诞生在他的领域的特殊生命都会被他注视，趁着他们还弱小的时候打上自己的烙印，驱使他们为他侵占无尽的多元宇宙。可不是什么东西他都会去看的。”

　　“你能摆脱这个烙印吗？”彼得皱眉，“法师也不能阻止他的窥视吗？”

　　伊莎摇头：“你以为呢？除非他放弃或者死亡，否则他的关注永远不会停止。比起多玛姆，我太弱小了，我们都太弱小了。”
　　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但这个烙印是可以转移的。”
　　“只要有相同的灵魂。”

　　彼得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你……”好半响，他才开口。

　　伊莎看着他。
　　“所以你知道了。”她冷静道，“最开始我想找伊莱扎，只是因为我可以把烙印转移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