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团聚 ...
-
四.团聚
尘封:邵南,好久不见了,还好吗?
逍遥:还好。你呢,这段时间工作得怎么样?
尘封:呜,工作上倒没什么问题,就是生意不太好,工资都拿不到,蛮糟糕的。
逍遥:为什么,生意不好吗?
尘封:不是的,生意倒还挺不错,但经理阿强是个赌鬼,我们怀疑他把公款拿去赌了。
逍遥:怎么这样啊,真是想不到。
尘封:想不到的还多着呢,哎。
逍遥:那小鱼呢,她还在里面上班吗?
尘封:在啊。
逍遥:她可好?
尘封:真是想不到,你还惦念着她啊。
逍遥:恩,她是个好女孩。
尘封:这我知道,她身上有一种气质,让人着迷。
逍遥:是,她的心里似乎藏了太多的秘密,又绝不像是那种能随意忘却悲伤的女孩。一切都挂在脸上藏在心里,所以让人着迷。
尘封: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就觉得她与众不同,那时候甚至还没有和她说过话,真搞不明白。
逍遥:她和你大概是同一类人。
尘封:同一类人?怎么这么说。
逍遥:你们都是缺少安全感,一直在逃避又天生不安分的孩子。她把自己丢到一个不属于她的世界里来逃避面临的事物;而你则是努力模仿平常人的生活来忘却自己内心深处的不安,你始终没有归属感,又怕表达出真实的自我遭人贻笑和拒绝,所以不得不追逐不属于你的潮流,过别人认同的生活,对人必恭必敬来博得别人对你的好感。而拨掉这些面纱,这个世界里相同的只有你们俩。
逍遥:那你呢,邵南。
尘封:我注定只是一个过客,在山顶上高高俯瞰。
这天,周涛一个人待在家里无聊地看碟。一天到晚下来,看得眼都花了。临近吃饭时间,电话响了起来。
“阿涛吗?”
“谁啊?”
“我是妈妈啊,一个人在家吗?”
“恩。”
“那过来吃饭嘛?”
周涛觉得纳闷,不知道妈妈为什么突然叫自己过去吃饭,但依旧压抑住好奇心说道:“你自己吃嘛,我在家里看碟呢。”
“看什么碟啊,快过来吧,大家都在等着你呢!”
听到电话里头妈妈关心的声音,周涛心里突然觉得暖暖的,但仍冷冷说道:“什么大家,不就你一个吗!”
“别说那么多了,小兔崽子,你半小时之内给我滚过来。”
挂了电话,周涛起身关了电视,换了身干净衣服,又在镜子前面折腾了很久,才准备好出门。毕竟周涛已经很久没有见他的妈妈了,他不想给妈妈留下一幅邋遢鬼的形象。
周涛的爸爸和妈妈在他很小的时候离婚了,周涛判给了爸爸,妈妈重新嫁了一个男人。他的爸爸是那种很飘的男人,年轻时候英俊潇洒,说话很讨小姑娘开心,又加上做人大大咧咧,不拘小节,总带着几分浪漫的情愫,很容易捕获了他妈妈的心。但是结婚后一切就慢慢开始改变,才开始相互怀着的对生活的热忱,转变成了柴米油盐和每晚孩子的啼哭。这个男人开始时迷惑女人的优点在女人的心中不知不觉转变成了浪费,不负责任。而那个本来对自己充满强烈崇拜的女子也逐渐成了厨房中的黄脸婆。事实上,生活不仅需要激情,更需要两个人之间共同履行的责任和信赖。
她的妈妈吸取经验,后来嫁给了一个很务实的货车司机,这个男人单从表面看就实在平凡得掉渣,就像随便街上走着的一个路人。这个男人对什么都会斤斤计较,而且既不喜欢看书,也不喜欢看电影,更不可能在老婆生日的时候送上小小惊喜。每天回家只会抱着电视细细琢磨,但是起码他塌实,他知道下班回家,更知道不可以把家里的东西拿给外人。
在周涛的妈妈嫁给他之前,他就有过一个老婆并生了一个儿子,他的老婆也是那种一眼看上去就很务实很平凡的女人,务实到买衣服只会买一个色调的,因为那样好搭配,颜色最好深点,那样洗起来方便。每天起来会帮男人煮好早点,男人说什么都会当成圣旨一样去执行;更不会要求男人用单车带着他去河堤上兜风或是买什么情人节礼物。按理说他们是挺般配的一对,不幸的是那个女人死得早。
周涛的妈妈嫁过去时还很年轻,这个货车司机单看到了新的老婆比旧的老婆漂亮这一层,没有看到另一层,所以一开始还觉得自己赚了。但是结婚不久才发现这个女人既不会在早上为自己煮早点,也不会天天傻瓜似的陪着自己看电视并津津乐道地指点哪个角色是好人哪个角色是坏人。非但如此,还有事没事发点小脾气,说自己不关心她,不了解她。每当这个时候,货车司机总是很纳闷,他怎么也想不通,这个女人吃饱穿暖干嘛还这样一天没事儿找事儿做;他更不会懂得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做“思想”。
他们的儿子叫范志伟,名字是他和前妻取的,大致是又有志气又伟大的意思。当她们的女儿出生时,周涛的妈妈死活不让这个男人给自己的女儿取名字,这着实让货车司机郁闷了好几天。最后他们的女儿取名叫梦禾。
范志伟完全遗传了他爸他妈的所有特性,相貌平平,斤斤计较,自以为是。好在他从小成绩优异,所以一切的一切也没有人跟他较真。范志伟,宋小鱼,陆邵南在同一所大学,他正是那个曾经看不起小鱼的学生会副主席。
而妹妹梦禾却多少遗传了母亲的气质,清秀可人,话虽然不多,心里却总怀揣着梦想。她是从小到大唯一真正和周涛亲近的孩子,也是周涛的宝贝。
周涛刚进家门,妈妈就迎了过来:“怎么才来啊,菜都凉了。”
继父接嘴道:“是啊,你这孩子真不懂事,又不是个什么东西,还要那么多人等你一个。像你哥哥那么优异也还没你那么大架子呢。”
范志伟正坐在沙发上看报,听见爸爸表扬自己,下意识地抬起头看了周涛一眼,一副不可一世的姿态。
继父还要再继续说,妈妈瞥了他一眼,他才闭嘴了。
周涛没有答话,默默在电视机前的凳子上坐下。周涛明白,继父和哥哥都看不起自己。
继父他们家的人统统把文凭、出身、金钱看得比命还重要。而周涛既不是像哥哥那样的知识分子,也没有有权有势的老爸,做的又是最遭人白眼的工作,因此他无论如何都应该受到这对父子的鄙视。
梦禾拖了一个小板凳过来,坐在周涛身旁说道:“哥哥,你好久不来看我,我都想死你了。”
“我也想你啊。”周涛面带微笑,目不转睛地看着妹妹。
“那你怎么都不来看我?”
“你爸爸不喜欢我,我不方便来。”
“管他呢,我喜欢你不就成了。”妹妹天真地笑着说。
周涛想了想,侧过身子对妹妹小声说道:“梦禾,现在我把我的电话号码告诉你,以后你若想我就记得给我电话。”
“恩拉!”梦禾高兴得点了点头,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
“……,记住了吗?”
“记住了!”
“梦禾,过来吃饭了。”继父看到周涛在和梦禾窃窃私语,故意以吃饭为名支开了梦禾。
“饭还没好呢,怎么就叫我吃饭!”梦禾噘着嘴说道。
“那你不会进去看下书做点作业啊!”
“我都做完了的。”
“那又怎样,你以为做完了老师布置的就完拉?你不会自己找点书来看看啊,省得以后长大了去做那种丢脸的工作。”说着,看了周涛一眼。
吃饭的时候,志伟开始绘声绘色地谈论他在学校的成就,接着又是父亲对儿子成就的肯定,这当中还夹杂着对邻居儿子的批评,更多的是对周涛的鄙视。整顿饭成了他们父子俩的表彰与自我表彰大会。
饭吃完了,周涛实在坐不下去了,就随便找了个理由说要走。刚走到门口,妈妈追了出来,说道:“阿涛,等一等。”
“什么事?”周涛冷冷地问。
“妈妈都好久没有见到你了,这段时间过得好吗。”
周涛看了妈妈一眼,轻轻地点了点头,“过得很好,妈你不用担心了。”
妈妈亲切地拉着周涛的手,对他说了很多关心的话,叫他保重身体啊,少喝点酒啊……这时候继父又开始在屋内叫了起来:“他要走就让他走啊,你拉着他唠唠叨叨说这么多干什么,这种狼心狗肺的粪草,好心好意叫他来吃饭还不领情,吃完了爬起来就走,连只狗都不如。”
妈妈白了屋里的继父一眼,迅速说道:“这段时间你有没有见到你爸爸?”
“没有啊,怎么了?”
妈妈沉默了片刻,黯然说道:“我昨天梦到他了。在一个漆黑的夜晚,他躺在地上,全身是血,当我低下身看着他时,他突然费力地对我说:我希望我们一家人都能够好好的在一起。”妈妈说完这些时几乎热泪盈眶。
“说完了?”周涛冷冷地问。
“说完了。”妈妈抬起头来好好端详着周涛。
这时候,屋里又传来一阵叫骂声,这回还夹杂上了梦禾柔弱尖锐的声音:“别说了,哥哥、爸爸!”
“没事的,你不要想那么多了。” 周涛简单地安慰完妈妈,说道:“我先走了。”
妈妈却紧紧拉住周涛的手不放,“那你最近什么时候见到的他?”
周涛努力想了想,但的确记不清了,他已经两年多没有见过爸爸了。至于他具体什么时候走的,走了又是因为什么原因他实在是不知道。但他不想让妈妈担心,因此安慰道:“他现在不怎么回家,但我常常都可以见到他,你放心吧,他没事的。”
“是吗,那他现在在做什么?”妈妈紧紧追问道。
周涛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往下编,突然听到隔壁人家浴室里水流哗哗的声音,随即说道:“他在守澡堂。”
“哦,在哪个澡堂?”
“哎,你别问了,他不让说的。”
“为什么?”
“他觉得没面子,所以不让我告诉别人。”
妈妈想想觉得儿子说的话也有道理。周涛的爸爸年轻时候的确是一个极潇洒又极爱漂亮的男人。可是还是止不住问道:“是哪个澡堂啊,你告诉我,我偷偷看一眼就走,不会让他发现的。”
“妈,你别挣扎了。人家在男澡堂,你去了也看不到啊。”
“那……”周涛的妈妈还想说什么,周涛打断了她的话:“妈,时候不早了,我上班去了。”说着使劲挣脱了妈妈的手,向楼下跑去,临走丢下一句话:“以后别让我再来了!”
周涛出了门在路上,往日的情景在眼前浮现:他仿佛又一次看到爸爸拉着妈妈的手苦苦哀求她不要离开这个家;看到妈妈走后爸爸每晚喝得烂醉如泥,自甘堕落,领着各种风尘女子回到家里;看到他在赌场上输得精光,被人放倒了殴打……而面对这一切的一切,那时小小的周涛只能躲在黑暗角落里哭泣。“我希望我们一家人能够好好的在一起”,这何尝不是小周涛那么多年来心底的声音。
周涛知道,妈妈心里是很想好好照顾自己的,但是既然嫁进了这样的人家,那么说什么也没用。况且妈妈后来又下了岗,只能靠货车司机那点微薄的收入来持家。年轻时那些美好的梦想也早就随之灰飞烟灭了。
好好一个家,就这样变得破破落落,要各自苦苦挣扎。
自从周涛那天随口说了爸爸在守澡堂,以后不管游泳还是桑拿,只要经过澡堂都要多看几眼,看里面有没有长得像爸爸的人。说来也巧,那段时间家里连续停了几天水,周涛不得不到公共澡堂去洗澡,到了门口周涛又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那个守澡堂的男人,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那人越看越像是在哪儿见过。正当周涛盯着那个男人看得出神时,那人喊住了他:“小涛,都长那么大了啊!”“你是谁?”周涛疑惑地看着他,“我是你杨叔叔啊,我是你爸当年的好朋友。”“杨叔叔?”这时候,周涛才想起,那人正是当年天天都来他们家的杨叔叔,那时候不管赌博还是嫖妓,什么活动都少不了他。只是没想到当时那么年轻的大个子,没过几年却变成了邋遢的澡堂老头。周涛想想,不禁觉得好笑。“我爸呢?”“你爸,你爸他……”说到了周涛他爸,澡堂老头竟然神色黯然了起来,好半天没有把话说下去。“我爸他怎么了,你说啊!”“他、他死了!”“死了,怎么就死了?”那老头左右顾盼了一下,说:“你别吼那么大声,找个地方坐下,我慢慢告诉你。”
周涛跟澡堂老头出了门,找了一间小破茶馆坐下,那人才慢腾腾地说:“其实我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我们那天像往常一样去High药,刚玩了一半,你爸脸色就变了。你知道,这种事我们又不方便送医院的,我们只好找了间包房让他先休息,看情况再说,没想到10分钟都没有,你爸就断气了。”“什么时候的事?”“大概是前年10月份吧!”周涛这才想起,当时他还在报上看到一条新闻说有不明身份的男子High 药过量猝死夜总会,没想到这人就是他爸。那人继续说道:“你知道,我跟你爸历来那么好关系,发生这种事,我怎么能不难过呢,所以后来我就决定退隐江湖了。”说话间,澡堂老头一直用他那发黄的手指夹着一支烟,一面说一面断断续续地咳嗽。
周涛神色木然,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似笑非笑地说道:“呵,就你这模样还说什么退隐江湖,你们以前不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吗,一起High药,一起赌博,一起玩女人,那他现在死了,你怎么不陪他一起去死!”说着站了起来,撸了撸手袖就要掀桌子,店里的人忙把他劝住。澡堂老头慌忙吓得站了起来,一边往后退一边战战兢兢地说:“是……是我对不起他,我对不起他。”眼看着退到了门口,忙拔起脚来就跑。周涛挣开了众人马不停蹄地追,边追边骂:“你别跑,你有种别跑啊,老杂种。”而这老头本来就是市井中的无赖,曾经躲警察,躲高利贷,身经百战。只要一出了门,哪还觅得到他的踪影。
周涛回到家里,一直闷闷不乐,太多的念头在他心里转来转去。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知道爸爸的死讯后,心里不是悲伤,更多的反而是愤怒。从小他的爸爸就没怎么照顾过他,之前是和妈妈吵来吵去,离婚后就干脆宿夜不归。家里的东西吃完了也没有人管,有一次小小的周涛竟被饿得昏倒在家里。妈妈时不时是会叫他过去吃东西的,但是继父和哥哥的目光总会使他望而怯步。为了生活,小小年纪的他就常常跟着一群坏孩子去“拔毛”或去偷人家东西,也正因为如此,初中的档案里被老师写上了“品行不端”。爸爸当时还因为这打了他一顿。而就是这样,他也没有哭过,更没有辩解什么。他总是习惯了坚强,习惯了用坚硬的壳来包裹自己。有时候在街上看到某个小孩子哭了,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一大堆人跑过去哄,他就会感到无比心酸,因为他知道,和别人相比,他的眼泪是零价值的。因此只有当夜里从梦中惊醒,他才会猛然发觉自己在流泪。
深夜,因为睡不着觉,周涛一个人跑去网吧里打电脑。他本来想找陆邵南聊聊天的,可惜邵南不在。
小鱼今天休息,一个人在外面走,心里莫名地觉得很烦很乱。她在王雅家里住了一段时间,刚开始挺好,但时间住长了,王雅自然就觉得烦了,虽然没有表明叫她马上搬走,但对她的态度开始不冷不热。然而假如她离开王雅家,却真不知道自己还可以住哪里。这时候,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是段痕打来的。
“小鱼吗,在做什么啊。”
“在外面闲逛呢。”
“不回家陪老爸老妈啊?”
“你呢,在哪儿?”
“学你啊,在外面闲逛。”
“不回家陪老婆啊?”
“呵呵。我在TRIBE呢,过不过来玩啊。”
“有什么好玩的,我每天不都在TRIBE,今天休息你就饶了我吧。”
“今天有好玩的,你过来啊,我在TRIBE门口等你。”
“当真?”
“当然,快过来吧,不会骗你的。”
“那好吧!”
当小鱼打车到TRIBE时,段痕果然在门口了。
“来来来,”段痕轻轻搂着小鱼肩膀向侧门走去。穿过一段回廊,他们进到了一间办公室,几个男人正在里面打牌。其中一个是阿强。
“小鱼,来啦?还以为你不会来呢。”阿强转过身看了一眼,对小鱼说道。
“恩,强哥。”
“你先坐着玩会儿,一会完了带你去玩好东西。”
“知道了,强哥。”小鱼默默地在沙发上坐下。
打牌的人除了阿强外小鱼都不认识,他们一律的小平头,一看就知道出来混的。这样的人,平时在迪吧里也常常见到,但不知为什么,小鱼今天心里止不住莫名地恐慌。
他们打的都很大,不一会儿就看到一个人垂头丧气离开了座位。阿强很是开心,看来赢了不少。
“走,小鱼,强哥带你玩去。”阿强一面说着一面朝段痕使了个眼神。
小鱼从来不信任阿强,在她眼里,阿强只不过是一个既市侩又无情的小角色,只有段痕才是真英雄。她见段痕起身,才跟着起身离开了TRIBE。
他们开车来到了郊区一幢楼房前,这座楼房有三层高,墙上爬满了爬山虎,迎着他们面的三道窗户都已经破损不堪。从外表看的话,这幢房子应该已经很沧桑了,其间或许也没有人将它修缮过。她跟着阿强和段痕走向里面,刚进门,一股热浪突然迎面而来,里面灯光璀璨,音乐声震耳欲聋。段痕很熟络地和里面几个光着上身,背上背着龙或麒麟的男人打招呼,其中一个站起来把他们领上了三楼。楼上楼下都是差不多模样放着音响的包房,他们被人带领着走进了其中一间,刚推开门,热空气夹杂着汗液的味道就迎面袭来。里面灯光很暗,隐隐约约中可以看到很多男男女女脱光了衣服在剧烈的音乐声中摇头跳舞。
“他们在干什么?”小鱼惊疑地看着段痕。
还不等段痕回答,其中一个男的就抬着一杯酒走到了小鱼面前。段痕接过那人手中的酒杯对小鱼说道:“把这喝下去。”
“这是什么?”小鱼惊疑地抬起酒杯。
“是□□。”段痕若无其事地回答。
“没事,大家都吃过了的。你不来一点坐在里面是很无聊的。”段痕又补充道。
“我不吃这个。”小鱼看着杯子,犹豫地说。
“你顾忌什么,说啊。”
“我没顾忌什么,反正我不想沾这个。”
“没事的,一点点不会上瘾的。”段痕慢慢靠近她,伸出手试图把杯子递给小鱼,“喝啊,相信我。”
“我……”
小鱼话还没说出口,段痕就把酒硬灌进了她嘴巴里。
小鱼本来想反抗的,但药在她嘴里停留了片刻,还是咽了下去。
在这之前,王雅和段痕就常常提起吃药的事,但小鱼一直都以为他们是说着玩的,也没当真。当一切在她眼前的那一刻,她才真正有一点发憷了,但她不想让王雅和段痕看不起她,再加上段痕一而再,再而三的告诉她“没事的”,所有在场的人都吃了,因此她的犹豫开始就显得不那么坚定。
段痕带着第一次吃药的小鱼在场里摇,不到十分钟,他们已是大汗淋漓,不知所以。
天亮时,音乐停了,段痕对小鱼说:“痛快吧,以后还玩不玩。”
“恩。”小鱼看着他,用力地点点头。
“那就对了。走吧,今天该散了。”
小鱼跟着段痕走出去时,天边的云雾缭绕,太阳正慢慢升起,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整个世界看上去昏昏沉沉的。
“你回家洗个澡,完了休息一下,晚上等我电话,我来接你。”
“我没家。”小鱼看着他,目不转睛地说。
“可我老婆在家,要不就好办了。”段痕犹豫了一下,说道:“去我家吧,反正咱们也没做什么对不起她的,对不。”
小鱼没答话,只是看着段痕笑。
“你傻笑什么,走吧。”
他们一同走了一段路,快要到段痕家时,小鱼突然说道:“不用了,我还是回家吧。”
“那你不是没家吗?”
“哦,对。我刚才忘了我家在哪儿,现在又想起来了。”
“你记性可真好。”
“呵呵,”小鱼又开始弯腰傻笑。
“你笑什么,你回家方便不,要不就去我家吧。”
“那我去你家不也不方便啊。你老婆怎办,你女儿又怎办?”
“管他那么多干吗,先去了再说。”
“还是不了,”小鱼停在路中间,拉着裙角望着段痕。
“那,你去哪儿?”
“我去周涛那儿看看吧。”
“哦,对啊。”段痕用手拍拍脑门,恍然大悟般,“我怎么忘了那个臭小子,他一个人住,家里宽敞着呢,别说一个活人,就是一打鬼都塞得进去。你正好过去陪陪他。”
“你这是什么比喻啊,他听到了非掐死你不可。”
“呵呵,”段痕傻笑了片刻,问道:“那,我现在送你过去?”
“恩。”小鱼看着他,微笑着点头。
小鱼到周涛家时,周涛正在郁闷中,周涛解决郁闷的方式就是抱头大睡。他们敲了好半天才把门敲开。段痕在周涛家随便聊了会儿就起身离开了。
段痕走后,周涛问小鱼:“你昨天去哪儿了。”
“没去哪儿啊。”
“没去哪儿,那怎么会大清早和段痕在一起?”
“他带我去HIGH药。”
“你吃了吗。”
“恩。”
“哎,以后那些东西还是少沾点。”
“恩。”
“恩个P,快洗个澡休息下去。”周涛说着,去浴室为小鱼放水。
小鱼进去之前,突然很诡异地问道:“你也HIGH过吧?”
“没啊,怎么这么说。”
“那你听了怎么那么平静?”
“哎,他们这党人就这样的,看你的样子我就猜到了。”
“那你就不想试试?”
“我不好这一口。”周涛突然翻下脸来,恶狠狠地说。
小鱼看周涛那副模样,估计这傻蛋就要发彪了,忙狡黠一笑,抢过浴巾就往浴室里钻。
“要让我知道你以后再沾那种东西看我不打死你!”
“知道了!”小鱼的回答伴着水声一起传来,只是声音里却没有一点畏惧,反而有几分欢快。
周涛看了看面前紧闭的门,摇了摇头失魂落魄地向着客厅走去。
是不是宿命,何以对自己而言亲近的人都会沾上那东西。然而小鱼啊小鱼,你现在又是否明白你所做的事对于我意味着什么。
晚上,段痕来周涛家接小鱼。
“哥,我们还去HIGH吗,我不想沾那个了。”她不喜欢叫他痕哥,觉得那样江湖味太重,因此就直接叫“哥”了。她虽然不明白一直游戏人间的周涛何以对此事那么在乎,却也不想令周涛失望。
“HIGH你个大头鬼,谁有那么大力气啊。我们去唱歌,好不?”
“恩。”
段痕带小鱼去唱歌,完了又去吃烧烤。天蒙蒙亮时才把她送回周涛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