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龙樱-晴空无限好》蓝笙

3、CH 3

　　从迹部的办公室走出来，天色已经暗了些。婉拒迹部一起吃饭的邀约，樱乃不疾不徐的走回去。

　　从某种意义上说，从前樱乃最讨厌的就是秋天。不像夏的热烈、没有冬的冷冽、也不似春的喜庆，秋天，是四季里大家最容易忽视、也最容易伤怀的季节。

　　那时年纪还小，细水长流的生活并不是梦想的重点。缤纷的世界里，应该有王子、有白马、有欢笑、有心动，还有成为公主的自己。世界应该不止一个颜色，而是如同彩虹般，折射出多彩的光亮。

　　可是慢慢的成长着，才知道。情绪远远不止伤心与快乐两种，还有隐忍。

　　总有许多事情要压在心里，不能轻易的出口；总有一些事情在不如自己所愿后，还是需要笑容来装饰；总有一些事情，自己在里面的角色，就像空中的随意一朵浮云，可有可无。

　　听着耳边落叶在自己脚下的沙沙声，樱乃不由得失笑。

　　最近，心情还真是起落不定啊！

　　不过，现在更应该考虑的，也许是接下来该去哪里？

　　在人潮汹涌的街上伫立，樱乃有些无趣的呆看着橱窗里的模特娃娃，心里一个接一个的查找自己现在可以去的地方。

　　回家吗？不行。明明是说好因为相亲，所以要在外面待到晚一点再回去，现在就回去，等奶奶参加完聚会回来又会生气的；回学校？也不行。最近社团活动的比赛还没有开始，学校一到周六日一个人都没有；去朋友家也不太好，周六日，朋友们好不容易有点私人空间……

　　唉！苦恼的打打自己的脑袋，樱乃百无聊赖的四处看看，找着能让自己打发半天时间的地方。

　　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樱乃脸上笑容生起，将手闲闲的插入牛仔裤的包包里，慢悠悠的朝一个地方进发。

　　没错。这几年来没少去那个地方，虽然这个年纪的人还去被人看到不太好，不过……那种地方用来打发时间，实在是件不错的事。

　　步伐朝向街头的自由网球场，樱乃暗自庆幸，今天因为想要搅乱相亲所以特意只着T恤牛仔裤，头发随意挽起的装扮实在是——perfect！

　　在她有些雀跃的朝某个地方行进后，身后有个矮小的身影站定，多少有些惊讶的看着前面走得四平八稳的人，嘴角隐隐拉开一丝笑意，喃喃自语：“唔……这么好的天气，做一件好事，似乎也不错……”

　　所谓‘自由’，就是无拘无束嘛！所以，樱乃很快就找到一个可以放眼四周的位置，悠悠洒洒的坐下，拖腮看着底下正如火如荼进行着的比赛。

　　现在的孩子，运动神经真是越来越好了。虽然说在这个自由网球场，看到让人惊羡的球技还是比较少的，但是不少多年后在世界上矗立的球技都是在这里不断的努力磨练而来。而不知从何时起，到这里来看那些孩子们的比赛，就成了樱乃休闲日里难得的出行原因。

　　顺便还可以看看别人的青春，哀叹一下岁月流逝得飞快。

　　不过今天似乎不是很太平。才刚刚坐下，樱乃就注意到了正中间球场上的争执。

　　男孩子，除了是热血的青年，还是很不讲理的孩子哇！

　　眼见着中间似乎正被围攻的男孩儿突然满脸痛苦的蹲下，樱乃终于忍不住站起来，冲向球场。刚才旁边的人给他的一脚，对膝盖的伤害绝对不只是一点点。

　　“哟。”简单的冲四周原本还在得意洋洋的男孩们打个招呼，樱乃脸上挂上了极好看的微笑。确确实实是很好看的笑容，尤其是在这张长得精致的脸上。所以，男孩们都愣了愣。也所以，没有任何人知道，樱乃的这种笑容，只有在要让别人要倒霉的时候才会出现。

　　走到场中，轻轻的扶住蹲下的满头大汗的男孩，樱乃的眉头不着痕迹的皱了皱。

　　膝盖破皮，并且不知道对骨头有没有伤害。或许是被别人突然袭击，所以男孩完全没有防御。

　　“如果你们现在帮我打电话叫救护车的话，我或许可以说服他不要计较这件事。”回头对后面的孩子们‘慈祥’的一笑，樱乃拿出手提袋里简单的急救药为男孩进行包扎。

　　“说什么傻话，欧巴桑。”为首的男孩因为樱乃的话回过神来，对她的话有些嗤之以鼻。也因为如此，他完全没有注意到樱乃的皱眉。

　　“我劝你们最好是听这位‘欧巴桑’的话哦。”一个拽拽而又有些软软的少年音突然在身后响起，让樱乃包扎的动作滞了滞。回头看到来的人果然是龙一，她心里不由得发苦：糟了，怎么正好被这个臭小子看到了？！

　　“对这么漂亮的大姐姐说‘欧巴桑’，还真是些不懂事的孩子们哇！”但言语上也不能让那个对自己挑了挑眉的小鬼占了便宜，樱乃为男孩子包扎好，回头看着三尺开外那个臭屁的小鬼：“你是不是阴魂不散啊~小鬼，走到哪里都看到你。我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坏事，要那么倒霉呀！”

　　事实证明，臭屁的孩子总是让人忍不住想要欺负一下。在看到因为自己的话脸色变得乍红乍白的龙一，樱乃不由得感叹：难怪当年那么多人都一定要来欺负一下龙马！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爽了！

　　“喂喂，欧巴桑，我都好心来救你了，你对救命恩人就是这样的态度吗？！”有些不服气的低吼了声，龙一开始在心里后悔：为什么会想要帮她？！这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不过难得的，樱乃却没有回他的话，而是惊讶的朝他身后看着。

　　“请派一辆救护车，在自由街头网球场，对，13区的，有伤者。”简短的话单调的语气还有些不可一世的平静，龙马把手机往兜里揣上，有些皱眉的看了看正呆立在一堆小孩子中央的女人。

　　如果他没看错，该死的，那个女人刚刚看到他出现时，居然在皱眉！

　　开什么玩笑！

　　“轰——”

　　明明是秋天了，平地旱天雷还是偶尔会出现，就像现在。

　　不二透过河村店里的小木格窗口往外看去，眉眼间弯了弯，看得十几年前的青学正选们一阵寒风飕飕。

　　“怎么了？”唯一不受影响的冰山在受到大家一致的注目良久后，终于轻声询问身旁坐着似乎心情大好的恋人。

　　“没什么。”不二回过头，看着视线躲闪着的每一位曾经的同僚，笑容铺满整张脸，让人心里也不由得跟随着开遍花来。

　　“我在想，刚刚响的，是不是春雷？”

　　啊？！连冬天都没过，哪来的春雷？！正选们的头上立刻挂上了大大的汗珠。

　　不二却只是轻轻的回头，笑容愈发的灿烂好看。

　　“春天，要来了吧？”

　　如果说你是神，那么，这十年的冰河时期冻住的时光，你该怎么来融化、挽回它呢？龙马。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这个时间，不是应该在河村前辈的寿司店里吗？

　　樱乃的话再度让龙马挑了挑眉。

　　怎么到这里来？！那还用说。身旁的龙一挑衅的笑，让龙马有些想要皱眉头。

　　这个该死的小子！居然发一条‘老爸，我在自由网球场。啊，糟了，保健室的老师……’为内容的短信，没头没脑的砸过来。打他的电话想要问个清楚，这个臭小子居然关机！

　　樱乃身边围着的孩子们似乎有些不屑的看了看戴着帽子走来的男人，鼻子里哼哼了声。

　　龙马忍不住伸手再把帽子压低了些，眼角瞥到龙一嘴角的招牌歪笑，心下有些恼火。

　　戏弄大人的孩子，不受罚怎么行？！

　　嘴角扯开一抹浅浅的笑容，龙马突然慢悠悠的开口。

　　“每个人十球。”

　　手朝网球指了指，挑衅的语气正对着那群抱胸站着的孩子们。

　　龙一正为自己激发老爸与人打球而开心，却没想到龙马的手突然指向了自己。

　　“和他打。”

　　“你说什么？！你这个臭老头！！”终于发现自己被摆了一道，龙一立刻恼火的咆哮。可惜他的反应实在是太慢了。那群孩子已经围上他。

　　“就是这样。”朝龙一摊摊两手，龙马简单的步子迈向一旁安静看戏的樱乃，顺便将地上的男孩一把扛上肩头。

　　接收到龙马示意离开的目光，樱乃简单的拾起包，看了看被困在一群孩子中间的龙一，调皮的做了个鬼脸。

　　既然是孩子，那还是让孩子去收拾这个烂摊子好了。

　　于是一狼一狈很没有良心的抛下满头黑线龙一，迅速的离开了。

　　待到两个小时后，龙一好不容易将网球场的所有人都击败时，内心终于明白：以后见到那两个家伙，一定要远离远离再远离。

　　而事实证明，龙一的这个想法，在后来的无数个日子里，重复的出现了无数无数次。实在是个学不乖的孩子哇！

　　把人送进医院，通知了孩子的父母后，龙马才转身抓住正欲逃跑的樱乃。

　　于是终于正大光明的皱眉。

　　“怎么总是在躲我？”言语里是带着些生气的感觉的。这个问题早在十年前就想问个明白，却一直没有时间。

　　这个小妮子到底在想什么？！突然就变了一个人般，让自己完全抓不到痕迹。从十年前开始，他就明白这个人在躲自己。一直用的电话打过去成了空号，邮箱的地址失效，每次回国找人总是找不到。

　　如果说没有生气是不可能的。龙马简直要气炸了。所以即使过了十年，他终于抓到她，即使面对着她让人火大的无所谓的样子，他也尽力压下脾气，只是用稍微重一点的语气来发问。

　　原本完全可以无视这种改变。可是该死的！他总是发现，每次练习也好、擦汗也好、喝水也好、赢了比赛也好……自己总是习惯性的想起一张脸。一张动不动就害羞的脸。

　　然后才想起来，这张脸，在自己的生命里出现了4年，消失了10年。

　　“我没有。”简单的敷衍性回答一下，樱乃尽全力想从对方的大手掌里抽出自己被握得发疼的手。这个人是蛮牛吗？！力气那么大！

　　“还敢说没有！”龙马的眼神突然加深，大力的将樱乃推倒到了墙壁上，人随即覆身上去，将二人间的距离拉近至只有一臂的距离。

　　然后他等待着，等待着眼前的小妮子脸红撇头眼神闪烁。这是10年自己靠近她时她最常有的反应。

　　可是等了良久，等得他手臂都撑得发疼，樱乃的眼还是一眨不眨的看着他，脸色平静得仿佛在看空气。

　　“我说的是实话。”眼底闪过一丝狡捷，樱乃的声音突然变得柔和了许多：“我只有前6年在躲你，这4年可没有躲哦！所以哪里来的‘总是’嘛！”

　　龙马的眼神愈发的黑了。他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是在跟另外一个不二较劲，这种想法让他头上不由得滴下一滴冷汗。

　　“所以你还是在躲我！”不想被樱乃的话题左右，龙马适时的打断她接下去想说的话：“为什么要躲？”

　　该死的！这个问题困扰了他十年。

　　樱乃的心里不由得叹气。

　　果然男人都是聪明的，尤其是眼前这个男人。原本在迹部学长菊丸学长河村学长桃学长奶奶等等面前都游刃有余的对话方式，可是在他面前完全无效。

　　“为什么？！”龙马的眼底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人更朝樱乃贴过去了些。

　　突然近距离的感受到龙马身上的气息，樱乃有些怔仲。这是多少年没有闻到过的味道。过了这么久，他的身上依旧带着那股好闻的青草香味。那是自己曾经在他的身上、手上、唇上闻到过的味道。

　　而更让樱乃沮丧的是，都那么多年了，自己居然还会对这种味道心动。

　　樱乃突然的沉默让龙马有些手足无措，尤其是看到她似乎有些委屈的低下头去时，他几乎想要在这那么多人进出的医院门口抱抱她。这些年来，身边也兜兜转转了很多女人，但没有哪一个能引起自己的注意。也所以，即使过了这么多年，自己多少做了些樱乃身边已经有人之类的假设，但还是做不到对她不闻不问。

　　也确实是多年不见，樱乃已经不是曾经那个两根大辫子，红扑扑的脸笑起来总是挂上小酒窝的小女孩了。即使她只是穿着最简单的衣服走到街上，还是让人觉得眼前一亮。

　　果然。要不二前辈耍手段阻止樱乃去相亲是自己这十年来最明智的决定。

　　两个人心思各异，都忘记了说话，就这么奇怪的站在医院门口。

　　“咦——樱乃，你怎么在这里？”突然一个声音插入，让沉思的龙马与樱乃都回过神来。

　　樱乃回过头去，看了看招呼自己的人，脸上立刻挂上了笑容。

　　“裕太君，你怎么也在这里？”

　　裕太，不二学长的弟弟吗？！扭过头看向站在医院门口，穿着大白褂的人，龙马开始在心里揣测。

　　看清楚樱乃身旁的人，居然是龙马，倒让裕太大吃了一惊。

　　“龙马，越前龙马？！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极不礼貌的用手直指站在樱乃身旁那个居然比自己还高的人，裕太明显非常的吃惊。

　　龙马却没有如何理会他。

　　因为，如果自己没看错的话！刚刚有一瞬，樱乃的笑容有些诡异！

　　该死的！琥珀色的大眼睛瞬间眯起，龙马开始小心翼翼的端详着身旁的人儿：这个小妮子又想搞什么鬼！

　　当龙马、樱乃与裕太的身影出现在寿司店不算大的门口时，不二突然打了一个冷战。

　　樱乃脸上的笑容仿佛见证着她的风度般，即使被欢呼着的朋香扑上身去，都只是浅淡的一笑。

　　“樱乃，我以为你不来了？！”

　　“呵呵，其实我也以为自己不来的。”笑容在脸上，樱乃安抚性的拍拍朋香挂在自己身上的背，声音轻轻悠悠的钻入正呆滞中的青学众人。

　　菊丸的反应最敏捷，直接抓过一旁的大盘寿司背过身狼吞虎咽，想以此来躲避某位不好惹的小妮子带刺的眼神。

　　只可惜厚此薄彼。他忘记了自己好死不死的坐到了不二身边。

　　“啊啊啊啊，水……水……呼……噜”

　　连声叫起弄得一堆人一团乱。等到众人都回过头来时，发现适才在门口的三人已经自行移动到适当的地方了。

　　龙马坐在手冢的身旁，两个人轻轻的碰碰手里小杯的清酒，慢慢的品着；裕太则被他那个所谓的大哥给强行扯到了身旁，于是再度感慨自己不该失策答应樱乃一同来这里；而樱乃，居然已经和朋香坐到角落里，开始讨论新一季的化妆品有哪些了……

　　龙马的眉头不着痕迹的一挑。这个女人，居然那么容易的就找机会从自己身边溜开！什么化妆品……她明明从来都不用的！

　　“NE~樱乃，我觉得我们这样子好像回到了从前呢？”朋香没有注意到时不时朝自己这个角落而来的视线，只是有些感慨的看着垫子上坐着的人们。

　　樱乃轻轻的撇过头，酒红色的长发顺从的贴着她的背，跟着转出一个好看的弧。她安静的看着这十四年前的青学正选们此刻仿佛依旧谈笑风生的景象，脑海里勾勒出他们彼时年轻、穿着同样难看的黑色制服的场景，如同稚童般浅浅的笑开。

　　是啊！多么像是回到了从前。

　　昨夜星辰昨夜风。有许多的事情，在昨夜就仿佛已经成了永恒般，今后都难以更改。所以当年的青学在终于拿下全国第一时，自己曾经因为极大的喜悦而哽咽，却完全没有注意到，那是让所有都散场时的开幕。

　　那一日，他们都在这里尽情的狂欢。勾肩搭背、大唱大跳。门外聚集了许多许多钦慕他们的人，堵住整道门一整个晚上，而她，是那些人的其中之一。

　　樱乃觉得自己到现在都能够想起来，那个时候傻傻坐在门外傻傻笑的自己，有多少快乐的感情在心中流淌；那个曾经仰头仰到脖子疼的自己，沐浴了多少的星光。

　　仍旧记得清晨时，自己从打盹中醒过来时，看到那个倚在门口的少年，眼底里带着多少光芒。那些光芒明明与自己无关，却让她感到莫名的快乐。

　　那时，多么年轻！

　　“樱乃，你不是该在相亲的吗？”去洗手间回来的奶奶略带愤怒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出神，也打断了店里原本的喧哗。

　　“咦咦——小樱乃去相亲？！！”最吃惊的数刚才还被辣得说不出话来的菊丸：“怎么跟不二说的不一样！”

　　而与他声音同步响起的是裕太，他几乎完全被酒呛住，只来得及发出一个单音节：“啊——”

　　也拜此所赐，所有的目光都从樱乃收回来，全部都投射到了不二兄弟身上。而在角落里暗自偷笑的樱乃，就只被一个人注意到了。

　　“不二，这是怎么回事？！”虽说都是不二，但是周助是不二，裕太是裕太，所以龙崎老师的怒气全部都撒向了那个难得收起笑脸的人。

　　“这个……”要在所有人面前承认自己的事情，可让天才有点头疼，尤其是在看到樱乃愈发欢快的笑脸之后。

　　这个小姑娘！不由得微笑着暗暗磨牙，不二只得转过话题拉着某人陪葬：“裕太，你刚刚为什么那么吃惊？”

　　老实说，这也是让天才也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

　　“咦咦……因为……”没想到众人的目光又再度从不二身上转向自己，裕太一时有些口吃：“因为浅野前辈说……”

　　“裕太君~~”樱乃却在此时适时的起身来，没有拿着手提袋的右手轻轻的勾住了他的手臂：“天气那么好，我们去约会吧！”

　　这下不止青学的其他人石化，连不二都难得的怔住了。

　　待到裕太与樱乃的身影消失在门后良久良久，朋香与龙崎老师几乎同一时间回过神来，抓着不二的衣领开始咆哮。

　　“不二，你老实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裕太和樱乃到底什么关系啊？！！”

　　没有理会身后乱成一团的人，龙马轻轻的将视线投注到门外泛着一片白光的大马路。

　　龙崎樱乃，你到底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