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爱年年》湜沚

2、第二章

　　时钟的数字已经跳过12点。隔壁房间小情侣还没消停。

　　商愿甚至能清楚听到他们的谈话。

　　男的不依不饶：“加班就加班，他为什么要给你拍照？！”

　　女的不耐烦：“拍张照怎么了？”

　　“他怎么不拍别人就拍你！就是想泡你！”

　　商愿烦躁地嘟囔一声，一把拉起被子盖住头。

　　所以，男的觉得拍照就等于“有意思”了？

　　那常钦说那句“拍得不错”又有什么含义？

　　想到此，追悔莫及。为什么会头脑发热拍照呢？

　　明天跟他对接工作时，需不需要解释一下，自己偷拍他是没有任何恶意的？

　　呸！什么恶意！是没有任何特殊想法。

　　被子里过于闷热，她又探出头来。唉声叹气地拿过手机看一眼。

　　距离第二天上班时间还剩下八小时三十四分钟。

　　头皮一阵发麻，她立刻放下手机，用尽全身力气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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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到公司时，仍然心有惴惴。

　　一想起下午五点要和常钦对接工作，就没来由紧张。她把准备好的问题提纲过了一遍又一遍，连标点符号都倒背如流。

　　后来去和外包抠宣发物料的细节时，才在撕￥逼中渐渐忘了这茬。

　　等回到工位，发现桌上多了一杯奶茶。她拿起来，四下一番张望。

　　齐升笑着凑到她旁边：“给你点的。”

　　“谢谢升哥。”

　　“爽姐请的，你不在，所以我按照你的口味下的单。”

　　商愿咬着吸管暼到杯身上的备注，奶盖分装，不加糖，米麻薯。

　　是她经常点单的口味。

　　她不禁瞟了齐升一眼。

　　这也太细心了。

　　齐升面带柔情地回看她一眼。

　　商愿心里却突然涌起不详的感觉。

　　她不太确定是否自己想太多，于是赶紧岔开话题：“我去找爽姐，谢谢她。”

　　“我来啦。”

　　刘爽两寸高的细跟踩在地毯上，安安静静地摇曳生姿。

　　她一头长卷发，光泽动人。穿深灰色西装连身裙，掐得腰肢一点点细。颈间一道细细的金色横片，上面嵌着几粒真钻。

　　她毫不见外地挽住商愿的胳膊，靠过来：“明天行业协会的参观辛苦你们准备资料了，特意来犒劳你们一下。”

　　嘴里说着“你们”，但是她心里清楚资料都是商愿一个人搞的。

　　她和商愿称不上熟悉，只合作过几次，对她印象颇好。勤勤恳恳，细心负责。

　　“那希望以后爽姐多犒劳我们。”商愿知道作为销售总监，刘爽的作风惹人非议。

　　职场对女人来讲已经够难的了，只要能抓到耗子，管它白猫黑猫。

　　于是为了抓到自己的耗子，她向刘爽道：“爽姐放心，资料都齐全了。只是明天的宣讲……”她一边说，一边面带询问地看向刘爽。

　　明天市半导体行业协会要去园区参观，是刘爽拉来的公关活动。但是刘爽又看不上行业协会的人，觉得都是面子功夫，不会带来实际销售订单，因此早就找了个借口拒绝参加接待。

　　“明天我和你们一起去的呀。”

　　送走刘爽之后，商愿好奇地问齐升：“爽姐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明天不是还有什么大人物要来吧？”

　　齐升啧啧：“你就傻死算了，还有什么大人物？不就是又帅还单身的新CEO么？”

　　“常总是单身？！”商愿一时没忍住八卦之心，脱口问道。

　　啧啧之声顿起。

　　齐升突然问她：“怎么……”他一脸试探的神气：“你也看上了？”

　　“愿姐，你要是出手，我们公司谁都没戏。”一旁正闷头摸鱼的陈强突然插话。

　　商愿心里顿时涌起不舒服的感觉，什么时候同事之间可以赤裸裸地调侃别人的感情状况？

　　她冷冷地说：“我现在只看得上钱。”

　　陈强噗嗤一笑：“果然，苦都去了爱吃苦的人那里，钱也只去有钱人那里。”

　　商愿的耐心已经在告罄边缘：“我真的不是！”

　　“那可能我们对有钱人的理解不一样，”陈强语气贱嗖嗖的：“在我看来，开法拉利的就是有钱人。”

　　她的耐心终于耗尽，登时脸色一变。

　　陈强察觉到她不高兴，赶紧找个台阶：“玩笑，我开个玩笑。”

　　商愿：“强哥是不是很想发财？”

　　陈强：“谁不想？”

　　商愿：“那我有个秘方，大师给的。”

　　陈强急不可耐：“快说快说。”

　　商愿：“大师说，嘴碎破财。”

　　“商愿……”

　　她应声回头，见到CEO的助理李乐琴。

　　李乐琴：“常总的行程有变动，你这边提早半小时开始可以吗？”

　　“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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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愿收拾好电脑，气势如虹地离开工位。

　　穿过一片开放式休息区，她找到常钦的办公室。玻璃门敞开着，门上挂了名牌和职务。

　　她伸手敲敲门，却没听见任何声响。一时不知该进不该进。玻璃幕墙上的百叶窗是关着的，仅通过半开的门不足以看见里面。

　　她正踌躇时，听得背后一个声音传来。

　　”来了，进去坐吧。“

　　商愿惊诧地一回头，见常钦就在她背后约一步远。她一眼扫过他衬衣领子下经过日晒的皮肤。

　　慌得赶紧后退两步，鼻尖却擦过像是雪松的味道。让她有一瞬间的慌神。

　　常钦将她的慌乱收进眼底，自嘲道：”我有这么吓人么？“

　　他先进去。

　　从商愿的身旁擦过。衣袖似乎碰到商愿抱着电脑的指尖。

　　商愿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专业点，世界上没有缺男人的女人，却有大把找不到工作或不能升职加薪的女人。

　　她大着胆子走进去。

　　果然是老板的办公室。

　　视野开阔，还有海景！

　　看，事业成功多好。她的工位旁边可只有白墙一片。

　　她又环视四周，只见巨大的办公桌上面放着曲面屏，一台笔记本，以及散落的几本书。办公桌后面的墙上挂了一副巨大的毛笔字：任重道远。

　　他还好这口？

　　有点土。

　　她在办公室正中央的沙发上坐下，一边打开电脑，用办公软件的速记功能记下访谈，一边拿出笔记本。

　　”常总，可以开始了吗？“

　　常钦还没落座，站在他的办公桌前。手里端着咖啡杯，身体抵着办公桌边缘，微曲前倾。腰测线条给人感觉很有力量。

　　他点点头，然后灌了一大口咖啡。

　　杯口往上，露出漆黑点光的眼睛。

　　商愿不动声色收回目光。等常钦坐定——在另一张沙发，恰到好处的社交距离。

　　她吐出一口气。

　　按照提纲上设计好的问题一丝不苟地问完。

　　比预想得更顺利且丝滑。

　　商愿合上电脑，准备告辞。

　　不料常钦忽然问她：“你怎么来这里工作？”

　　商愿没明白。

　　常钦目光玩味地落在她的脸上：“你不是学美术的？”

　　商愿没控制住震惊的表情：“你看了我的简历？”

　　“……”“常钦似乎想说什么，欲言又止，然后点点头，才交代：“文章完成后发给我看一遍。”

　　商愿答了好，注意到李乐琴出现在门口，于是告辞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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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工位，商愿将刚刚的录音整理出来，还没来得及修改，就被齐升叫去一起去印刷厂验收物料。

　　等忙完，早到下班时间。齐升准备直接回家，问要不要送她。

　　她这个月工资所剩无几，计划回公司蹭晚饭补贴。拒绝之后独自回公司。吃了晚饭，改了材料，刷了手机，磨蹭到可以报销打车票的时间才收拾东西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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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愿站在路边，刷手机等车。

　　刚好刷到一个话题：工作中遇到高中时暗恋的人，该冲一把吃回头草吗？

　　正想着这题我会时，面前有辆黑色的特斯拉停下。

　　她身体后仰，瞟一眼车牌号。但角度不够，只看到尾号187，和她叫的车尾号一样。于是走到车门边停下。

　　可是司机没开门。

　　她礼貌地敲敲车窗。

　　接着门扇向上升起。

　　她有点震惊。

　　怎么一不小心打到了一个高级的特斯拉？

　　她上车，行云流水般坐下，系安全带。接着一言不发地继续盯手机。

　　高中时，她不仅暗恋常钦。而且暗恋到举校皆知。

　　当然除了他。

　　他连她是谁，都不记得。

　　这口回头草，她大概率是吃不上了。

　　不知为何，脑子里突然蹦出她问他是否看过自己简历时，他那欲言又止的表情。

　　他当时想说什么？

　　绿灯亮了，车往前走。但是没走多久，开到路边突然停下。

　　商愿拿开手机，惊诧地往驾驶座的方向看看。

　　前方传来一个有点熟悉的声音：“商愿？”

　　她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心里一万个不可能像烟花一样爆开。

　　从她的角度，只能看见驾驶座上露出来的后脑勺，脖子，以及一点点衬衣领口——镶着绿边。

　　她试探着开口：“常总？”

　　常钦转过身来。霓虹灯的彩光沿着眉骨、鼻梁到嘴唇、下巴。勾勒出几近完美的线条。

　　商愿脱口而出：“下班跑兼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