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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四章 ...

  •   第四章:

      就在厅中众人愣住的片刻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已经隐隐逼近了花厅。只一会儿的功夫,一个身着大内太监服饰的半大小子便一举跨进了厅中。原来竟是康熙身边的贴身大太监——梁九功!

      盖山迅速地反应了过来,立马迎了上去和他见礼。他略一拱手,道:“见过梁公公。不知公公前来所为何事啊?”

      梁九功此人最是擅长察言观色,揣摩他人心思。正是因为这般的伶俐,才会在入宫后的第三年就被分配到皇子身边任职。他在来的路上一直都在琢磨着康熙派他前来的目的,这不,现在到了门口,终于令他反应了过来。

      清了清嗓子,梁九功用着标准的尖细声线客客气气道:“盖大人多礼了。是这样,皇上听闻贵府的小格格今儿个办满月,便派了奴才给盖大人送来一份满月礼,权当是给盖大人和小格格添个彩头了!”

      说着,便拍了拍手。随着掌声的落地,只见四个小太监分别手捧一个黑漆乌木托盘行了进来,梁九功报道:“奉皇上口谕:兹有户部员外郎盖山,于在任期间尽忠职守、兢兢业业,令朕心甚慰。今闻盖山之女满月,朕特赐内造黄玉双鱼龙文佩一只、镶宝紫玉如意一柄、极品红珊瑚一株、碧雕千玺佛珠手链一串。谨以此嘉。钦此。”

      众人见着此情此景,忍不住面面相觑地跪下磕头谢恩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梁九功见着任务已经完成,略一点头便开口向着盖山告辞,“皇上的旨意奴才已经带到,万岁爷身边缺不得人,盖大人若是没有什么旁的吩咐,那奴才等便就此告辞了。”

      盖山此时的表情只能用受宠若惊来形容。他不禁思索自己倒是如何得了皇上的青睐,竟在小女儿的满月之日赐下赏赐?听了梁九功的话后,他后知后觉地点点头道:“那容盖某送公公。”

      管家脚底生风地前去准备了一封满当当的红封,亦步亦趋地跟了出去。

      盖山一边领着梁九功几人出门,一边思索。百思不得其解之下,最终还是忐忑地开口询问梁九功道:“盖山愚昧,还望梁公公提点。不知皇上这是……”

      梁九功作为目前的御前第一得意人,此时心思亮堂得很。心里暗道,这位盖大人只怕是福缘非浅,想来不日之内就该升一升职位了。既如此,自己又如何能够像是往常那般拿乔?遂而赶忙摆摆手恭声道:“盖大人说笑了。万岁爷胸有沟壑,奴才只是个下人,便是想破了脑袋只怕也不能揣摩得了的。”

      管家悄无声息地将手上的红封塞给了梁九功,口下称道:“梁公公,我们老爷请您喝茶。一点心意,望公公莫要嫌弃。”

      梁九功不着声色地颠了颠红封,面上一喜,继而压低了声音道:“盖大人,听说郧阳荆襄一带的反清势力尤是猖狂,今儿个陛下宣了图大人进宫商量对策,准备派遣图大人和鳌中堂的胞弟穆里玛大人一同前往进行镇压。只不过图大人担心离京的话,许多事务都无人可以顶替,所以向皇上举荐了您。”

      盖山闻言,了然地点了点头,诚心谢道:“多谢公公提点!”

      梁九功见已行到大院门口,也赶忙躬身还礼,说道:“既如此,多谢盖大人送奴才出来了。小格格恰逢满月宴,盖大人便赶紧回去吧,奴才也该回去复命了。”

      盖山点点头,待见着梁九功所乘坐的车马行出了视线,才终于回转厅中。路上,他低声吩咐管家道:“今日的事莫要让其他人知道。”

      管家点头称是后,和盖山一前一后行回花厅。

      此时,花厅中的众人在盖山送梁九功出去后,终于从刚才的面面相觑中回过了神。一个一个地相继开口讨论着今日皇上此举到底是何用意。

      舒穆禄氏和索绰罗氏作为厅中众人的长辈,也是丝毫没有猜透康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她们俩都是跟着世祖皇帝一起入关的,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在她们俩看来,此事是福不是祸,所以也没有多加纠结,反而劝慰众人不要胡思乱想。几个晚辈闻言,像是吃了定心丸似的,终于不再提心吊胆。待得盖山回来后,刚刚被打断的满月宴终于正式开始了。

      禹凝作为本场宴会的主人公,被奶嬷嬷非常不厚道地给摇醒了。

      其实刚才梁九功进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注意到了。对于太监这种独属于中国封建历史的不人道的存在,禹凝还真是蛮感慨的。后来听盖山和管家称来人为“乾清宫的梁公公”时,她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难不成是康熙皇帝身边的梁九功?心下好奇之下,她是左右扭动着想要一睹来人的庐山真面目,无奈抱着她的奶嬷嬷不合作,硬是抱着她的身体将她的脑袋给整个给扭进了胸脯里,差一点就没把禹凝给憋死。结果等到禹凝最终终于忍不住只能嚎啕大哭时,那梁九功早已飘渺而去了,令禹凝只能大感惋惜。

      不过,看不见便看不见吧。既然都已经来到大清朝了,且都已经见到过一次了,想来总会有可能会有第二次的!禹凝乐观地想到。

      只不过,很快,禹凝就笑不出来了。

      马佳氏一族嫡支一脉的人丁其实并不算特别兴旺,而在随军入关的十几年里,阖族娶进来的媳妇儿都不知原因的净生儿子,这一局面直到顺治十年禹凝的姐姐语宓降生之后才被打破。至如今,近十年的时间里,族中也陆陆续续地添了好几个女儿,只不过最终站住脚的却只有包含语宓在内的四人。而这四人里,却没有一个是出自嫡支一脉的,令图海也不禁感慨一句“时也命也”了。好在盖山和图海的关系一向亲厚,又与嫡支的关系最为接近,现如今,又添了一个女儿,自然是让图海和族人们感到高兴的。

      奶嬷嬷抱着禹凝一一向着来客见礼,引起了来客们的一致喜爱。

      “唉哟,瞧瞧,我们小格格长得可真好!”

      “是啊,瞧这模样定是能够长命百岁的!”

      “哎呀,你们看,小格格笑了呢!”

      …… …… ……

      兴起的来客们一人一句,那吉祥话像是不要钱似的从他们的嘴里溜出来。只可惜,禹凝现在的满语造诣太低,也只能听个大概而已。但秉持着逢人三分笑的处世原则,令来宾们各个都对禹凝赞不绝口,直说着盖山和他塔喇氏有福气,令花厅中的气氛再度被推上了顶点。

      这样一来,来宾们是高兴了,只不过这高兴的后果,却是禹凝的小脸惨遭众人围观蹂躏,让禹凝疼得那叫一个龇牙咧嘴。虽然族人们送的满月礼很贵重,都是或金或银或玉制成的长命锁,可这也不代表他们可以随意地揉捏她这个新生儿的脸吧!

      那个谁谁谁,你的手上全是汗,往那儿抹呢!姐姐的脸又不是抹布!

      还有那个谁谁谁,你的手上全是老茧,捏得力度还那么大,你确定不是在打击报复?

      禹凝愤懑不已,被烦得无可奈何,又说不出来,只能以“啊啊啊”和扁嘴皱脸来表示抗议,最后只能非常不给面子地扯开嗓子嚎啕大哭,结果神经一个没绷住,不由自主地尿布湿了……

      禹凝红着脸,开始挥着手哼唧起来。他塔喇氏见状,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接过奶嬷嬷手中的禹凝哄道:“额娘的小宝贝儿,是不是要换尿布了?”说着,便掀开襁褓摸了摸,然后露出了一副果不其然的表情来。他塔喇氏也不再多留,跟众人告了声罪后,便抱着禹凝下去换行头去了。

      舒穆禄氏奇道:“怎的?小格格竟是这般的贴心?”

      盖山与有荣焉地点点头,自豪道:“是啊。这丫头啊,比她的哥哥姐姐们都要好带。每次肚子饿了会拍手表示,要换尿布了就哼唧几声,晚上也从来不哭不闹的,倒是让我们都省心不少呢!”

      舒穆禄氏闻言,和索绰罗氏调笑道:“老姐姐可真是好福气,这生下来的孙女儿都这般贴心!”

      索绰罗氏笑得开怀,眼角和嘴角的纹路都加深了不少。打趣儿道:“怎的,妹妹若是羡慕了,便再去生一个也就是了!”

      舒穆禄氏脸上一红,难得扭捏道:“老姐姐说什么呢!”

      这一番作态,倒是令在场的小辈们忍俊不禁,目光炯炯地相互调笑起来。

      一场满月宴倒也就这样不知不觉地过去了,谁也不知道,这一场满月宴的结束标志着马佳氏正式迈入了权利倾扎的漩涡里……

      此时,紫禁城乾清宫中,梁九功正躬着腰在康熙的耳边低声回禀。

      片刻后,康熙目光一转,吩咐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梁九功依言跪了安,打了个手势,领着殿内的使役宫人们全部悄声地退出了偌大的乾清宫。康熙闭了闭眼,再度回忆起自己自一个月前便开始梦到的画面。

      举目望去,竟是一片白茫之景,天地间一片雾煞,不见日月星光。他伫立在原地,心内彷徨不已,不知到底该往何处去。此时,遥遥有歌声传来,欢快地低吟浅唱。他循着歌声而去,却发现每每就要拨开云雾见青天之时,那歌声便戛然而止。然后啊……然后,他就在梁九功虽然刻意放缓却仍旧显得尖细的声音中醒来。这个梦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一共做了三回。每每醒来之后,他都不禁感觉惆怅若失。

      想到这里,他又不禁自嘲地勾唇一笑。

      惆怅?这个情绪只怕是身为帝王的他最不需要的吧!

      两岁时,他被抱到宫外避痘,期间苏茉儿额捏每日里来回往返紫禁城和避痘所为他启蒙。回宫之后,孝献皇后专宠,六宫之人无不避其锋芒,他的额娘时为康妃,也每日里地缩在景仁宫。皇玛嬷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觉得额娘此举只会将他置于危险之中,便开始将他接到慈宁宫中亲自教养。也因此,他从小就和皇玛嬷更为亲近。

      皇玛嬷自小就说,皇阿玛性格执拗又太过专情,实非社稷幸事。果不其然,孝献皇后死后,皇阿玛数次寻死觅活,全然不顾祖宗江山。当时更是令所有宫妃及众兄弟姐妹均要前往为孝献皇后哭灵,致使塞母肯额捏福晋早产,八弟永干先天不足;三姐、四妹、五妹、六妹也因此患病药石无灵,先后早殇。短短四个多月后,皇阿玛最终撒手人寰,留下他们一宫的孤儿寡母。

      皇玛嬷说,情深不寿。世间的女子都渴望“一心人”,可是生于皇室,最容不得的就是这样的情感。皇玛嬷还说,女子可以疼、可以宠,但绝不能爱,这是身为帝王的代价。

      可是现在,康熙叹了口气,他真的很想看看,那个声音的主人到底是谁,想要问问她,到底为什么要入梦。他语焉不详地让钦天监监正推演那人在哪儿,最后得出的结果是居于北方。两黄旗居北,两白旗居东,两红旗局西,两蓝旗居南。这么说来,是该要从两黄旗找起了!

      不知怎的,他突然就记起了正好一个月前的万寿节上户部员外郎盖山喜得一女的事情。会不会是她?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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