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师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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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圆玉润吐字清晰异常悦耳的两个字，却使明空与百郑城主郑柯两人尽皆变了脸色。
明空心思深沉心性冷淡，向来是不苟言笑之人。且年少时遭逢大变，对人对事皆存了几分警惕。便是关系最为深厚之人，也并不亲近。
这幼童突然间向自己扑来，本就有可疑。又听得他喊出那两字，脸色一变再变。不由得把目光投向百郑城主，想要寻个解释。
百郑城主心头一凛，只感觉这女子投过来的目光清泠泠不带丝毫人气。压迫十足。
实际上郑柯也不清楚这孩子来历。
郑柯乃是百郑城中土生土长的人士，年幼时也曾拜入太微仙宗，习得一点本事。只不过这人资质不行，又知道自己并不是那块修仙练道的材质。在太微仙宗呆了不过两三年，便请了这份替太微仙宗收集药材的差事，离开了。
而后在百郑城中攒下一份基业，迎娶娇妻，人生也算美满。
不过美中不足的是婚后两人并无生育。
郑柯疼爱妻子，无论如何也不愿纳妾。只希望守着发妻度过一生。
也就是在年前，其妻不知从哪里捡回这小孩。聪明伶俐，玉雪可爱。愣是将其收为义子，亲自抚养。
百郑城乃是太微仙宗药材生产供应之地，大夫众多。郑柯夫妻年轻时也曾私下找人看过，知道这问题出在郑柯自己身上，而不是郑夫人。
两人相知相伴，走过数十年。情谊深厚远不是一般的夫妻可以想比。郑柯对夫人也是宠爱敬重颇多，自然知晓自己夫人不是胡来的。又见这孩子骨骼清奇聪明非常，将来当有大作为。因为也就默认了郑夫人的做法。
只是这孩子平日里也太聪明了一点，根本就不像是普通的三岁幼儿，又生就了一副讨喜的模样。几下相处下来却是不由得对其倍加喜爱。
孩子姓竹，名随风。倒不是郑柯没有想过为其改姓，实在是这娃一哭二闹的，认定了这名字。郑柯与郑夫人不好逼之太过，便随了他。
竹随风来到百郑城的时间并不长，但就是在这不长的时间内，成功的使城主府一甘人等真心实意的接纳了他。
眼见明空眸色深深，一张秀丽的面容冰冷而又没有什么表情。不由得心下揣揣，一个个的跪倒在地，面带忧容的看着好像全然不受影响的孩子。只希望这位来自太微仙宗的仙长莫要和个孩子一般见识才是。
甚至有忠心侍女主动担下罪责，一切皆是自己照顾不周行事莽撞，致使小公子不甚摔出。所有惩罚，愿意一力承担。
被明空以柔和力道放置在的地面上的竹随风欢快的笑着，好似一个天真懵懂的局外人。带着濡沫的目光望向明空。伸出的手臂并没有得到料想之中的回应，撅了撅嘴，竟是手脚并用的向着明空爬去。而口中，软软糯糯的叫唤着：
“师尊---”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修行者于师徒关系，更为看重。
一旦承认，便是剪不断理还乱的因果。
很显然，不知不觉中将竹随风认作了亲身儿子的百郑城主郑柯，并没有让竹随风拜在明空门下的打算。话里话外虽然是一派恭谨，却不自觉的带了几分小心翼翼的味道。只说自家夫人是与竹随风是如何的感情深厚，这孩子又是如何的年纪幼小不知世事。唯恐明空动下什么不该动的心思，认下竹随风这“徒弟”来。
面上淡淡，看着这粉妆玉砌的孩童手脚并用的向着自己爬来。明空心下却是不由得生出一种不一样的思绪。
两世孤苦，身边又没有什么可以全心交托的人。明空不是什么软弱之辈，自然也不愿意在无所谓的感情之上放纵自己，平添烦恼。
却是首次感受到这孩童对自己全心全意的依赖与濡沫。这感觉来得颇为奇特，就这么猝不及防的钻进了她的心里。
只不过明空从不是什么为感性所左右的女子，知晓竹随风来历不明。诸多表现也极为奇异。
且不说其他，能够让这城主府上上下下尽皆听服、全心全意为其打算，便可见一般。如果说这背后没有什么人指使，那么仅凭其年岁，便足见这孩童本事。明空不是怕事之人，却也不愿意沾染无缘无故的因果麻烦。自然对竹随风不感兴趣。
当下扫了面色焦急惶然的百郑城主郑柯一眼，也不说话。袍袖轻拂，操纵飞舟离去，转瞬即逝。唯留下清清冷冷的两字：
“告辞。”
眼见明空操纵着飞舟没影了，百郑城主郑柯长舒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满面心疼的抱起竹随风，口中连声问道可有伤到哪。绝口不提竹随风冲撞了明空一事。
可爱讨喜的小脸苦巴巴的皱成了一团，竹随风胖乎乎的小手在郑柯干净庄重的衣袍上擦了又擦。随风可怜兮兮的问道：
“义父，为什么师尊不要我？”
“这......”
百郑城主一阵语塞。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随风就认定了刚见面不久的太微仙宗弟子为师尊。
郑柯虽然离开太微仙宗山门很久，年轻时又是见过了大世面的。兼之明空并没有刻意隐瞒修为。
练气大圆满的修为，太微仙宗弟子。年纪亦算不得太大，天资潜力当是不错。可要做随风的师尊，只怕还是不够。
自家的孩子无论如何都是最好的，随风虽然不是他们两夫妻亲生，却胜似亲生。因而郑柯早早的为竹随风打点好了一切，愣是恨不得将所有最好的都交给这讨喜的孩童。
定是那女子施了什么妖法！
心下对明空生出几分埋怨，郑柯强迫自己露出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对着随风柔声宽慰道：
“修行之人最重因果，师徒二字并不可以随意认下。我儿如此天资聪明，大可不必纠结。待到我儿长大，为父自去给你寻上一位道行高深的良师，断不至于辱没了我儿才具。”
“可是......我还是更喜欢师尊。”
水润润的眼睛眨了又眨，竹随风怯怯道：
“随风只想要拜入师尊门下，不想拜别人为师。”
......
软软糯糯的声音直击百郑城主大人的心房，一口气堵在胸腔内，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身体一阵僵硬，郑柯正犹豫着该以怎样委婉的话语向竹随风指出，这被他喊做师尊的女子其实并不是他的师尊。而他竹随风未来的师尊，不管是修为还是其他方面，都只会比这女子强上百倍不止。
这厢，郑柯正绞尽脑汁。竹随风却脑袋微转，换了一副喜笑颜开的面孔，伸长了胳膊欢欢喜喜地道：
“师尊，你是来接随风的对不对？”
郑柯心下一悸，只以为随风又看中了随便的哪个人，认作师尊。不由得急切转身望去。便见一素衣白裙的女子清冷冷的立在半空的飞舟之上，一双狭长的眼尾挑起，压迫十足。
正是业已离去的明空！
“十年之后，若你本心不变，坚持拜师。就去寻我。”
也不留下任何多余的信息，更不理会竹随风欢喜的面容和郑柯铁青的脸色。一挥衣袖，明空当即操纵着飞舟向葛叶峰方向而去。
此行任务皆已完成，回返太微仙宗路途遥远。明空自然不会自讨苦吃到一路操纵法器飞回太微仙宗。
那马儿灵性，明空刚到得葛叶峰地界，便听见一阵哒哒的马蹄声。正是先前裘沃山下所买之马儿。
如是又多日，距离明空离开太微仙宗执行任务已经近两个月。料想中的黑手并未到来。知道泰阿命不该绝，明空也没有多余的什么想法。该来的总归要来。因而并没有刻意在路上逗留，一路快马加鞭赶回太微仙宗。
到得裘沃山下，将马儿卖出。又取出法器飞回天权峰，将任务交接了。又置办了一些必要的生活用品，明空方才向着那离开了近一个月的小院行去。
不想半路见到面色扭曲的泰阿师兄，也不知道这位中了什么邪，竟然对着明空露出了一个硬生生的笑容，怎么看怎么诡异。
明空却也不是吓大的，眉目微扬，狭长的眼尾微微向上挑起。一时间竟给人一种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恐怖之感。
自古一将功，成万骨皆枯。又何况是那至尊的皇座？
武明空心狠手辣，却也不是世人谣传。
世人毁誉，九重宫阙血染，又与她何干？
面色一变再变，泰阿恨恨地瞪了明空一眼，灰溜溜的离去。
如此小事，自然不会被明空放在眼里。当下施施然走回小院，将院中禁制阵法启了。跌坐蒲团之上，又布了两个简易阵法，却是不由得掏出乾坤袋中那细小好似耳坠的九幽冥血翼打量起来。
此物乃是魔道宗师祭炼，品级奇高，妙用亦是无穷。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掉落了品级，变成如此模样。现在落入明空手中，明空自然没有将其毁掉或者是上交门派的想法。只要等到不久之后，那场突如其来的大劫展开，相信就算世人知道了也不会有人追查她手中这件魔道之物的来历。
法宝度过天劫，便会产生真灵，变成纯阳法宝。
明空没有想到的是这九幽冥血翼竟然会是一件纯阳法宝！且其中的真灵，并未泯灭。这是明空所不曾接受过的层次。
这件东西比自己想象中的更为你麻烦。
当时明空离开百郑城，一路向着葛叶峰方向飞行。不想才出城门便感受到了一阵不一样的呼唤。
明空并不知道这呼唤从哪里来，却不妨碍明空将所有的事物一一排查一遍后把目光锁定在了九幽冥血翼之上。
声音从识海中产生，在明空指尖碰触到乾坤袋中的九幽冥血翼之后变得更为清晰。那是一个弱小好似风中残烛的音量，就像一不小心便会被虚无缥缈的空气吹散。
“收下他，收下他，收下他......”
一声比一声的急促摧残着明空的耳膜，掌中的九幽冥血翼被再度放回乾坤袋中。明空仍不放心，又在乾坤袋上一连丢了好几道禁音的禁制，方才操纵着法器转身向城主府飞去。
毫无疑问的，明空对那个叫竹随风的神秘幼童产生了丁点兴趣。不过这并不影响她的判断。是以明空留下十年之约。
那么现在......
目中冷光闪逝，明空对着掌中泛着幽幽光芒的小巧羽翼道：
“出来吧！”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师徒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