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剑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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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时的公孙红湄已经不是现在的明空所认识的公孙红湄，或者说明空现在所认识的公孙红湄与前世日子里所遇到的公孙红湄并不相同。
明空并不知道在这之后的日子里发生了什么，方成就了前世剑器倾国的公孙红湄。也不知道那样的转变于公孙红湄而言是好是坏，可以肯定的是，前世明空进入郢都时并没有去往梨花庵，自然也不曾遇到过这个叫做公孙红湄的女子。
一山一岛一湖一幻城，经由云雾山通往楚地的路，并不太平。
此世的明空以练气大圆满修为，又经由自称为云雾山守山神女的女子诡婀指点，也用了差不多半月的日子才到得郢都。前世艰难，可想而知。
前世明空在进入郢都时没有遇到公孙红湄，也没有遇到那位自称为云雾山守山神女的女子诡婀。更不曾得到过丝毫的指点。
那样的路途，是明空走过一次后便不想再走的。即使她并不害怕这一切。
更为重要的，却是明空较前世早了足足三个月，进入郢都。
三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于走过前世岁月每一时每一刻都在做着斗争的明空而言，却可以做上很多事。
即使那和自己有着深仇大恨的同门师兄泰阿，到达郢都的日子也只是比自己晚了那么一时半会。
再好的布置也会具有疏漏，当年大司命武姒不顾一切诛杀武道宗师泰鸿长子泰臻，便注定了两家的因果。
剪不断，理还乱。不管泰阿是否死于明空之手，都无法改变泰鸿想要借机除掉明空的事实。
泰阿与泰臻并不亲密，除去身上那层同出一脉的血缘，并没有过多交流。但这并不妨碍泰阿对明空的仇视，及某种特别而复杂的感情。
嫉妒？不甘？嘲弄？疯狂？
前世泰阿死在明空手上，且是在进入郢都之前，那座终年为云雾笼罩的云雾山中。
无论哪一世的明空，都不是心慈手软坐以待毙之人。只是没有处理好的是，将把柄送至敌手让人有了出手理由。
明空所需要的，只是一个绝佳的缓冲及反攻时机。
辰妃白碎云这步，便变得极为重要。
没有人会怀疑辰妃白碎云是否来自于同一个地方，正如没有人会怀疑、大司命武姒与辰妃白碎云是否真如传言中那般在十多年前撕破了面皮。
两人的不和早在很久之前便可初见端倪，一直到了明空出生那一年，终于宣告破裂。而这之后大司命武姒一家发生的事情，这位远在深宫备受荣宠的辰妃娘娘都不曾插手。
明空所要做的，便是将这种现象继续下来的同时，获得这位辰妃娘娘的帮助。
也只有重走一世的明空方才清楚这一切并不矛盾，正如这位宠冠后宫的辰妃娘娘与那素未谋面的父亲之间迷雾重重的关系及身世，远不是他人可以揣度。
可以肯定的是这位并不是可以信任之人，却是危急之时能够保下自己姓名的人，没有之一。
至少在这郢都城中，没有第二人能够在明空走上真正的绝境之时将其救起。除了，这位明空所看不透的辰妃娘娘。
细长的袖中剑与公孙红湄掌中长剑相接，两剑相撞，划出绚丽的光华。身形相错，明空以脚点过地面，身形飞起，掌中长剑在半空中转过，向辰妃白碎云刺去。
“保护辰妃！”
“娘娘！”
“住手！”
......
兵戈之声入耳，无数纷乱嘈杂的声音一齐来袭，隐藏中的危机亦在一瞬间展露最真实的棱角。犹在一旁的公孙红湄勾唇浅笑，掌中长剑懒洋洋的收起，全身上下皆透露着一种慵懒的气息。
“好！”
苍老威严的声音响起，玄衣高冠的身影分开层层护卫，出现于辰妃白碎云身旁。
明空的袖中剑，堪堪滞留于辰妃白碎云鬓发间一只精致艳丽的蝴蝶之间。
那是一只活生生的蝶，艳丽的翅膀扑扇，天光云影间似是有看不见的光芒随之掉落。
看似孱弱细小的蝴蝶并没有受到任何的惊吓，精致艳丽的翅膀闪动着，一点点飞到细长锋利的剑刃之上，就此驻留。
“既然它喜欢，便让它随了你吧。”
淡淡的开口，辰妃白碎云口中并没有任何的恼怒或者是生气。细长的指尖伸出，一点点的将明空掌中长剑移开，看着驻留于剑刃之上的蝴蝶。目光温柔而缱绻，甚至带了丝丝不知名的意味与回忆。
唇角逸出某种极为轻快的弧度，指尖虚引，那蝴蝶顺着白碎云指尖所指方向向着明空飞来。在明空身侧翩翩飞舞，最终安静蛰伏于衣角之上，宛若最精致的刺绣。
“帝君——”
隐隐约约间好像发生了某种不知名的变化，辰妃白碎云原本美丽的面容上现出几许几不可见的疲惫来。对着玄衣高冠的来人深施一礼，嘴角略带了几分俏皮的问道：
“您可高兴了？”
“爱妃喜欢便好！”
长笑一声，将辰妃白碎云揽入怀中。来人转而对着明空和公孙红湄抚掌大笑道：
“果然不愧是越女剑法传人和大司命之女，如此剑舞，堪称绝世！”
正是楚国的现任帝君，楚山君。
目光中的恍惚之色闪逝，明空默默收回袖中剑，退回公孙红湄身边。并无恭敬敬畏举动。
一旁的公孙红湄，亦然。
好在现任帝君楚山君也好辰妃白碎云也罢，都没有与这两个后辈计较的意思。长袖微甩，楚山君更是让那些侍卫收回了兵刃，以手揽着白碎云径向宫城之中行去。
“你两人行事鲁莽，惊吓了辰妃娘娘。不过念在这剑舞的份上便饶了你等，功过相抵，以后切莫出现于郢都城中！”
古老的宫城耸立，玄衣高冠的厚重帝袍与辰妃华丽精美的宫装相应，本该立于九重宫阙之上俯视众生的身影竟然是莫名的生出几分苍老来。
实际上现任帝君早已不再年轻，少时相交的情分与种种皆化作尘埃远去，存留于世的只是御座之上高高在上的王者与维系统治的权谋。霜华覆盖的发丝间再也寻不回昔年的意气，更换不回那已经丢失了性命的人。
对着公孙红湄递了个担心的眼神，眼见得那心心念念的女子目光中毫不掩饰的漠然与嘲弄。胸中微滞，潞国公家的小公子候紫煌无奈收起那几乎冲出口的话语。向着公孙红湄颔了颔首，紧随帝妃的脚步步入宫城。
“怎么回事？”
目光转向一旁的同伴，收起了目中的讥讽漠然，公孙红湄皱眉问道：
“发生了什么？”
狭长眼尾挑起，面上流露出些许迷惑。许久，明空方才略带了几分迟疑道：
“我......不知道。”
目光划过那停留于衣角上的蝴蝶，脑海间似是有什么突然蹦出，惊鸿掠影般的剪影，隐隐约约中将一切与记忆中的事物串联起来。
“回去！”
目中飞快划过闪亮的光芒，明空抿了抿嘴，不容置疑的对着公孙红湄道：
“离开郢都，前往九嶷。”
思维于一瞬之间变得极为混乱，飞身翻上来时所骑的快马，又瞅了公孙红湄准备同行的公孙红湄一眼。明空方才极为认真的提议道：
“此事，你不必跟来。”
“我公孙红湄想要去往何处，莫不是还要向你报备不成？”
挑了挑，公孙红湄不怒反笑，状似无意道：
“师命不可违，更何况我公孙红湄又岂是怕事之人？”
“谢谢。”
也不多言，掌中缰绳扬起，也不多言。明空当即飞快的驾驶着快马奔城门方向而去。
也不知那潞国公家的小公子候紫煌是有心还是无意，并没有把明空、公孙红湄于梨花庵前所骑来的马匹收回，也省了这两人的诸多工夫。
一路急行，甚至连去往梨花庵递个口信的工夫也没有。明空便和公孙红湄一起出了城门，向九嶷所在方向而去。
这样的发展是绝大多数有心人预料不及的。武道宗师泰鸿的二子泰阿，亦然。
对于这位同样出自楚地而又拜入了太微仙宗的师妹、杀兄仇人之女，泰阿无疑是复杂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便有意无意的关注着这人。
第一次知道武明空，是大哥泰臻之死，也是他第一次知道，他有一位在楚地位高权重的父亲。
泰阿的母亲是一个美丽且柔弱的人，独自生活在一处封闭的山谷里，抚养泰阿长大。
泰臻因为某件不能提及的事与大司命产生冲突，进而被大司命武姒杀死。武道宗师泰鸿由此失去了自己寄予厚望的长子，不得不将目光转向那并未投以关注的次子。
那时的明空，并未出生。
楚地的历任司命皆有鬼神之能，这位在时隔久远后被授以大司命之位的神秘男子，也是一样。
没有人知道大司命那智慧的双眼看出了什么，又究竟知道了什么。只是在很久以前武姒便早早选定了一双儿女的名字。
而武道宗师泰鸿之子泰臻，便是在明空出生那年被武姒斩杀。
彼时的泰阿还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小幼儿，被突然间出现的父亲所派来的人一起，强迫记下那些不属于他的仇恨。
而那温柔善良的母亲，则在某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永久的离开了这世间。
泰阿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蠢人，只是他无法不去一次次的渴望那远在楚地的父亲的关怀、与认同。
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探查大司命武姒所遗留血脉的处境，便成了他难得的消遣。
他泰阿不好过，那罪魁祸首，大司命武姒血脉，又怎么能够好过？
武通天与武明空的日子自然不好过，特别是在武姒神秘失踪之后。但不可否认的是，武通天将武明空照料得很好。好到身处外界的泰阿，也忍不住生出嫉妒的情绪来。
如果他的兄长还活着的话，是不是也会如同武通天一般，细心照料自己？
世人总是习惯沉浸于不切实际的幻想，纵使知道这一切并无可能。
泰阿的嫉妒的情绪并没有持续多久，便转变为了某种不可言说的幸灾乐祸。
武通天，失踪了。
当然，这不过是武明空一厢情愿的说法。毕竟谁都知道那人已经再也不能够回来。
只是让泰阿所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在那样情况下的武明空，居然没有一起“失踪”，而是顽强的活了下来。
这样的问题泰阿尚且来不及获得答案，便拜入了太微仙宗门下。
泰阿的资质不是最好，却也不是最差。在一众入门的弟子之中，勉强算得中上。幸运的是他拜了一个好的师尊，青叶长老。
青叶长老乃是掌门真人清虚真人那一辈的人物，当年太微仙宗年轻一辈的佼佼者，和掌门真人争夺过掌门一位的存在。于太微仙宗地位特殊远不是一般旁人可比。
泰阿拜入此人门下，自然不是单单的什么好运。
但这并不妨碍泰阿以此身份作威作福，勉强成为外门弟子中的一方人物。虽然这评价并不是怎么好。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练心路上看到那张熟悉而陌生的面孔。
武明空！
就在看到那张脸的第一瞬间，泰阿心里便浮出了这么一个名字。而后来的一切更是证明他的猜想并无错误。只是泰阿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杀兄仇人之女，本该于九嶷皇陵中乖乖等死的女人，竟然也拜进了太微仙宗吗？
还是以那样可怕的天赋。
此人，必除！
脑中不可忽视的划过这样的念头，隐隐约约的感知里泰阿甚至生出了一种荒谬之感。
而此番进入郢都，见识过了那位在楚地位高权重极受尊重的父亲，泰阿心里，对于那种除去明空的心思变得更加的强烈。
梨花庵是一处禁地，尹氏皇族也好武道宗师泰鸿也罢，似乎都有意避开与封存这地方。甚至对那梨花庵出来的新任越女剑法传人公孙红湄也颇多忍让。
泰阿寻觅时机，自然知晓只要明空与公孙红湄尚在梨花庵一日，他便无法动手。
也是他对郢都的记忆太过模糊，唯一的几次到来也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对这郢都城中的禁忌忌讳并不清楚。要不然也不会犯下先前那般鼓动着一群帝都公子哥跑去梨花庵的傻事。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剑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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