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越女剑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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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三月，郢都城，古楚帝都所在。
郢都位于楚地南面，有湘水支流流经。一面环山三面临水，自武王尹无极立都此地开始，便一直是尹氏皇族立身所在。亦是古楚国这一延续三万年古老国度的帝都皇城。
自一万九千年前始，孝武帝尹怀风实行推恩令及削藩制度，将四方诸侯之子纳入郢都。几经发展，这座在无数的战火与鲜血中存在了近三万年的古城早已不再单单是皇权的象征，更是诸多世家大族、楚地诸侯藩王自小生长之所。
凡四方诸侯藩王之子，未满二十岁者不可离开郢都。
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锦衣玉食鲜衣怒马的少年公子们自然不甘寂寞，斗鸡走狗更是寻常。钟鸣鼎食之家百千万年来的积攒亦不是世俗人可以想象，喜好享受的贵族公子贵女们无聊之余，也免不了如同贩夫走卒一样制造些话题、寻找乐子。
郢都有公子榜，乃是由多年前的长公主尹瑶及其闺蜜夏襄、公孙蕙三人联手创办。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能够登上公子榜的都是样貌修养、学识家世顶尖的世家俊彦。
帝都风华，最美不过三人。那是属于一个时代的传奇，即使红颜老去昔日的风景不再，也不过在这传奇中增添了些许哀伤与幽怨，反而更让人铭记。
而太微仙宗弟子泰阿，便是在这样一个充满着哀伤与幽怨的时日回到郢都。
三月，乃是楚人怀念先人的月份。大大小小的白花铺满了整个郢都城，细雨飘拂，丝丝缕缕的侵入人心田。莫名哀愁。
悲伤的情绪只是一瞬，泰阿并没有选择立刻回到家中。而是联系了郢都城中的好友，纠结大批人马风风火火的向着城西赶去。
皇城居北。城东乃是世家大族所居，朱门翠户高墙大院，不是一般的平民可以进入。
至于城西，本是众多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乞丐居所。借着破破烂烂的只檐片瓦勉强遮风避雨，挣扎生存。
这样的情形持续了不知道多少年，直到某一日城西一座废弃的道观里住进了几个女人，几个十分漂亮的女人。
景帝十三年，长公主瑶姬触怒现任帝君，自请离开皇宫，在城西修筑了一座名为梨花庵的道观。
梨花月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
也不知道那位据说是神女降世的瑶姬长公主施了什么样的妙法，愣是在这城西荒芜破败之地间弄出了如诗如画般的景象。
诗美，画美，人更美。
据传为云雾山神女降生的长公主尹瑶，便是郢都城中再靓丽不过的风景。
一同居住在梨花庵的还有夏家三小姐夏襄，云中夏氏长女；以及越女剑法传人，公孙世家长女公孙蕙。
瑶姬飘渺，夏襄静美，公孙蕙张扬。这三人的存在近乎汇聚了整个郢都城男人的梦想，使无数的世家公子趋之若鹜。
那小小的梨花庵也随之水涨船高，成为郢都城多少人梦寐不得的场所。
现任帝君只有长公主尹瑶这么一个妹妹，先帝君是襄王时就对瑶姬百般疼爱，等到登上了皇位之后更是恨不得将所有最好的东西赐给这位掌上明珠。先帝君子嗣不少，且都不是什么善茬。如果不是这位深受父皇宠爱的妹妹屡屡相帮，现任帝君能否登上这皇位还是两说。
而后的日子里这兄妹俩相互帮扶，感情深厚，自然非是寻常。
虽是怄气，帝君也不愿委屈了自家妹子，对于瑶姬长公主某些看似不合礼法的行为也就睁只眼闭只眼过去了。甚至在某些方面大开方便之门，极大促进了诸如公子榜之类的诞生与发展。
宫外虽好，终非久留。更何况兄妹之间又哪有什么真正的隔夜仇？
世有佳人，一顾倾人国，再顾倾人城。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长公主瑶姬的乐理，夏三小姐夏襄才情，以及越女剑法传人公孙蕙剑舞，曾经是帝都无数有幸经历了那时代世家俊彦、大族贵女最难忽视的回忆。
即使若干年之后夏襄早逝公孙蕙隐退，传为云雾山神女临凡的长公主尹瑶则在某日夜间自焚于兰台殿。也无法消弭这意向。
逝去的人早已步入轮回，生者却还存在。在如水时光里，缅怀着死去的故人。
梨花庵前门庭冷落、车马稀少。一树白花开放，在丝丝缕缕的春雨中泛着些微的凉意与寂寥。
红衣妖孽的女子撑伞而来，妩媚明丽的眉眼间尽是放纵与不羁。就好像三途河畔开得正好的花朵，张扬且艳丽。嘴角轻轻挑起，在迷蒙细雨间勾勒出刻薄而讥诮的弧度。
这是一个做打扮非男非女的女子。一袭大红色的男式长袍，腰间扣了一柄装饰华美长剑，红色的外袍间露出一截保养良好的剑柄。如墨青丝以玉簪斜挽，耳间戴了双如同血色的泪滴般细致小巧的耳坠。
张扬的眉头扬起，目中划过嘲讽的弧度。女子转换身形，背对梨花庵的院门。一手持伞，一手从袖间摸出一把白底描金的折扇，半掩于面前。弯了弯眉眼，笑意盈盈地问道：
“几日不见，本事倒是见长！你们是打算在这梨花庵前放肆吗？”
略带了几分低哑的声音，并不如这女子的样貌般张扬不羁。慵慵懒懒，就如同紫宸殿里最受帝妃宠爱的那只猫儿，懒懒散散地挑动听者心弦。
这样的声音莫说是男子，便是定力不足的普通女子听了只怕也会被勾了魂去。
明空不是普通的女子，更不可能是什么血气方刚的男儿，自然不会受到影响。所以她只是饶有兴趣的在一旁旁观，看着事情的发展。
迷乱的神色皆只是一瞬，一路鲜衣怒马架势汹汹的公子哥儿们很快便齐齐反应过来。如同吞了五十只苍蝇一般面色扭曲的看着红衣女子，惊愕后悔悔恨等种种复杂的情绪齐齐在半中交汇。临了，汇作了四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大字：
悔！不！当！初！
如果时间可以重来，如果上天能够再给他们一次机会，这群平日在郢都城里斗鸡走狗无所事事的公子哥儿们一定称病的称病推辞额推辞，泰阿也好梨花庵也罢，有多远避多远绝不出现！
“公孙......公孙姑娘！”
几个被泰阿忽悠来的公子哥儿们对视几眼，齐齐翻身下马，挺直了胸膛狗腿地招呼道：
“您老许久不见，近来可好？”
“有什么我们兄弟可以为您效劳的吗？”
“您想要做什么，只管直说，包在我们兄弟身上！”
......
“李兄、扬兄、苏兄......”
脸上神色黑了又青青了又黑，泰阿紧了紧手中的缰绳，强忍了胸中的怒气道：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还请几位给泰阿一个解释！要不然......”
面色不善的瞥了被几人唤作公孙姑娘的红衣女子一眼，底气不足的警告道：
“想必家父一定很是乐意同几位长辈一起好生交流交流。”
语音越说越低，泰阿蓦然想起那位好父亲武道宗师泰鸿对自己的态度，不由得生出一股烦躁来。偏偏不管是那复姓公孙的红衣女子还是先前和自己称兄道弟的公子哥儿，都面带讥诮的看着自己，目光中带着隐隐的嘲讽。
“泰阿兄弟离家日久，怕是没有好好见识见识这郢都城的风景。还是早些回府好生洗漱一般，再做打算才是。也莫要让泰鸿宗师等急了以为泰阿兄弟出了什么事才是。”
说话的是一位先前和泰阿称兄道弟的公子哥儿，此时板着面孔毫不掩饰其嫌弃厌恶之色正对着泰阿反唇相讥道。竟是丝毫不把泰阿口中的威胁当回事儿。
泰阿之父泰鸿乃是楚地有名的武道宗师，修为强横势力极大，便连皇室也不得不对其忌惮几分。
与明空自小生长于楚地不同，泰阿和其兄泰臻皆是泰鸿与外界女子所生，甚少出现在楚地。对郢都形势并不了解，自然也不会知道面前这复姓公孙的红衣女子全名公孙红湄，乃是公孙世家嫡系，越女剑法传人公孙蕙入室弟子。
宁惹君子，勿惹小人。
公孙红湄既不是君子，也不是小人。但她却是郢都权贵圈中年轻一代最难缠的人物，没有之一。
公孙红湄的存在本就是一个奇迹，更神奇的却是无论她闯了多大的祸，都能被轻易摆平。而郢都权贵圈中除了公子榜上排名前列的几位，极少有没有被其捉弄教训的。
夏襄早逝长公主尹瑶自焚，昔日照亮了整个帝都的姐妹花中惟越女剑法传人独守梨花庵。洗尽铅华青灯常伴，日复一日潜心修行，檀香云雾间淡看众生沉浮。
公孙红湄的出现曾在郢都城中掀起了极大的风波，毕竟谁也不知道这位得以传承越女剑法的女子又出自何处，与公孙蕙有着怎样的关系。虽然公孙世家给出的说法是公孙红湄为公孙世家血脉，某位嫡系成员之女。可谁都不是傻的，自然清楚的记得当年公孙蕙与公孙世家决裂亲口立下的誓言：
此生此世，绝不将越女剑法教授给任何公孙世家之人！
大约一万九千五百年前，楚哀帝时期，有女子自称越女，顺云梦湖而来，流落郢都。
越女身姿优美，容颜绝世，世皆有闻。
便是哀帝远在深宫之中，坐拥无数美女，也不由得对其产生兴趣，将其强行招入宫中。
越女势单力薄，无从反抗，不得不含泪挥别情郎，成为哀帝后宫美人一员。
帝王薄幸，恩宠不过一时。
等到最初的新鲜感淡去之后越女便被打入冷宫，抛之脑后。
越女于冷宫之中深恨己身境遇悲惨，无以抗衡；又念与情郎相会之期遥遥，此生再难得见，心中悲痛。
不想越女泪水滴落于寝宫窗前一丛湘妃竹中，日积月累，竟然使那丛竹子产生了灵性。某日越女入睡，窗前湘妃竹化一女子，进入越女梦中，夜夜教授剑法。
如是又数年，越女剑法大成。假死离开皇宫，回到与情郎约定地方，却发现情郎早已逝世。
越女心灰意冷，仅将梦中女子所传剑法记下。而后封入剑中，飘然远去。
越女剑法几经流落，传入公孙蕙手中，名扬楚地。
但事实上，即使没有越女剑法传入这身份，几位郢都城的公子哥儿们也丝毫不敢小瞧公孙红湄。
无怪乎这几人欺软怕硬没什么骨气，实在是这女子妖孽凶残不是一般人所能及。而在这郢都城混的最不缺的便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能屈能伸之气概。
因而这几位被泰阿忽悠过来找茬的公子哥就这么能屈能伸的“叛变”了。
泰阿不是什么打落牙往肚里吞的，太微仙宗也罢，不想这偏远落后的楚地居然也有人敢落自己的面子。脸色乍青乍白的颇有几分狰狞扭曲模样。却不得不咬了牙恨恨的放下狠话，骑着马儿飞快离开。
暂避锋芒的道理他还是懂得一二的。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越女剑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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