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还能重逢（埃尔隆德X瑟兰迪尔）》沉棠

3、第三章 暗杀

　　塞弗洛斯家族新一任族长所乘坐的林肯轿车在斯卡拉歌剧院门口被炸个稀巴烂的消息，继老政客欧洛费尔过世后，又一次占据了意大利各个媒体的头条，这是五天以内的第二次，让这个古老而行事谨慎的家族再一次站在风口浪尖，接受所有人议论纷纷的评价和审视。
　　但即便是在这样一个并不逞心如意的复活节里，瑟兰迪尔也难道心情很好地坐在二楼大厅内的巨幅岩间圣母油画前，不动声色地看着正利落而精准地□□的莱戈拉斯。那是一把由意大利□□公司研制的□□92F型手枪，被美军选为新一代制式□□、并在美军中重新命名为M9。
　　当莱戈拉斯用孩子特有并稚嫩的手掌将弹夹推进枪膛，拉上保险后。优雅地倚坐在长凳上并把玩着水晶酒杯的瑟兰迪尔才略微不着痕迹地一偏头，站在一旁的加里安立刻看了看带在右腕上的朗格手表：“15秒，先生。”
　　“太慢了。”瑟兰迪尔正转动着高脚杯的指尖因这个数字而轻轻一顿，然后用闪电般湛蓝的双眸扫过眼前局促不安的孩子，最终如若微风般地落在萨塞尔的脸上。他是塞弗洛斯家族的一位得力干将，拥有一张英俊的脸和英国血统的黑棕发色，毕业于哈佛大学法学院，目前担任着法律顾问方面的事务。同时，他也是意大利地下世界赫赫有名的第一杀手。但事实证明，无论他的履历是多么的完美，教出来的徒弟却着实不怎么样。
　　“我很抱歉先生。”当瑟兰迪尔冰魄般能轻易穿透人心的目光停留在他的身上时，萨塞尔适时地略一倾身并不再做过多的解释。事实上，对一个几岁的孩子而言，15秒已经是一个奇迹了。至少，当他还是一个孩子时，从未达到过这样的速度。
　　莱戈拉斯并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五天来几乎不眠不休地拆卸手枪几十万次后得到是这样一句完全可以被形容为简单而粗暴的评论，要知道，甚至是连萨塞尔也对他的速度赞叹不已。尤其是在听说，这个被自己称为父亲的男人所乘坐的轿车发生了爆炸，他还为之担心了一个晚上，直到后半夜趴在窗台上看见瑟兰迪尔从另一辆轿车上完好地走下来，他才安稳地入眠，这或许也是用时15秒的原因之一，毕竟，平测时，他只用了10秒的时间。
　　所以，瑟兰迪尔冷冽的目光几乎成为莱戈拉斯16岁前，对这位父亲的全部印象，而事实上，他也为了能将这样的目光变为欣赏而斗争了几乎一生的时间。当然，这并不是现在的他所能预见的，直到在被萨塞尔牵着带出公寓时，莱戈拉斯甚至不知道接下来将要见到的人究竟是谁。纵然，他已经能预感到，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他不会再有机会见到自己的父亲。
　　“带他去你的训练营，萨塞尔。给你一年时间，务必让他进入‘飓风’军团。”
　　“是的，先生。”
　　西西里岛被开发成为旅游景点后每天人潮汹涌，但是在这样恶劣的天气里甚至连本地人也不敢出海。天空是灰色的，几乎快没有一丝光线，让灰云掩映下呼啸的海浪也混浊不清起来。就在这波涛汹涌的海面上，一艘军方的简易快艇正以全马力向前行驶，沿途带起的海风可以将一个人吹下海去。
　　它的目标是坐落西西里岛墨西拿海峡的一个军方秘密监狱，这座古老的监狱甚至没有它应得的名字。当游艇停泊在乱石滩后，黑色城堡的大门也随之打开。当黑色的重型军车停稳并由从后车走下来的中士打开车门后，首先出现在典狱长泰克利安面前的，是那只在传言中听说过的银制鹰头军杖。
　　半个小时后，监狱最深处牢房被打开，典狱长人毕恭毕敬地为那肩上有着金色枝叶和五颗金色星徽的将军敬了一个礼，然后忐忑地立于一旁，略微低垂的视线定格在那黑色狼皮手套上。
　　当银质手杖的底端因接触到牢房内坚硬的灰石地板时，发出一声细碎的脆音后，索林这才抬起那双沙漠帝王蝎般安静却危险的黑色眼睛。
　　“你可以出来了，如果你想的话。”当来人沉稳而磁性的嗓音划过半空，并极具艺术的落地，然后干脆儒雅地转身，向来时的方向走去。
　　直到那人暗色的背影快要消失在走廊尽头的拐角，索林才站起身，跟着走出了这个阴森的牢房。在探望室里，方才的来人正坐在长桌的另一端，以一种仿佛在观看歌剧般闲适的神情等待着，并在他进入后，对着另一头空挡的座位略一抬手，严谨而一丝不苟的动作在儒雅中显示出他鹰派的独断与强势。
　　索林发现今天的探望室显然跟往常都不一样：大门紧闭，空无一人，除了那个看上去早已久候在那里的人。
　　“你本应该在牢里呆上一辈子，索林·埃雷德鲁因，可是我觉得这样不公平。”慢条斯理的低沉声线恰到好处地与这阴森潮湿的地牢融为一体，却抑扬顿挫得不带半分私人情绪。
　　“你想要我做什么？”虽然曾经被称为意大利地下世界的国王，但索林还没有蠢到在这样的一个时候端出“体面人”的架子与眼前的这个看起来深不可测的人硬碰硬。所以，他选择单刀直入地进行谈判，为了下半辈子的自由。
　　“一天前，你兄弟的人在斯卡拉剧院制造了一起爆炸，针对塞弗洛斯家族，在这个非常时刻，相信像你这样的人知道该怎么做。”仿佛比夜晚更加漆黑的目光平和地落在眼前这个子不高却十分健硕的西西里男人身上。而一向对应付政客和军人十分老练精明的索林也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位似乎拥有德国人般一丝不苟到强势而独断的意大利将军的确十分难以应付，尤其是那令人捉摸不透的意图和儒雅中隐藏着深不见底的危险，这让对手在与他交涉时的每一话都必须小心而谨慎。
　　“你知道，在上一次家族战争中，我已经失去了太多的力量，恐怕您的要求，我有心而无力。”
　　“你的自由。”
　　“什么？”
　　“这是交换条件。”事实上，当埃尔隆德走出斯卡拉剧院并站在三十级的台阶上看向那辆被炸得只剩一个空壳子的加长型轿车后就转身乘坐军车离开了。这种低级的暗杀手段，别说是把瑟兰迪尔炸死，甚至是他身旁的加里安恐怕都很难中计。这不是暗杀，而是警示，目的并不是杀死某个目标，而是对某个所属权的警告。
　　这样的手段无疑是西西里人的专利，而他们的王国已经被一个年轻激进的国王统治了太长的时间。
　　“我不认为按照意大利的法律，军方的人可以参与竞选。”老实说，关于对手开出的条件的确十分吸引人，如果继续在这里耗下去，他可能还要花上二十年的时间才能正大光明的离开，但对目的一无所知的合作却不是他的风格。
　　然而，告诉别人自己的目的也一直不是埃尔隆德的风格。所以，他在确定眼前的目标一定不会拒绝自己的要求后，便不打算再浪费更多的时间，而是儒雅站起身，并重新将靠在桌边的军杖拿入手中，迈着贵族式的严谨步伐向门口走去。
　　十五分钟后，索林·埃雷德鲁因走出了蹲了三年的监狱，并在暴风雨来临前踏上了那艘早就等候在岸边的游客快艇。
　　当塞弗洛斯家族在佛罗伦萨的庄园迎来埃尔隆德的私人加长型凯迪拉克座驾时已经是在斯卡拉爆炸事件的第三天，事实上从欧洛费尔重病开始，这位行事低调的将军已经有近两个月的时间没有踏进这备受瞩目的宅邸一步。
　　所以，当加里安惯例地端上一杯地道的意大利拿铁并放在这位将军面前的茶几上后，倚坐在另一侧沙发上的瑟兰迪尔几乎是毫不犹豫地伸出手，先于埃尔隆德一步，将那杯还在冒着热气的咖啡推翻在桌面上，并看着那丝绒似的乳褐色液体尽数泼洒，跌落破碎并淌了一地。而哪怕是这么个极度偏执的动作，他也能做得如此优雅，并且动人心魄。
　　要知道，这可是埃尔隆德从西西里回来后的第一个早餐，而眼前这位任性得如猎豹一般美丽的男人却毫不犹豫地剥夺了他作为客人的权利，是的，傲慢、偏执并且阴郁。但这些却正是吸引着他的毒品，令人上瘾的魅力。
　　“是什么让你的心情如此糟糕？”一边用侍从递上的手绢儒雅而内敛地擦拭被溅湿的手指，一边慢条斯理地询问。每一个音符都显示出这位将军传统的部队修养和严谨的个性。而这种密不透风到无懈可击的肃穆与沉稳也正是瑟兰迪尔十分憎恨但又为之中意的，那是一种十分矛盾的情愫，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和挑衅。
　　“61天1454个小时，你难道不应该为此做出一些合理的解释？”
　　“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你认为足够合理吗？”沉着而幽深的目光就这般了无痕迹地吻上眼前那人光洁而白皙的脖颈，并拂风式地滑向瑟兰迪尔领口那因两颗解开的纽扣，袒露出的部分紧实而诱人胸膛，然后又重新掠回到那双湛蓝色的眼眸中，不动声色得让人甚至察觉不出任何与严肃和沉稳无关的情绪。
　　“甚至是在爆炸后，你也没有出现。”宝石般的蓝眸因其中汇聚的怒意而渐入厚重的墨色，一字一顿的冽韵也因此显出了几分生硬，略微前倾的动作让瑟兰迪尔两鬓散落的金发随之簌簌下坠，然后落定风中，像是无意间洒向银河的星屑。每一个姿态看进埃尔隆德的眼底，都是那么的完美，惊人的无可挑剔。
　　“是的，因为我需要在下次爆炸前，保证解决这样的麻烦。”至极的理性几乎是不加思索地滑出薄唇，埃尔隆德甚至还没来得急考虑这样的回答是否会影响到今天的早餐。要知道，他为了赶来见上一面这位如传说中的精灵般美丽而优雅的情人，甚至连咖啡也没来得急喝上一口。
　　“如果我死了呢。”这就是瑟兰迪尔觉得自己为什么厌恶那种理性的原因，因为他甚至不屑于说出任何中听谎言。显然，从2个月的避而不见到格洛芬德尔，再到此时此刻，他忍耐后的暴怒已经到达一种临界值，所以脱口而出的句子也显得有些让人意外，并且近似于泄愤的恐吓。
　　所以，埃尔隆德同样以看似几乎没有通过大脑的考虑，用他沉稳并且迷人的嗓音平静地回答，领口的黄金十字军徽在清晨阳光的折射下划出一道晃眼的光芒：“我为你复仇，然后……”
　　看着瑟兰迪尔因自己未完的话语而略微挑眉，这位将军却选择适时地收手，并用带着一丝德国腔般刚毅的法语优雅地开口补充道：“然后，我可以有幸在这里用早餐吗？”
　　“可以，不过是午餐。”冷冽的声线霸道地划过大厅内每个人的耳膜，并优雅地抱臂，瑟兰迪尔就这么用他明晦不定的蓝眸看着眼前身着军装并且一丝不苟的男人牵出一抹堪称温柔并和煦的弧度，然后随手拿起放在茶几上的一叠报纸，耐性十足地翻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