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四十二场梦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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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迪斯等在画像面前，然而道林没有任何动作。
塔迪斯见道林没有动，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不会吧，道林，一百年前你还如此坦荡荡地想要给我看你的宝贝，怎么现在反而扭扭捏捏的？你现在开始担心害怕是不是有些晚了？”
“是你自己说的，塔迪斯，因为无知所以无畏，那个时候的我确实非常无知。”道林叹了口气，他脸上的神色让塔迪斯不确定他到底是在哀伤还是在苦笑，“但是现在，我确实怕了，我不想让你看到它。如果你看到了，你会知道最真实的我，那样会让你恐惧我，害怕我，厌恶我……”
“没事，反正我也没有喜欢过你。”
“……”扎心了，老铁。
“那我就自己动手。”说着，塔迪斯上前一步，正准备揭开那白布，“砰”的一声带着火药味的枪响，让塔迪斯的手停在原地。
她面无表情地转过身，看到了握着一把手/枪的道林，刚才他朝天花板开了一枪只是一种警告，而现在，应该不仅仅只是一种警告了：“离开它，塔迪斯·泰姆，我不想杀死你，但我更不想让你看到它。”
道林握着枪的手有几分颤抖，正如他近乎扭曲的神情。
“这是你的真实想法，还是它教唆你做的。”
塔迪斯问，她看到了道林脸上的挣扎，她知道了答案。
“你不会明白，塔迪斯，那是一只魔鬼，我早已将灵魂出卖给了魔鬼，我只剩下这身光鲜亮丽的皮囊……”
道林痛苦的自述被一个声音打断，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阁楼门口，塔迪斯看见了他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她就知道这个男人从不会让她失望——“不，它可不是一只魔鬼，它只是一只令人厌烦的贪吃的食恶鼠。”
博士手中拿着一个夸张的，造型类似于外星枪/械的东西，指着道林说：“放下武器，伙计，你都一百多岁了，别做幼稚的事情。”
“博士！”塔迪斯和道林同时叫了起来，只是不同于塔迪斯的欣喜，道林是咬牙切齿无比痛恨，“我没有去找你，你居然还有脸出现！”
塔迪斯可不管道林到底为什么对博士有如此深仇大恨，趁着他的注意力放在了突然闯入的博士身上，她立刻掀开了那层白布。
“不！”
在塔迪斯的手碰到白布的那一刻道林就有了感应，可惜塔迪斯压根不打算给他阻止的机会，她一把扯下白布就机智地往道林头上一扔，然后趁着道林手忙脚乱扔下白布之际，直接冲上去给了他一个过肩摔，顺便抢走他手中的枪。
抬起头，正好瞧见博士抱着那和RPG差不多大的外星枪/械呆呆地望着她。
“干啥？”
“……没事。”大概是考虑到自己和妹子的武力值完全不在同一个水平线上，博士直接转移话题将注意力放在那幅画像上，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兴奋的笑容，“终于找到你了，看看你，小家伙，你将自己养得可真胖呀。”
塔迪斯不懂博士为什么要这样说，因为她无法在那幅画上找到任何类似于老鼠的生物的影子，准确说，她连人形生物的影子都看不到。她不知道是否还能用“画像”一词来定义自己眼前的东西——原本金碧辉煌的欧式背景此刻掉色褪漆爬满了不知名的绿色植被，还带着一种油腻的感觉，而画像上的少年也早已被一个几乎看不清人形，浑身溃烂，露出白骨，爬满蛆虫的腐肉代替。
塔迪斯看着那团腐肉白骨的眼睛，或许现在应该称之为眼眶，因为他的眼球早已不见踪影，一只肥大的苍蝇正好从哪空洞的眼眶爬出来。不知怎么的塔迪斯突然想起了日本以恶心著称的电影《下水道美人鱼》，只是这幅画可比那部电影要恶心上百倍。
一股刺鼻的腐臭从揭开白布的那一刻起就充斥着整个阁楼，无论是从视觉效果还是气味来说，这幅活的画像确实会给无数正常人造成心理阴影，只是站在画像面前一男一女两位……都不是正常人。
“你从哪看出这只食恶鼠非常胖？”此刻，塔迪斯居然还有心情一本正经地和博士讨论“学术性”问题。
“这不很明显吗？你瞧这幅画的腐烂程度，它一定吃了很多阴暗的东西，才会变成这样。”博士说着，朝塔迪斯一伸手，不用等他开口塔迪斯就知道他想要什么，她十分自然地将音速起子递给他，博士只是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就继续拿起音速起子对准这幅画，“它就在这里，尖叫着，龇牙咧嘴地恐吓我们，可惜音速起子还无法将这只胖老鼠逼出来，这可有些难办。”
“‘我们’？”塔迪斯却抓住博士话中另一个重点，她忍不住笑了。
“对呀，你，我，整个阁楼也就只有我们两个陌生人会对它有威胁。”
塔迪斯笑而不语，感受到一股如芒在背的目光，她想了想又转过身走到道林身边，向瘫坐在地板上的他伸出手：“瞧，我也并不害怕，你的担心是多余的，道林，相反，我和博士是来帮你的。”
道林复杂地看着塔迪斯，并未说话，也没有接受她伸来的援手，塔迪斯只好蹲下来望着他。“我想现在我必须让你知道，你并非将自己的灵魂献给了魔鬼，让我们来讲点科学道理，你的画像只是被一只从外星球来的食恶鼠寄生了。”
塔迪斯将食恶鼠的事情简单地告诉给道林，并且在最后做出了结论：“这不完全是你的错。”
“……所以，这一切，从头到尾，从来都只是一个有目的性的，设计好的局吗？你的欺骗，你的话，到底有哪一句是真实的？”然而道林似乎抓错了重点，他的口吻仿佛在质问着一个负心汉，这让塔迪斯有些无言以对。
一旁的博士却突然大喊：“就是这样，塔迪斯，有变化了！但是你最好别让他一直保持这么消极的态度，食恶鼠会影响宿主变得负面消极，这种状态保持下去可不太妙。”
难道你不知道你的话道林也能听到吗？塔迪斯忍不住扶额。
道林听到博士的话也笑了，他直接站起来，整了整自己的西服，仿佛变回了一开始的那位优雅贵公子，用自己那抑扬顿挫的贵族腔调，直接拒绝了博士和塔迪斯的好意——他不想让这只食恶鼠离开。
“长生不死不是人类所期望的吗？”老实说，此刻的道林像极了一位社会渣滓，“这就是我所期望的，如果所付出的代价就只有作恶这一点，那么我愿意。塔迪斯，看在以往的情分上，我劝你最好赶快带着你的老朋友离开这里，离开我的身边，否则……”
“她会死！”博士在塔迪斯开口以前抢先说，塔迪斯注意到他还有一小部分注意力一直紧张地关注着那幅画，所以，他这么做一定是有他的理由，她选择闭上嘴。
“……你什么意思？”
“我是说她，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塔迪斯·泰姆小姐，如果离开这里，如果放下这一切置之不理，她会死。”博士一本正经说，“食恶鼠已经对你失去了兴趣，它想换个口味了。想想看，你为什么会萌生起给她画一幅画像的想法？难道不是因为有一个声音，这幅画像的声音在你耳旁诱导你，让你为她画一幅画，让她也受到诅咒，这样，你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吗？”
道林的沉默和脸上的神情让他更加确信这一点，于是博士再接再厉：“如果我们放手离开，早晚有一天，抓住机会的食恶鼠会在她自拍的时候溜进她的照片，道林，你比谁都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而塔迪斯，你知道她是一个理智而又聪明的姑娘，你认为到时候她会怎么做？”
“……毁了那幅画……”道林呢喃着。
“没错！然而……”
“我是说，你们，毁了那幅画吧。”道林打断了博士，他似乎放弃了，苦笑地叹息着，摇了摇头。
塔迪斯发现博士的表情有些古怪，她拽了拽博士的衣角，询问：“如果直接毁了画像，会杀死食恶鼠，结束这一切吗？”
“会。”博士没有看她，他一直将自己的目光放在道林身上。
“但是呢？有什么后果？”
“道林·格雷会跟着画像一起消失。”
塔迪斯微微一愣，这点是她没有想到的。
“反正我已经活累了。”道林勉强地扯起嘴角，看着塔迪斯，仿佛安慰她道。
博士却笑了，他直勾勾地盯着道林：“你愿意为了塔迪斯·泰姆，牺牲自己吗？”
“……我愿意。”
博士脸上的笑容越变越大，他突然转身，抬起那巨大的外星仪器，对准画像上阴暗的一角，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抓到你了！”博士兴奋地大喊一声，一束绿光直接笼罩那团正在挪动的黑暗，被绿光照射，那团黑暗挣扎得更厉害，道林也突然痛苦地捂住脑袋尖叫一声跪在地上，塔迪斯几乎是在瞬间抓住了那团黑影和道林的联系——食恶鼠！
“噢你这个胖家伙，真重！”博士抱怨着，黑影的挣扎让博士差点抱不动那机器，他叫来塔迪斯，“打开后面的盖子，看到那个指向100的指针了吗？帮我将它旋转到120！”
塔迪斯立刻帮博士调整好按钮，绿光更甚，而那团黑影终于抵不过绿光的力量，直接从画像上脱离，塔迪斯这才看清了它的样子。那是一只人的脑袋那么大，毛茸茸的黑色毛球，身后拖着一条同样毛茸茸的长长的尾巴，无论从那种角度来看这团毛球都不像一只老鼠，反而，它非常可爱。
食恶鼠就这样被吸进了仪器之中，这个外表看起来像一把枪的东西，其实只是一个捕鼠器。博士将捕鼠器放在地上松了口气，抬头看了眼那幅画像，不禁笑了起来，又转身看向因为食恶鼠的剥离而变得大汗淋漓喘着粗气的道林。
“牺牲，多么伟大的情感，这可不是负面情绪。食恶鼠最讨厌这些正面情感，一旦宿主自己产生这类正面情绪，它们就会被恶心得直跳脚，也只有这种方法才能将它们逼出来。干得漂亮，我的小朋友，你通过自己的力量摆脱了食恶鼠对你的邪恶影响。”
道林·格雷的画像，又变回了最初，年轻俊美的少年站在奢华布景面前的样子。
一切结束，已是夜幕降临时分，博士的TARDIS正停在道林别墅的门口，抓住了食恶鼠他自己要返回他的蓝盒子，但塔迪斯却有些犹豫，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跟着他一起进去。正当她站在门口望着博士走进TARDIS的背影犹豫不决的时候，道林叫住了她。
他是来和她道歉，道谢，以及，道别的。他说自己应该今天晚上就会离开伦敦，离开英国，去一个新的地方重新开始。他不知道现在的他是否还只是一个单纯的人类，但是这么多年孤独的漂泊流浪让他早已学会了放弃，他也许还想说些什么，但那些话，他没有选择说出口。
他突然向塔迪斯提出了一个问题：“那幅画……为什么你只看到了悔恨？”
塔迪斯沉默地看着不远处并未离去的蓝盒子，突然轻笑一声，转过头，似笑非笑地注视着道林的双眼：“你说呢？”
道林微微一愣，又释然了，他伸出手，似乎想要触碰塔迪斯那包裹着繁星的眼眸，最终选择了放弃，他给了她一个拥抱。
“你是我这漫长的一生见过的，最独特，最耀眼的女孩，迪兹，谢谢你……”道林在她耳旁叹息着，“去吧，去吧，他正在等你。”
道林指的是那从未离去的博士。
塔迪斯笑了，她也伸出手抱了抱道林，对他说了声珍重，便止不住自己雀跃脚步地，走到那个与她同名的蓝盒子身边，又突然站定。
这个蓝盒子，比她梦境中的每一个，都要真实。冥冥之中，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呼唤她的名字，但当她仔细倾听时，又什么也没有，她只觉一股难以言表的亲切感从心底开始漫延，那一刻她几乎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
她扭头看了眼身后，道林依然站在门口。
塔迪斯笑了，朝他挥挥手，打了个响指，TARDIS对开的门应声而开。平生第一次，塔迪斯下定决心一脚踏入了TARDIS之中。
蓝盒子的大门在她身后关闭，蓝盒子里明亮宽敞的空间和她想象中一模一样，虽然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用自己“想象中”这样形容，但是那种熟悉感让她倍感亲切，她突然有一种自己回到家的感觉。
直到这种欣喜，被博士打断——“喂，你怎么可以？这是怎么做到的！”
博士不满地打了个响指，门却没有开。他指的就是塔迪斯刚才响指开门的事情，塔迪斯可以做到，他却不能，这让他突然有种自己被绿了的错觉，这明明是他的TARDIS！
“呃……就这样？”塔迪斯又打了个响指，门开了，博士的表情变得更加有趣，于是她又恶趣味地吹了声口哨，TARDIS居然还挺配合她地关上了门，“看来你的TARDIS特别喜欢我。”
“你只是运气好。”博士嘀咕着。
“所以，这就是你的时空飞船？”塔迪斯笑嘻嘻地岔开话题。
话题被岔开，博士又来了劲。“没错，怎么样？她很漂亮吧！”博士说，他似乎特别想听听塔迪斯怎么夸他的时空飞船，特别是那一句别人第一次看见TARDIS时总会说的“里面比外面大”这类感叹，可惜他注定要失望了，塔迪斯太过了解他，而她也不会过多感叹。
“是的，很棒，于是，接下来会怎样？”
“接下来？哦，失去了食恶鼠，道林·格雷就会变成一个普通人，没有特例，只有正常的生老病死，希望他能习惯这种状态。”博士无比失望地回到控制台。
“这点是肯定的，但我想问的不是这个，我想知道，接下来我们会去哪？这不是一艘时空飞船吗？”
“‘我们’？我有说过要带上你吗？”
“如果你不想带上我，那你刚才为什么没有直接离开，还要在原地等我？而你现在也没有将我赶出去。”
“那是因为我正在做起飞预热呢！”博士说着，突然拉下一根拉杆，“你是怎样做到的？”
“……难道你现在还在纠结我是怎么响指开门的吗？”塔迪斯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但是很快她就发现自己理解错了——
“不，我是在问你，为什么你可以做到毫不惊讶？早上的时候，当我和TARDIS出现在你的房间，为什么你一点也不好奇？这可不是正常人对待闯入家中的陌生人的态度，更何况我还告诉你关于时空旅行，关于外星生物的事情，你给我的感觉就像是……”
博士顿了顿，大概正在寻找一个形容词，或者，他正在观察塔迪斯的脸色，几乎是笃定道：“你认识我。”
“……”塔迪斯觉得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而博士，如同早晨那般，并没有继续下去，反而自己转移了话题：“下一站，是食恶鼠的母星艾伦可立克星！我们得把这只小胖鼠送回去，塔迪斯，你最好抓紧了，这段飞行恐怕不会太平稳！”
博士在操作台旁跳跃着不停调整数据，然后拉下最后的拉杆。
TARDIS开始剧烈晃动，塔迪斯立刻抓紧了栏杆，直到这时，她才发现自己满手的冷汗。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四十二场梦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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