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四十二场梦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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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迪斯知道从自己在现实社会遇见博士的那一刻起，她就再也无法回到从前那个将梦境过成现实，将现实过成梦境的生活。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她冲向了公司，用自己的电脑打印出不知什么时候起就一直保存在文件夹深处的辞职信，头也不回地敲开上司杰夫·威肯先生的办公室大门，将辞职信直接摆在正在打电话的威肯先生面前。
比起孤注一掷，面带微笑的塔迪斯更像是突然间放下包袱的释然和解脱。
年近中年的威肯先生微微一愣，对电话那头的人说了声稍等片刻，就挂断了电话。他并没有直接拆开那封信，反而向塔迪斯问道：“为什么？”
“很复杂，简单来说就是我没有任何多余的精力将自己的心留在公司了。”塔迪斯如实回答。作为她的上级威肯先生虽然有时候不那么正经，但为人挺靠谱也挺照顾她，所以塔迪斯并不想欺骗对方。
“……这大概是我听过的最特别的辞职理由。”对方笑了起来，“我能听听具体理由吗？”
“不能。”
“绝情。”威肯先生仿佛受了伤一般做出个难过的神情，“亲爱的塔迪斯，你要知道你是我一手带出来的，而且你一直是我的得力助手，我一直很看好你的职业前景，老实说过几年我就可以将你推荐到董事会去，董事会秘书，而不是董事长秘书，这是你想要的，不是吗？我实在想不明白到底有什么事能让你抛弃自己的未来和前途，真的，我希望你能回去好好考虑一下这样做是否值得，这份辞职信我会当做没有看见。”
杰夫·威肯说着，又将那封信推到塔迪斯面前，但塔迪斯没有接，她甚至没有看它一眼，她直勾勾地注视着从自己大学实习生涯开始就一直相处的上司，诚恳道：“抱歉，杰夫，我知道这样说可能会让你很没有面子，但是我十分确定我的未来不在这里，我从小就知道了哪里才是属于我的地方。我很感谢你对我的栽培和信任，可惜我注定要让你失望了，我心已决。”
“……你得知道，如果在合同任期以内提出辞职，部门不同意的话，你必须得支付违约金才能离开吧？”
“我付。”
“你哪来这么多钱。”杰夫笑着摇摇头，他打开辞职信，直接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我的前女友们都说我控制欲很强，也许是这样，不过我想我应该尊重你的决定。迪兹，以后遇到了任何困难，我都乐意为你伸出援手。”
“谢谢，杰夫。”塔迪斯真诚道，她转过身本想直接离开公司直奔道林·格雷的画廊，却又被杰夫叫住。
“你的辞职和刚才来打听你的人有关系吗？”
有人跑到公司打听她？塔迪斯停下脚步：“……谁？”
“你可以去问问前台。”
内心复杂的塔迪斯再次道了声谢，跑到前台问了才知道，在她来到公司以前，有一位打扮休闲模样普通的男子特地跑到前台询问了有关于她的事，对方自称是塔迪斯的亲戚，并且还给出了自己伪造的身份证件以及手机里和塔迪斯的合影。当时前台的姑娘没想太多，就将塔迪斯来到公司后的一些基本资料信息给他看了看，然后那个人就离开了。事后前台的姑娘才觉得那不太对劲，便将这件事上报给塔迪斯的上级，也就是杰夫·威肯。
“威肯先生说……”前台小姑娘有些犹豫。
“是的，我没有任何亲戚。”
塔迪斯毫不在意。听她描述，这个人不是博士，也不是道林，道林的模样无论放在哪个年代都不会被认作为“普通”，所以对方是谁？她不认为自己在这短暂的现实世界里还能惹到什么麻烦，能让别人前来调查她。
或许，那人是被人派来的，被一个不想在公众面前太过暴露自己，不想让监控器记录下自己，不想打草惊蛇的人。塔迪斯抬头看向前台的监控，心中有了个推断，这个推断迫使她直接前往“T.T.艺术”。
塔迪斯毫不意外地在画廊里碰到了道林，而对方似乎也正等着她，不过他嘴里还假惺惺地念叨着真没想到他还能碰到她。
“今早碰巧又运来几幅画，我还没有展示出来，想去看看吗？我需要一个不同的思维告诉我，先挂上哪一幅。”道林说。
塔迪斯欣然同意。道林将画廊的工作交给其他人，就带着塔迪斯来到画廊的地下仓库。不太宽敞的仓库摆满了东西，一排又一排木架将整个空间隔出一条弯弯曲曲如同迷宫的小道，因为位于地下，整个仓库都没有窗户，只有一个不太明亮的昏黄吊灯，将整个仓库照得有些阴森。
“抱歉，我们才刚刚开业，很多东西都没来得及整理，所以看起来十分凌乱。”走在前方带路的道林说，因为脚边四周都是供以展出的艺术品，有些路走起来十分艰难，这时候道林还展现自己的绅士风度般向塔迪斯伸出手。
“如果我不小心绊倒什么艺术品，希望你不会让我赔。”塔迪斯开了个玩笑。
“赔偿？唔，让我想想，一杯酒算不算？”道林摸了摸下巴。
“一杯酒？你是认真的吗？你这是在邀请我出去约会吗？”
“哦，居然被你看出来了，是的，我想邀请你和我约会。”
“……”老实说，塔迪斯很难不去怀疑道林的真实用意，鉴于他是一个早已被食恶鼠腐蚀的人。她的情商一点也不低，她可以看出来从见面开始这个早已活了一百多岁的男人就在不断尝试着勾搭她，可惜她的理智总让她不断分析对方这样做的企图。
从维多利亚时代到二十一世纪初，遇见一模一样的人的概率有多大？这让他提起兴趣，甚至，会让他将她当成一只独特的小白鼠。
“格雷先生，你以前都是这样勾搭女孩子的吗？”塔迪斯忍不住笑了，“送油画，然后将对方带到你的收藏室，威胁她打碎了任何东西都要和你去约会？你成功了，因为我刚才不小心踩碎什么而你没有发现，恐怕我也只能和你去约会。不过今早你送去我家的那副画太过贵重，恐怕我还不能收，我会将它还给你。”
道林摇了摇头：“送出去的礼物哪有还回来的道理？塔迪斯，没有比你更适合它的人。”
“……让你失望了，道林，其实我一点也不懂艺术品。”塔迪斯苦恼地说，“我也不懂那幅画。也许从朦胧的光影里可以看出分毫的‘南柯一梦’因素，然而恕我愚钝，从那幅画里我找不出来任何‘爱’，我无法理解它，更无法理解它的作者，所以它并不适合我。”
道林看上去却毫不在意，昏暗的灯光让他的双眼都变得晦涩不明，他仿佛笑了：“没有找到‘爱’，那你看出了什么？”
塔迪斯注视着他，沉吟片刻，连她脸上伪装出来的笑意都淡了几分，末了，她叹了口气：“悔恨。”
道林沉默了。
表面上，塔迪斯就像是以为自己的回答让道林不高兴，她又说：“所以我才说……”
“你相信前世今生的轮回吗，泰姆小姐。”道林突然打断她。
“什么？”
“跟我来。”
道林直接拉起塔迪斯的手腕，大步向前。他抓得很紧，几乎让塔迪斯感觉到疼痛，她试图挣脱他的手，可惜她没有成功，这让塔迪斯开始思考起自己知否应该直接将仿佛突然间陷入疯狂的道林撂倒逃走，还是应该继续伪装成一无所知的柔弱少女看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塔迪斯决定留下来，她还没有帮助博士找到那幅画，此刻她还需要利用道林对她的好奇甚至……悔恨。
道林拉着她在一幅十分具有东方佛教因素的画面前停下来，道林告诉她这是藏传佛教的《生死轮回图》，佛教相信因缘生法因果轮回，他们认为前世种下什么样的因后世就会得到什么样的果。听起来似乎挺玄乎，塔迪斯尊重这些教义，尽管她本身不信仰任何宗教。
“其实最早的时候，我并不是‘T.T.艺术’的主人。画廊的创建者是英国的一位钢铁大亨，他为了纪念自己早亡的女儿，特地为她建了一所画廊，这就是画廊名字的由来，T.T.是钢铁大亨女儿名字的缩写。可惜，好景不长，第二次工业革命后迎来了第一次世界大战，然后还有那次经济危机，曾经辉煌的钢铁家族就此落寞，画廊也转手卖给了他人——我买下了他的所有权。”
看着那副画，道林仿佛陷入了什么回忆之中，塔迪斯不太确定他复杂的表情到底代表了什么，但是她能确定一点，那就是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道林将自己不是来自这个时代的事情说溜了嘴。
塔迪斯立刻配合地露出怀疑和难以置信的神情：“你到底在说什么？”
“你曾经对你的心理医生说过，你的梦境太过真实以至于你开始怀疑现实的存在意义，你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活在这个世上，你甚至怀疑自己的存在。”
“……你怎么知道？！”塔迪斯惊恐地瞪大眼，她忍不住后退一步，然而她的身后是一堵冰冷的墙壁。
“我当然知道，当你能像我一样在这世上生存这么久，你也能拥有我这样的势力，到时候你也能知道很多东西。但是，这些都不是重点，”道林慢慢接近了塔迪斯，他用双手轻轻捧起了塔迪斯的脸颊，如同抚摸着一匹上等的丝绸那般温柔，但塔迪斯却在他脸上看到了久违的邪恶，“重点是，塔迪斯，你所梦到的都是真实的，那都是你的前世所发生的事。神奇的女孩，你就是我一个多世纪以前种下的因结出的果实……”
“噢，你可别那么自恋。”
一个熟悉的声音阻止了道林越靠越近的脸，道林一回头，正好看到那如同多米诺骨牌砸向他的木架，几乎是本能地，他想抱着塔迪斯躲开，但他却没有想到塔迪斯的速度比他更快，她直接闪身滚到一旁。
因为这短暂的愣神，道林被木架砸中压在废墟之下。
一只手出现在塔迪斯面前，博士正好在那等她。
“Run！”他拉起了她的手，让她和他一起跑。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四十二场梦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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