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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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燃和陶博在老爷子房间门口等了大半夜，没等到老爷子，却等到了何然和何乔。
“你们醒了？”两人赶紧起身迎向自己的爱人。
本来最担心的事情解决了，何然和何乔都醒了，两人自然惊喜万分。
很快他们就发现不对劲了。
何然和何乔越过他们看着老爷子房间的门，表情凄然。
“怎么了？”
任燃和陶博疑惑转身，就看到老爷子端坐在房间内的椅子上。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恐，他们明明检查过，老爷子不在屋里，这时候怎么又在了？
“爸，为什么”何然走进屋里，“为什么要这么做？”
何乔也跟了进去。
于是，经过很长一段父女爷孙情深之后，任燃和陶博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总之，还是要从当年讲起。
当年，何田田的父亲与血族相恋，并且闹得满城风雨，老爷子盛怒，大手一挥软禁了何田田父亲。
那位血族为救出何田田父亲闯了何家，毁了不少何家的基业，使得老爷子怒火烧得更旺，派人追捕两人。
当时何然刚刚成为猎人，而老爷子派给她的第一个任务就是猎杀自己的嫂子。
那位血族受了伤，何然很快就找到了他们，但那毕竟是自己的大哥，何然好言相劝，希望大哥能放弃与血族在一起。何家不会承认他们，社会也不会承认他们，更何况，两人之间还有时间的鸿沟。
可何田田父亲始终不愿妥协，在缠斗之中，原本飞向血族的匕首扎在了何田田父亲的左手上。
这就是何田田父亲不能开车，甚至平时左手不怎么使得上劲的原因。
何然被愧疚吞噬了，她无法容忍自己伤了大哥，同时又不得不背负老爷子给她的任务，两种相悖的观念使得她痛苦不堪，她依旧跟着大哥和血族，时不时制造一些骚动，却每每在最后关头放水。
老爷子却不罢休，派出大量的人找他们。
何然跟着大哥和血族到了另一个城市，看着他们结婚、生子。何然内心的天平开始松动了，就算嫂子不是人类，可他们是真心相爱的。
老爷子找到了这座城市，何然提前得到消息用尽自己的力量给大哥的家布了一个可以掩盖血族气息的结界，保证老爷子的人找不到后才主动迎上去 ，跟着他们回到D市。
老爷子对于何然的背叛十分痛心，声称自己没有这样的女儿，何然无奈出走。
不久，又传来小儿子出事的消息。
老爷子众叛亲离，偌大的何家竟连个说的人都没了，何家越来越冷清，老爷子大病了一场，整个人都老了不少。
十几年如一日，老爷子毕竟也是人，他开始思考这一切是不是自己错了。
这些年中，老爷子派出的人早就找到了何田田家，但却没有打扰他们的生活。
做了半辈子恶人，老爷子准备在自己入土前做一件好事。
他开始研究何家猎人力量的来源，然后毁了它。老爷子终于想明白了，猎人的身份虽然给何家带来了不少好处，但远远不及带来的灾祸。血族本就是西方的产物，何家对此没有义务。比起一毛钱不值的面子，比起不相干人的安危，比起狗屁责任，老爷子更想要阖家欢乐。
老爷子找出了办法，所有的一切也都算计好了。
猎人的力量无法彻底消除，老爷子选择的办法就是用自己残破的身体来接收这些力量，然后把它一起带进土里。他在两个当事人都不在的情况下开启了传承，导致力量聚集在何家无处可去，在等待这里力量稳定下来的时间里，老爷子也想多看看孩子们。虽然他们并不是为了老头子而来。
于是，一系列的事情都发生了。
何田田手里的荷包攥得越来越紧，如今，一切都有了解释，可这个解释，却让何田田有点接受不能。
“我当时猜测是老爷子故意下套要把我们这些人凑齐”任燃唏嘘着开口，“没想到还真猜着了，只是这原因却差了十万八千里啊……”
何田田心里很不是滋味，老爷子把他们这些人凑齐是为了最后的时间可以看看他们，而他们所有人因为何然的昏迷，时时堤防着老爷子，一意相信着自己脑补出的阴谋论。
其实，仔细想想，老爷子从他们来的那天，就一直在释放善意。
第一次见到何田田像孩子般哭出声，看似刁难的和任燃打嘴仗，给何田田夹菜，多变搞怪的表情，与何田田为了何然的事情周旋，帮月尾摆脱安格斯的禁制……
老爷子应该很珍惜剩下不多的时间吧。
“什么时候是真心想陪陪老头子了再来！”
何田田想起老爷子说这话时落寞的神情，转身撒丫子往来路跑去。
月尾没什么兴致跟着，准备去找找巴瑟。
何田田一路狂奔到了老爷子房门前，弯腰扶着膝盖喘了几口，等慢慢平复下来才抬手敲门。
里面没什么动静，何田田轻轻推开门进去。
老爷子靠着枕头坐在床上，看着窗外的马鞭草，安静的像是随时会倒下。
何田田心里一抽，不由地打破了安静，“爷爷。”
老爷子转头看她。
何田田抿唇，“这次是真心想陪陪您！”
老爷子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那感情好啊！”
他声音没有之前那么洪亮，语速也减缓了不少。
“带我出去散散步吧。”老爷子慢慢说。
何田田点头，上前扶着老爷子起来，给他加了一层衣服。
上午的太阳还没有那么难以忍受，反而很是温暖，再加上习习微风，倒是适合散步的时候。
“那什么”老爷子敲敲拐杖，“你之前不是问我干嘛干预小辈的事吗？”
何田田没想到老爷子还记着这茬，抬手摸摸脖子。
“以前啊，总觉得这不对那不对，掉了身份丢了面子”老爷子也不管她，自顾自的说，“后来想想儿孙自有儿孙福，我有什么好干预的。”
“那我爸妈……”
“那时候不还没想通嘛!”老爷子老脸一红，直接打断了何田田。
何田田笑出了声，不得不说，这样的老爷子其实真挺可爱的。
“那何乔呢？”
“不干预归不干预”老爷子顿了一下，接着说，“但是心里不爽也是真的！还不许我发泄情绪啦？”
何田田看着老爷子横眉竖眼的样子，却莫名伤感起来，这样的老爷子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别说何乔”老爷子抬手敲一下何田田的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事！”
何田田悄悄吐吐舌头，不再说话。
路边的马鞭草有一人高，两人缓步走过，就像置身于马鞭草丛中。
何田田想老爷子也是可怜人，这么大年纪了，竟没个人陪在身边，儿子喜欢吸血鬼，孙子孙女都是同性恋，这得上辈子造了多少孽才能遇上啊。
“其实想想啊，万物的存在都是有它的道理的，血族既然存在就必定有他存在的理由，又何必再去猎杀他们。”老爷子无不感慨。
接下来的两天，老爷子如同他们刚来那两天一样，各种插科打诨斗嘴耍无赖，简直不亦乐乎，让人哭笑不得，又想要他可以一直这样像孩子般快乐下去。
姓何的三个人这几天一直陪在老爷子身边，陪他说话，陪他散步，陪他看书……毕竟这是最后的时间了。
任燃和陶博默默的忙起了另外的事，暗暗的准备着什么，老爷子活了这一辈子，总要体面的离开。
老爷子走的那天，D市来了不少人，何家的大厅里几乎要站不下。
看着里面乌压压的一片人头，何田田有些感慨，这些人中又有多少是真心实意的呢？
何然和何乔在最前面守灵，何田田不太想去打扰，也不太想看到那些香客的嘴脸。虽说老爷子也是自己的爷爷，可是毕竟才相处了连十天都不到，终究不过是血缘的牵绊。
这个时候，何田田反而更想念老爷子房间前面的马鞭草，她躲开人群信步走过去，却看到了本该在前面忙碌的两人。
陶博的断腿没有三个月是养不好了，只能靠轮椅移动，任燃坐在台阶上发呆。
“你们俩搁这偷闲来啦？”何田田故作轻松的问。
任燃突然一拍脑袋，抬头问，“哎，你说我是不是有毛病啊？”
何田田嘴角一抽，干脆的回答，“有！”
“你说这老爷子是我和阿乔之间的阻碍，以前巴不得他不在呢”任燃喃喃道，
“可现在，老爷子真死了吧，又高兴不起来。”
何田田看看旁边的马鞭草，念了一句话出来，“万物的存在都是有它的道理的，血族既然存在就必定有他存在的理由，又何必再去猎杀他们。”
“什么啊，没头没脑的”任燃抱怨一句，随即想到问，“老爷子说的？”
何田田点头。
“老爷子这可真是……”任燃话说到一半不再说下去。
“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陶博在另一边接道，“既然万物的存在都是有道理的，那猎人的存在自然也是有道理的，血族和猎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万物的存在都是有道理的，那就要看你心里什么是更重要的。”
“何家不再有猎人，还会有下一个王家李家。但是，不管王家李家怎么样，何家，总算是有了一个了结。”
何田田听着这些话，眼睛又望向了灵堂的方向。
任燃见她这样，问，“怎么？觉得老爷子可怜了？”
“没有”何田田反驳道，“可怜之人必有其可憎之处。”
“这话是没错！”任燃感叹道。
陶博摇着轮椅到了马鞭草前，“你知道这马鞭草的来历吗？”
何然不知道他为何突然提起这个，她点点头“老爷子讲过。”
“老爷子肯定只讲了一部分”陶博摇摇头，“也算是一段秘闻了，老爷子当年是仗着权势强娶你奶奶进门的。”
一句话，就已经足够了。
“幸好老爷子醒悟的还不算太迟。”任燃补充了一句。
何田田看着眼前在风中摇摆的马鞭草，手指轻轻触上紫色的花，神情有些恍惚。
可怜之人必有其可憎之处。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21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