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如果末日存在如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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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忆霜回过神的时候，她终于有机会打量自己眼前的情形——一个人影挡在自己跟前，视线完全被遮住，显得那个人如同救世主一半，瘦削却异常高大。
一支细且尖锐的冰锥从她的背后穿透，末端几乎刺在柴忆霜胸口。暗色的血顺着冰锥滑落，将冰寒镀染上一丝灼热。
柴忆霜脑中一片空白，慌乱得几乎带着颤：“冯、冯姐，你、你快治疗……”
冯以云好似力竭，手臂绵软地搭在周玉肩膀，头微微低垂，身体渐渐地贴过去，形如一个脱力而绝望的拥抱，冰锥以越加狰狞的姿态从她的伤口里滑出来。
夜静得极了，就连发狂的周玉，也呆愣愣站在原地。她眼底的暗色以可见的状态渐而变浅，终至于恢复晦淡的白。
柴忆霜觉得自己应该冲上去，把冯以云从“凶手”身边拉出来，可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阻止她，令她几乎发着颤，注视冯以云。
她听见冯以云的声音，轻轻地，就像空中袅袅飘散的一缕烟，哪怕她隔得如此近，也只能接受到断续的只言片语。
“我以为我应该附庸一个人……”
“让自己活得不那么狼狈……”
“如果我能够进行战斗……”
“真遗憾啊……”
一声叹息为这段话结尾，也成为冯以云这个人设的最终结局。
周玉的眼睛彻底清明，她沉默地听下去，直至冯以云头垂到她肩膀，她才伸出手臂将两个人的距离紧紧贴近。
柴忆霜面始终向着周玉，因此也能清晰的看到，周玉以肉眼可辨的速度虚弱下来，尤其在她拥抱冯以云的时候，她的神色里闪过一丝痛苦，同时也消耗掉最后的生命。
她们都一动不动，仿佛只是维持着一个绝境里缠绵漫长的拥抱。
夜晚的温度更加冷了。
柴忆霜缩了缩肩膀，才发现自己掉在地上的小水果刀已经无影无踪。
那把刀虽然看起来是个可堪一用的短兵器，实际却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只是柴忆霜舍不得扔，在之前试图挑衅冯以云出手的时候，才拿出来摆摆样子。
然而刀也不见了，刚才一派凶猛气息的冯以云也没了命。
柴忆霜心里憋闷得要命，无处排解下只能把目光放进系统界面上，没想到那上头竟然有一排行将消失的字幕——
【npc冯以云、周玉死亡，百合线进行结算。任务完成度60％，认定合格，奖励，无。】
【主线任务变更：拆散异性恋3/4，撮合百合3/4，由于任务npc好感未满值，无积分奖励。】
随着这行字消失，一个故事拉开序幕——
【她向来浅眠，醒来的时候还在半夜。
耳边已经能听见自远处传来的此起彼伏的嘶吼，如同野兽哀鸣。
这样的声音，她并不陌生，不论是谁真的犯病，还是有谁装疯卖傻，都不能令她动容。
她自幼生活在这个地方，压抑，颠乱，直到她从父亲手里接管下这家医院，已经没有什么无法适应的。
可这一次，有人敲了她的门。
陈诗柳站在门口，撑着可笑而苍白的精分人格，笑着说：“冯医生，现在，我们是一样的了。”
陈诗柳笑起来并不好看。她想。那样恐惧且勉强的笑容，看起来毫不自然。
她不大喜欢病人脸上逞强的倔强。
她惯常带着毫不动容的冰冷，看着面前的病人癫狂、咒骂。
那些人里，有的是真正的病患，有的是陈诗柳那样渐而变为病患的人。
她毫无同情，也并不在意。
冷眼看着。
可是一场末日，让一切天翻地覆。
她的异能是医疗，彻头彻尾毫无战力。
陈诗柳能进行粗浅的精神探查，也难益于战斗。
两个女人，依凭着智慧，相互扶持下艰难闯出危机四伏的病院。
然而展现在她们面前的，是更加破败苍凉的世界。
陈诗柳的性格太软弱，当场崩溃。她冷淡地看着，却隐晦升起一抹不甘——她与这样的女人，不应该是一样的。
战力有限的她们在危机四伏的世界里，举步维艰。
如果没有池雁归的营救，她们早已经死了。
那时候池雁归还是队长，队伍的组成几乎都是女性。不论队伍实力如何，她们在这样的队伍里，很是放松。
郑清更早就在队伍里。
植物召唤异有几率能获得攻击性，郑清显然没有那样的好运。
如果没有远行的计划，普通的探索队几乎不会带上作用形同粮仓的郑清。除了善良得有些傻气的池雁归。
那个女人，哪怕在最被动的条件下，也能一副嬉皮笑脸毫不正经的模样。
郑清笑起来，眉梢眼角都弯如皓月，闪烁出撩人的媚艳。
队伍没有男人的时候，郑清很不受其余队员待见。那一双狐狸似的眼睛却从不曾光滑暗淡，她始终笑着，像一个教科书式的坏女人，说着荤腥不忌的话。
郑清说：“冯医生，你总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给谁来看？你看吧，这个世界里还剩下几个人？再也没有人会想磨磨唧唧和你交心、聊天、谈恋爱，他们没有耐心感化你。你这样的女人啊，只会让人想去质押、征服……”
冯以云抬眼看她：“你也是？”
郑清的话被打断，戛然而止。她抿着唇，烈红的唇彩似乎浮现出一抹苍白。她略低下头，手掌拂在耳际，将几缕卷发撩在耳后：“冯医生，一个女人，再怎么受男人喜欢，也不见得会吸引女人。”
冯以云垂下眼：“就你的表现而言，我很难不把你和陈诗柳划进同一个危险级。”
郑清抿直的唇勾起，笑得眼睛里晶晶发亮：“我是个，在末日里并没有什么战斗能力的女人，你也是。不论是我，还是你，但凡有理智的人，会选择彼此都这么弱小的人成为伴侣吗？就算一定要选择女人，为什么不选择大姐呢？”
冯以云淡声说：“拥有战斗能力的女性并不罕见，请不要把大姐拉进你轻浮的假想里。”
郑清尖细的眼角微微狭起：“你说得对，拥有战斗能力的女性很多，偏偏没有我，也没有你。”
这个世界比末日前的更不公平，能力的作用更大地覆盖了努力。哪怕最弱小的战斗能力者，也能轻松胜过一个久经训练的普通人。
可她们两个人，却都不愿放弃徒劳的努力。
冯以云以为自己不是郑清，在这样的末日里，再不会对任何人产生不恰当的狎想。可一个突兀而来的奇怪女孩，却用错漏百出的故事，轻易地激起她心底的涟漪。
女人喜欢女人，她不是没看过，也没什么可抵触。
即便对郑清的好感，也并非在她意料之外。
她们接触得不算少，虽然表面总是话不投机，本质里却是同一类人。
甚至同样冷静得现实薄凉。
她不是不能接受女人，也不是不能接受这份突然醒悟的感情。只是在末日之下，生命的安危更大过于那一丁点浪漫的情怀。
不论是她，还是郑清，都需要用自己的感情束缚住一层保护。
无需曲意逢迎，她们甚至决定改换自己的喜好，这并不简单，好在她们都做得到。
郑清选择单纯更易于掌控的吴晓芝，而冯以云，则决定选择周玉作为目标——与其说是选择，不如说是笃定池雁归绝不会抛弃失去战斗力的队友。
钱庆生早已经忌惮周玉的身体状况，也对池雁归不遵指示的善良颇有微词。冯以云在队伍里并非毫无地位，她稍强调几句周玉体内病毒的隐患，就令钱庆生坚定下放弃累赘的决心。
池雁归不出意料的决裂了，对于这群人而言，没有池雁归会丧失很大一部分战斗力，却也不算致命的麻烦。同时他们能甩掉一个时刻提防的累赘、一个时常会救下累赘的烂好人。
好像还不算太亏。
冯以云得以找到最合宜的理由，跟随池雁归。
尸潮当前，她和郑清这一别，如无意外，大概是永不再见。
谁也不知道这是否是冯以云心底所希求的结局。
她自己也始终带着些隐约的茫然。
直到周玉发狂，她似乎遭受那双猩红的眼睛蛊惑，拾起柴忆霜丢下的水果刀，悍然地挺身而上。
与丧尸搏斗，她从前一次次想要这么做，把武器准确无误的扎进它们腐烂的胸膛。或许她受到的并非是蛊惑，只是心底一贯存在的不甘心。
周玉的血沿着匕首流出来，落在冯以云手上，温热粘稠。她已经感受到生命的流逝，并不会痛，只是有些闷闷钝钝的难过。
她伸出手，攀住身前的女人。不断拉近的距离，也让兵刃扎得更深。冯以云在失血的恍惚中，却仿佛看见一道娇艳妖娆的身影，远远的，远远的站着。
如果……
她从来不喜欢这样词语，就像懦弱的逃避。可自打末日降临，零碎短暂的时刻里，这两个字总会不依不饶的浮现在她脑海中。
如果……仅凭出色的身体锻炼，就能弥补能力上的差距，她和郑清，结局是否会有所不同？
哪怕是死，是不是也能死在浴血而战后，死在谁的怀里。
真遗憾啊……】
屏幕上的画面渐渐消散，一个大大的“END”出现在最中央，像是缓缓拉上的幕布。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如果末日存在如果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