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人在等你》乌云冉冉

40、第 40 章

　　41
　　我和林慕时就那么对视了良久，周围人也渐渐察觉出异样来，而就在这时，他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来，对众人说：“刚才回来时接了个电话，学校里有点事，我得先回去了，大家慢慢吃。”
　　丁仲谋看似还想留他一下，终究是没留，说了声回头电话联系就放他走了。
　　我的思绪还停留在自己刚才的那个猜测中，感到身边有人拉扯我的胳膊，我才回过神来。
　　其他人已经恢复如常，该吃的吃，该聊得聊。
　　柳静小声问我：“你怎么了？”
　　我看了她一眼，拿起面前的苏打水拧开来却不急着喝：“没什么，就觉得他刚才说的话奇怪。”
　　柳静“哦”了一声说：“嗨，帅哥嘛，追的人多呗，搞不好真有人为了他寻死觅活让他很困扰呢。”
　　“或许是吧。”
　　因为林慕时的突然离开，大家的兴致也都去了一大半，简单的吃完饭，众人就打算回学校。可是去结账时，却被告知我们那桌的账已经被结了。丁仲谋愣了一下，嘀咕了句“这小子”，也就收起钱包。
　　我和柳静正好跟在他身后，见这情形也不难猜是谁买了单。
　　柳静免不了又感慨一番她的林师兄如何如何的好，第一次见面就让人请客如何如何不好意思。可我却不知道是不是天生跟某些人八字不合——自从这顿饭后，我整个人都不好了，就这样，我的大学生活从一场来势凶猛的胃病开始了……
　　我上吐下泻了一个多星期，吃不下、睡不好，课也上不了，不用刻意减肥，整个人就瘦了好几斤。
　　我躺在床上百无聊赖，拿出手机随便打发着时间。无意间看到莫小芙的那个剧已经顺利收官，总体口碑还不错，而关于当初的那些负面传言，也没人再说起了。网络上少了莫小芙和陆朝阳的八卦，但自然还有其他八卦来填补这个空白。而我呢，失去他之后心里的那个空缺，会被谁来填补？
　　有开门的声音，是柳静下课回来了。
　　“今天感觉怎么样啊？”她一进门就问我。
　　我吸了吸鼻子说：“你看呢？”
　　床边出现了一颗大脑袋，她扒在床沿上看我：“怎么了？哭了？”
　　我没想到她突然爬上来，连忙用手去遮挡眼睛，柳静拿走我的手机看了眼，“嗤”地笑了：“这剧我也看了，感人，虐心，好看！”
　　我松了口气，笑着看她：“你今天好像心情不错。”
　　“嘿嘿，丁师兄说要组织秋游，问咱们俩要不要一起去。”
　　我一听这话，第一反应是拒绝：“我还病着呢，肯定去不了。”
　　柳静跳回到地上，说话的声音从床下传来：“你少来吧，我看中午我给你带的饭你都吃了，病人哪有你这胃口？”
　　她顿了顿又问：“你是不是就想躲在宿舍刷剧啊？”
　　哎我真是冤枉，但也不好说什么，可是我对跟那帮小孩一起出去玩真没什么兴趣。
　　“我跟学生会的那些人也不熟，我还是不去了。”
　　“这不是有我吗？再说刷剧在哪不是刷？而且今年北京这么热，搞不好乌镇反而凉快点。”
　　“你说去哪？”
　　“乌镇啊。他们美术系那帮人说要顺便采个风。”
　　我第一次莫名其妙醒来的地方既不是生我养我的北京，也不是坠崖时的那个海滨城市，而是乌镇。虽然当初醒来时也试图去寻找有关我为什么会变成另一个人的一些蛛丝马迹，但是一无所获，所以后来也没再想去那个地方。然而，现在却不一样了——现在我又变成了叶星辰，而且还遇到了林慕时，我不相信这一切都是巧合，这就好像是被冥冥之中的命运巨手安排好的。
　　想到这里，我总觉得，应该再去乌镇看看，说不准这一次就和几年前不同了。
　　可是，我没想到的是，当我和柳静赶到机场的时候，林慕时也在。
　　柳静显然也看到了林慕时，隔着老远也不管人家看没看到她，就朝人家挥了挥手，然后回头对我又激动又有点后悔地说：“早知道林师兄也来，我就化化妆了！”
　　我看了眼手腕上的表，剩下的时间不多了，边在周围找值机的地方，边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你确定你没化妆吗？眼线都画到外面去了。”
　　柳静夸张地叫了一声，立刻掏出小镜子来照：“哪里？哪里？”
　　我看到前面有人在排队值机，也不管她说什么，拉着她就往那边走：“他都看不见你这个人，更别说你的眼线了。别磨蹭了，还得值机呢。”
　　果然，我们来的够晚，轮到我们时，一扫登机牌，发现不多不少只有两个位置可以选，一个是前排靠窗的，还有一个是最后一排三连坐中间的位置。
　　柳静郁闷：“你说这丁师兄怎么这么迷糊？这都快登机了才说没帮我们值机……现在可怎么办啊？”
　　也就两个小时，一晃就过去了。于是我也没多想，直接给自己选了后排中间的位置：“你坐前面吧。”
　　柳静似乎有点不好意思，我安慰她说：“我喜欢坐后面，正好离卫生间近一点。”
　　她抱歉地看了我：“我坐哪倒是无所谓，就是郁闷咱俩不能挨着，连个聊天的人都没有。”
　　“就俩小时，忍忍吧，少女。”
　　我们刚进了安检没一会儿，就听到广播说可以登机了。于是我们一行年轻人浩浩荡荡地上了飞机。
　　柳静先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我拎着行李往机舱后面走去。走到最后一排时，不由得一愣，他明明来的比我们早怎么也坐最后一排？
　　林慕时似乎没有注意到我，正专注于手上的阅读器。我居高临下地扫了一眼，满屏的英文，多看一眼都觉得头疼。
　　“劳驾让一下。”
　　听到声音，他抬起头来，见是我，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然后动作缓慢地站了起来，让到一旁。
　　我正要进去，才想到我那小行李箱还没放到行李架上。这一次，让我比较意外的是，他竟然先我一步很有风度地主动帮我把箱子放了上去。
　　我刚想说声谢谢，却听他说：“知道你够不到。”
　　我愣了一下，几乎要气笑了，这家伙要么不理人，要么说出来的话气死人，也不知道柳静喜欢他什么。
　　想到柳静，我朝她座位方向扫了一眼，正好见她朝我呲牙咧嘴比划着什么，看大意好像是想换座位。其实我也求之不得，但是身边林慕时已经坐了下来。本着能不跟他说话就不跟他说话的原则，我朝前排的柳静无奈地耸了耸肩。柳静耷拉着一张脸，恋恋不舍地转过身去。
　　飞机起飞后，起初林慕时一直在看书。我百无聊赖翻完飞机上的杂志，没事做只好试图睡觉。但是却怎么也睡不着，因为我到现在还没想好，要怎么从他身上找到我感兴趣的线索。
　　就这样大约过了一个小时，他像是有点累了，合上阅读器，靠着椅背闭目养神。我这才大大方方去看他。
　　不得不说他这时候要比他十几年后好看很多——明明是个男孩子，皮肤却比一般女孩子都要白皙，两簇眼睫毛也像小扇子一样又密实又长。还好鼻梁挺直，下巴也有棱有角的，透着英气，整张脸倒不觉得女气。
　　他似乎真的睡着了，两簇浓密的睫毛抖都不抖一下。
　　我于是胆子更大了，刚才只是斜眼去瞄他，现在虽然也是靠在椅背上维持着“睡姿”，但是头却干脆转过去，大大方方地观察他。而就在这时，他却像有感知似的倏地睁开眼，竟是直直看向我。
　　我们两个人的距离不过半臂，我还是面朝着他，他突然睁眼，脸好像就在我的面前。
　　我脑子里突然就出现了当初坠崖时的那一幕，他看着我的神情有着微微的错愕和恼怒，就和现在如出一辙，让我好像又置身于当时的情境中。
　　但是很快，那种被窥探的错愕和恼怒就从他脸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不屑一笑：“好看吗？”
　　我这才回过神来，免不了老脸一红。但是想到刚才那种熟悉的感觉，我还是硬着头皮对他说：“我觉得你很眼熟。”
　　他微微挑眉：“所以呢？”
　　“那你觉得我眼熟吗？”
　　“噗嗤”一声，来自前排座位。前排那人笑过之后，还不忘探头探脑地回头看了我们一眼，原来是我们同行的另一个男生。
　　我没好气地白了那人一眼，可是等回过头再想追问林慕时时，发现他已经再度闭上眼，似乎是不打算再理我了。
　　我盯着看了他好一会儿，还是不甘心地叫了声“林同学”，但他好像根本没有听见。就当我打算放弃找他说话时，却听他不紧不慢地说：“下次再跟人搭讪时，最好换个更自然点的方式。”
　　“噗嗤”，又是来自前排那位。
　　我狠狠瞪了前面那人一眼，也没再和林慕时说话。就这样没过多久，飞机顺利着陆萧山机场。
　　林慕时把我的行李箱从架子上取下放在我的脚边，一句话也没说，顺着人流朝舱门走去。
　　下了飞机，又坐上大巴，我们一行人直奔乌镇而去。而这一过程中，我再没找到机会单独跟林慕时说话，但是坠崖时看到的那张脸却在我脑海中越来越清晰，让我再也无法忽视。
　　天擦黑的时候，我们终于到了提前订好的酒店。因为大家奔波了一天也都很累了，所以草草吃过饭就各自回了房间。
　　我洗漱好，躺在床上，琢磨着明天究竟要从哪找起，就听身边柳静问我： “星辰，你们都说什么了？”
　　我回过神来：“什么？”
　　“你和林师兄啊，飞机上你俩坐在一起，不会一句话也没说吧？”
　　我回想了一下，还真不如一句都不说。
　　“基本没说什么。”我说。
　　柳静本来兴致勃勃，听我这么一说，立刻又耷拉着脑袋好像很失望。我看她这样，心中立刻涌上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愤慨：“你怎么就喜欢他这种人？又没礼貌，又没意思。除了那张脸能勉强看一看，他还有其他优点吗？”
　　听我这么说，柳静狐疑地看我：“我怎么觉得你对林师兄的成见有点深啊？”
　　我说：“这是‘成见’吗？这不是事实吗？”
　　她想了想也没回我的话，而是肯定地点了点头说：“不过林师兄对你好像也是这样。你看来乌镇的大巴上，他跟大家聊得挺好呀，还有上次迎新那天我们去吃饭的路上。他虽然不爱说话，但是没觉得很傲慢，唯独对你好像……你们之前是不是认识？”
　　听了柳静的话，我更加确信自己之前的猜测——林慕时一定有之前的记忆，而且就是因为他记得之前我把他拉下山崖的事情，所以对怀恨在心，以至于如今见到我才会这个态度。
　　我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或许真应该找个机会好好跟他聊一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