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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生日小剧场 ...

  •   学生时代的事↓

      某种程度而言,顾晏还是继承了一些外祖父的特性的——

      那位有名的老法官大半辈子的仪式感都体现在了法庭上,对时间和日期的超强记忆力也都用在了联盟法典、法案以及法律史上。花在他自己身上的,近乎于零。

      可能是言传身教吧,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顾晏都觉得生日不算什么需要特别标注的日子。

      那串日期最客观的作用,就是嵌在联盟长长的身份码里,以便区分法律意义上的人。

      除那之外,它跟生活里的任何一天都没什么不同。

      同样托外祖父的福,顾晏少年时代最常见的消遣读物就是《xxxx经典案例合集》之类的东西,几乎从各个维度见识过人的多样性。

      所以他很早就能平静地接受不同人之间天差地别的行为——
      比如他觉得生日不重要,但看到乔那种过个生日恨不得给全联盟放礼花的人,也不会多惊讶。

      可是乔不能理解。

      乔二十多年来接触的世交、发小、“狐朋狗友”都跟他一样,是过生日要昭告天下的人,就算不弄得那么隆重热闹,也会简单庆祝一下,高低得有点仪式感。

      所以他第一次听顾晏说“我不过生日”时,以为那只是客气的场面话。

      毕竟那时候刚进梅兹,他们成为舍友还不足一个月。“我不过生日”这种话放在他的纨绔子弟发小圈里,就是“我们还没熟到可以邀请你参加生日会”的委婉说法。

      后来他们熟了很多,乔第又一次问顾晏生日打算怎么庆祝,顾晏还是那句“我不过生日。”

      在乔的认知里:怎么会有人不过生日呢?不可能的,一定是我听力有问题。要么是另有隐情。

      于是乔围绕着“朋友不愿过生日,他出生那天一定发生过什么”为主题,脑补了一通悲惨大戏,差点要为此做点什么,还好被哭笑不得的柯谨拦住了。

      他这才知道,顾晏只是没有这个习惯而已。

      乔当时就说:“要什么习惯,任何事都有第一次,来!今年你俩的生日我给你们各办一场大的。一年只有一次,这么特别的日子怎么能不庆祝呢。”

      顾晏:“平均寿命两百年。”

      乔:“那一辈子也就两百次,两百多次很多吗?太少了。”

      他当即就点出智能机屏幕,一副要开始准备的样子:“来,有喜欢的数字吗?星际礼花要定做的,我看看放多少发比较好——”

      “……”
      一颗礼花保守估计一万多西。

      柯谨吓一大跳,赶紧一伸手指把他屏幕点掉了。

      顾晏:“……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法条规定过,生日当天不放礼花就进监狱么?”

      乔乐了:“当然不,我也不是每次生日都放礼花。”

      他为了挽回一下自己纨绔子的形象,补充道:“也不是一定要邀请很多人、放很多礼花。我其实一直主张生日当天唯一要做的事就是取悦自己啊。”

      “你就这么想,哪件事会让你感到开心,那去做了就是一种庆祝。如果一时间想不到那样的事,那就干脆拉个聚会一起玩嘛……”

      那天乔一直试图给顾晏洗脑。
      洗了好久问他:“怎么样顾,有想法吗?”

      顾晏静了片刻,道:“没有。”

      乔:“……”

      从那天起,乔认定了一件事,他这位死党有当工作狂人的天赋,可能天生缺一段“被取悦”的基因,也没有什么“做了就会心情不错”的事情,所以才会对他那一番说辞无动于衷。

      照这么下去,这位朋友两百岁都不一定会给自己过次生日!

      为此,他还悄悄拉柯谨打了个赌。

      乔没想到的是,这个赌他没过两年就输掉了。

      ·
      那是顾晏最后一个在梅兹度过的九月。

      那年梅兹的秋天冷得很早。

      寒流越过大洋和山脉吹到了这个时区,往年要到十月末才开始变色的阔叶植物和藤蔓,在九月初就泛了黄。

      通往法学院和讲座大厅的那条路藤蔓植物格外多,层层叠叠的叶子附在墙上,最高能爬到院长办公室向阳的窗台。

      当时离毕业其实还有大半年,但有一部分学生已经有了大致的去向,顾晏就是最早的那批之一。

      那学年安排的课程并不多,其中一些学生签了个长期假条,除了个别老师的课程和考试,已经很少回梅兹了。

      “个别老师”在法学院的学生这里,指且仅指燕绥之。

      但燕绥之这一年的课其实非常少,即便算上那种非课程类的讲座,也屈指可数。

      那天,法学院门前的全息屏滚动着这一年的讲座和课程计划。

      顾晏本来是要去学生管理处提一份档案,路过全息屏时,屏幕刚好滚过某个名字,他本就不算匆忙的步履停了一下。

      其实那一年燕绥之的讲座和课程安排他都记得,甚至在其他年级的排课他都留有印象。

      但他还是不由自主地停留在屏幕前,又看了一遍。

      他跟外祖父不太一样,对于数字和日期的强记忆力除了用在法典、案例和卷宗上,还不知不觉用在了这些地方。

      那张排表实在不长,一页就能装进去。加上随时可能有变动的讲座,也不过二十多次而已。

      顾晏看着表格,忽然想起乔说过的一句话:“两百次算多吗?很少的。”

      如果两百次都很少的话,那二十次呢?放在两百年的时间里,就真的太少了。

      ·
      那天的顾晏傍晚还要赶去港口,辗转去另一个地方。按照计划,他拿了档案就得出发。

      但在他本该出发的那个时间点,他没有坐在去往港口的飞梭车上,而是坐在了低一年级的法律课上。

      那节是个大课,用的是一个中型的讲座大厅,有高高的能够遮挡半个后排的椅背,电子桌面上还有一些讲义,供旁听的人翻看。

      顾晏就坐在最后一排。

      电子桌面的讲义上是他早就学过的内容,讲义顶上标注着这节课的教授名字:燕绥之。

      那个人依然习惯踩着一分不差的时间点走进讲堂,大概是开完某个会议赶过来的,缓解疲劳的眼镜没摘,低头翻看全息屏时,会让人想起他坐在办公室批阅文件的样子。

      再抬头时,微弯的眼睛像秋日阳光映照下的湖。

      套在手指上的智能机忽然震了两下,顾晏点开屏幕,一条消息跳了出来。是乔发来的信息:你是今晚6点的飞梭机去云桥星出差吧,我也要去一趟帮我姐办点事,顺路一起?

      顾晏:我可能赶不上6点。

      乔:怎么了,有急事吗?

      顾晏:私事

      乔:还有私事能在你这里横插在正事前面?我可太好奇了,你在干嘛?

      顾晏抬眸,看着讲台边的人。

      他清瘦挺拔的身影在身后的全息屏幕上投下一道浅浅的影子,影子旁边是拟真的时钟,时钟旁有这一天的日期。

      9月11号,秋,天气晴。

      顾晏沉静地看了一会儿,低头回复:在过生日。

  •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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