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毕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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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崎司将装着解药的黑色玻璃瓶递给黄老师的时候，同时也将他们三人所得知的情报也告诉了他，然而这个正忙着给他们做毕业纪念相册的黄色章鱼只是摆了摆他那根柔软的触手，并未去接他手里的那瓶解药。
“难道这不是解药？”
川崎司晃了晃玻璃瓶中的透明液体，小律跟他说悠把解药就放在他们家厨房的某个调料瓶里，他其实也挺怀疑这到底是不是解药。
不管是从装解药的这个类似于酱油瓶的容器来看，还是从他放解药的位置来看，处处都透露着“随便”二字。
他以为这种解药川崎悠至少会放在他房间的某个隐蔽的暗格的保险柜里，亏他在听小律说到到解药的时候，脑中还闪过一堆可能是密码的数字。
所以果然这瓶解药就是假的吧，如果不是他家装着酱油和醋的玻璃瓶上都有好好的贴着商家的纸标，他估计他都能把这个所谓的解药跟这些东西弄混。
“不，我想这应该就是解药没错了。”
黄老师将手中足有三块板砖叠加起来那么厚的毕业纪念相册放在桌子上，老旧的课桌似乎有些承受不住相册的重量，前后“吱呀”摇晃了一会。
体型巨大的章鱼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两名少年，还有少年手机里的粉发少女，缓缓说道。
川崎司听到这话将手中的黑色玻璃瓶又往他那边送了送，示意他接着，然而黄老师依旧跟刚才一样，摆了摆柔软的触手，没有去接。
“为师在某次碰巧的机会下，遇到了一起去卡拉OK唱歌的前原同学和冈野同学。”
“你那并不是碰巧，而是故意尾随吧。”
川崎司毫不留情的戳穿了某条章鱼的谎言。
“这不是重点。”
章鱼脸上那两只小小的黑豆眼有些心虚的瞥向一边。
“重点是为师听到了他们俩对为师的评价。”
“什么评价？好色贪吃挑剔固执？”
“川崎同学！”
某只章鱼急了。
旁边的红发少年拍了拍川崎司的肩膀，“虽然你说的一点没错，但是我想黄老师听到的应该是别的评价。”
川崎司看着他琥珀色的眸子，“比如？”
“比如说不懂气氛得意忘形之类的。”
“业同学！”
没想到红发少年也会上来参一脚，听到学生们对自己做出这种评价的某个甚至没有登记在册的人民教师，陷入了沉沉的失落情绪中。
“是救赎吧。”
就在川崎司和业在到底是谁把黄老师的心情弄得那么低落这件事上互相甩锅的时候，川崎司手机屏幕里的粉发少女突然开口。
教室犄角旮旯里的那团黑沉沉的低落氛围像是消散了一些。
“那天冈野同学让我帮她选几首最近比较流行的歌曲，所以他们两位的谈话我也听到了。”
粉发少女停顿了片刻，从手机屏幕里看向躲在犄角旮旯里暗自消沉的黄老师，“他们俩说的是，您是我们的救赎。”
然后川崎司就发现那只躲在角落里的章鱼，黄澄澄的脸上突然就飘起了两朵可疑的红晕。
“E班最开始只是一枚弃子，无论是对学校还是对家长来说，都只是弃子一样的存在，和垃圾桶的垃圾没什么区别。”
川崎司下意识的瞟了一眼旁边的红发少年，结果后脑勺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业嘴角扯开一个不算友善的弧度，“你跟我一样。”
“我才不是垃圾。”
川崎司略带不满的小声咕哝道。
“E班的学生原本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在学校的大考中拿到年级前五十的名次，并在原本班导的同意下，回到原本的班级，另一个......”
说到这里，手机里的粉发少女稍稍停顿了一会，像是在组织着语言。
“另一个就是维持现状，作为被学校还有家长所抛弃的弃子，受尽嘲讽的度过这一年，结合之前从E班毕业的那些学生的现状来看，就算他们走出了E班，也依旧没能摆脱E班的命运，所以如果黄老师没有来到这个班级，我想，绝大多数的同学可能都只有后面这一种选择。”
小律像是在阐述一件事实般，面不改色的继续说了下去。
“正是因为有了你的存在，E班这群被当做是弃子的同学们才能找到自己所擅长的事情，才能在家长和学校面前证明自己并不是一事无成，也正是因为有了你的教导，E班的同学们才能考上自己心仪的学校，摆脱终点E班的命运，所以你对E班，对我们来说，是救赎。”
说完最后一个字，少女便停止了说话这项行为，川崎司低头看着屏幕内的粉发少女，原本只是一堆程序所构造起来的少女的脸上，此刻所展示的却是有如人类一样的哀伤神色。
川崎司记得是黄老师改造了她的程序，所以这名人工智能的少女才会拥有喜怒哀乐，黄老师赋予了她人类所独有的情绪，黄老师于她而言，也算得上是半个再生父母一样的存在了。
川崎司看着旁边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的红发少年，他记得业最开始的性格要更加乖僻嚣张一点，虽然现在也依旧嚣张的不行，但相比较最初那会子不可一世的傲慢性格，现在的他确实收敛了不少。
正如小律所说，正是因为有了黄老师的存在，E班的同学们才会发生如此大的变化，这个让他们在深不见底的泥沼中构建了一座温馨家园的人，用“救赎”二字来形容，再恰当不过了。
“有一点你说错了，小律同学。”
片刻的静寂后，从角落里传来黄老师的声音，川崎司难得听到他用如此正经的声线说话。
“在为师看来，救赎这个词应该是用来形容E班的各位同学，你们才是为师的救赎。”
他安静的站在三人面前，简笔画勾勒出的五官中散发着淡淡的温和。
“为师的这双手，从前被称作是死神的双手。”
他低头看着自己细长而柔软的触手，缓缓说道。
“我用过目不忘的能力所学习到的各种知识加上这双手，从无数人的手中夺走了他们的生命，在两年前，为师从未想过，这双手除了刀叉和武器之外，还能拿起粉笔书本这类事物，是雪村老师赋予了我这样的机会，是E班的同学们让我了解到我的这双手，我所学习到的那些知识，除了杀人以外，还可以用来传授知识。”
他的嘴角向上扬起一个明媚的弧度，“与你们相处的这一年，是我过得最惬意也最满足的一年，所以......”
“所以你已经能够毫无遗憾的结束自己的生命，去见天国的雪村老师对吧。”
旁边一直处于沉默状态的红发少年抬起头，替他说完了之后的话。
“业......”
川崎司有些怔愣的看着旁边的红发少年，对面体型巨大的黄色章鱼静静的看着他，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业的话。
“初中只是漫长的学习生涯中的其中一部分，初中之后还有高中，高中之后还有大学，大学之后或许还有研究院，而学习，也只不过是人生中的一部分，我认为，一名合格的人民教师，应该见证学生们的成长，见证他们从初中升到高中，从高中升到大学，再从大学步入社会，在他的学生离开校园正式踏入社会之前，都不应该脱离他的职位。”
这是川崎司第一次看见业用如此正经的语气在说话，他脸上的表情相当认真，这让他看起来跟平时有些不一样，用女生的话来说，看上去更加帅气了。
他本来就长得不差，只是因为性格太怪癖行为太恶劣，所以才没有什么女生缘，川崎司觉得如果他能够一直保持这种正经的模样，校园人气第一的名号肯定不会落在理事长的那个儿子头上。
那个时候他估计得跟一群姑娘们抢这个少年，一想到那个场面川崎司就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算了算了，还是现在这副不正经的样子比较合适他。
在他出神的这档子功夫，旁边的少年脸上的表情发生了一些变化，由原本的一本正经转变为了日常的那种像是在打着什么坏念头的有些小邪恶的神情。
“再说你这么热衷于给我们进行配对，难道就不好奇我们以后会和什么样的人结婚，会组建一个什么样的家庭么？”
听到他的这句话，原本还在沉默的黄老师立马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神情，“那次只是为师心血来潮。”
“啊，是么，我原本还想以后请你做我婚礼上的证婚人来着。”
红发少年一改刚才的严肃认真，语气一下子变得有些漫不经心起来。
不等黄老师有所回复，教室内的另外一名少年就率先开了口。
“如果你的眼睛还好好的长在你的眼眶里，没有出现任何问题，我想说，我还在这呢，并且我的耳朵也没出现任何问题，我俩还没分手呢，你就想着以后结婚的事情了，所以我这是变相的被你甩了吗？”
听到“结婚”二字的黑发少年有些不爽的挑了挑眉，如果不是现在的时机不太对，他想现在就往旁边这个家伙的脸上来上一拳。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暂时并没有要和你分手的意思。”
业瞥了他一眼，轻描淡写的说道。
“在你说出结婚两个字的时候，咱俩的关系就已经到此为止了，我的思想还没开放到明知道你以后要结婚还和你继续保持这种关系。”
川崎司板起了一张脸，面无表情的说道。
业的下巴微微上扬，“我没听懂你在说什么。”
川崎司整了整脸上的情绪，让他们尽量看起来不会显得那么懊恼，“我的意思是在你结婚的时候，我是绝对不会站在台下，跟旁边的人一起鼓掌祝你幸福的，就连份子钱，你也别想我会随一份。”
尽管他在说这话的时候想要尽量压制住自己的懊恼情绪，但字里行间夹杂着的浓浓火药味儿还是将他此刻的心情暴露的一览无余。
原本该是真正当事人的某条章鱼正缩在角落里兴致盎然的观看着这场“闹剧”，川崎司的手机不知何时落入了他的手里，他和屏幕里的粉发少女一起，强势围观着教室里的这两名少年。
“你当然不会站在台下，份子钱就更不用出了。”
“很好，你的意思是你甚至都不会给我寄一张结婚喜帖对吧，你可真够渣的。”
川崎司撇了撇嘴，看着教室的角落里不知何时看起戏来的某条章鱼以及他手机里的那个人工智能少女，突然想起了他们来到这里的最主要目的。
跑题都跑到珠穆朗玛峰上去了，都怪业突然说什么结婚。
川崎司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对面的少年，准备结束这个跑得过远的话题，重新回到原本的主题上去。
然后对面的少年突然伸手捏住了他的下巴，一声招呼都不打，就低头亲了上去。
“噢。”
教室的角落里传来某条章鱼不知道是震惊还是兴奋抑或是娇羞的的呼声。
“你能弄清楚场合再下嘴么？”
两人的嘴唇互相碰触时，川崎司将身上的少年一把推开，他的眼角正在疯狂的抽搐着，他没想到业这个家伙，就算是跑题也比他厉害得多。
“我下次尽量注意。”
业不是那么真诚的回答道，随后他看向缩在角落里看得兴致勃勃的黄老师，嘴角扯开一个灿烂的弧度。
“就是这样，我希望您以后能来当我跟这家伙婚礼上的证婚人。”
缩在角落里的某条黄色章鱼立马站起身走到两人面前，信誓旦旦的承诺道，“为师答应了。”
红发少年回过头给了川崎司一个大功告成的眼神，川崎司有些愣神的跟着点了点头。
半晌后，他才回过神来。
“谁特么要跟你结婚啊！”
......
在天之矛地之盾的双重夹击下，黄老师无处可逃，只能在E班所在的旧校舍里静静等待着死亡的到来，得知了这件事的E班同学们为了见上黄老师的最后一面，躲过了政/府人员的监管，从政/府所雇佣的佣兵集团手中逃了出来，最终在那个他们所熟悉的校舍，所来到他们所熟悉的班级的操场前，见到了他们想要见到的那个人。
“小渚。”
业叫住那个含着眼泪却还要做出一副微笑模样的蓝发少年，少年的手里握着一把绿色的塑料小刀，那把唯一能夺去这位恩师姓名的塑料小刀此刻已经对准了黄老师的心脏。
“能让我来么？”
业在蓝发少年即将刺下去的前一刻表达了自己的意愿。
潮田渚注视着少年平静的琥珀色眼眸，片刻，缓缓点了点头，将手中的塑料刀子递给红发的少年。
“那么......”
红发少年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黄老师，一脸平静的举起手机的塑料刀子。
“再见了，杀老师。”
“再见了，业同学，再见了，各位同学。”
杀老师看着围在他周围的这群年轻的孩子们，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弧度。
塑料制成的绿色小刀刺入这名教师的心脏，这名陪伴了他们一年时间，在这一年之内教授他们各种知识，为他们在泥泞的深沼中筑建起一座城堡的老师，此刻化作了点点白光，彻底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当中。
不知是谁的眼泪落在地面湿润了泥土，随之而来的泪水有如雨点一般，打湿了这间旧校舍操场的地面。
三年E班，共计28名学生，在今晚，迎来了他们的毕业时间。
作者有话说
第66章 毕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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