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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计 离家出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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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之前他白钧昊被任逍遥压,那心里憋着的气可是日积月累,寻思着不论如何,一定要讨回这两笔账。
比起虐身,他白钧昊更倾向于虐心,反正他是以‘私奔’的名义离开山庄的。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矣。
待到那县令对白钧昊‘无心的诽谤’释然,时间已过去了半个多月,期间,他白钧昊是和那万事通聊得欢,一个眨眼可以忘了自己身处何地。
那些看管牢房的官差简直对这两位悠然自得的态度佩服地一塌糊涂,有看过坐牢还有说有笑划拳、猜字谜、互相话里藏机调侃的吗?
如果不是两人同时被释放,这半个多月的‘欢乐时光’差点导致他两位都计划着再进一次大牢。
一出衙门,万事通又做起老本行,“白少爷现在打算去往何处?”
“敢问您老,路在何方?”
“路在自己脚下。”
“那就对了,随便走喽。”白钧昊一扬下巴,“习俗有定,出了牢房,便要洗去身上的晦气,哈哈。”
万事通跟着笑,提了提他的烟杆,“白少爷自己小心,老朽先告辞了。”
听得对方的提示,白钧昊很不愿意地回想起了在牢中唯一一件令他疑惑的事,那就是有人莫明其妙在他的菜里下毒要害他。虽然白钧昊承认自己的性格或多或少有意无意得罪了一些人,但是,他有惹过什么非要致他于死地的事件吗?有吗?没有吧~
不过,就算有,在他白钧昊眼里只不过绿豆大点儿的事,他也不可能一一记得。
出来混的,难免会有这种稀里糊涂的遭遇,白钧昊早就有了这层认识,此刻潇洒不改以往,倜傥不输从前,优哉优哉地踱步进了一间客栈,吩咐小二打水。
惬意地洗却身上的尘埃,刚换上衣服,房顶就传来细微的脚步声。如果不是他白钧昊修为高了那么一点,别人还全然发觉不了这脚步声。
“真是的,连顿饭都不让我吃。”
白钧昊挑了挑眉,纵身从窗户跳到了大街上。
如血的夕阳拉出屋顶上三个长长的影子,白钧昊对着那三人得意地吹了声口哨,转而一头钻进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顶上的三人眼见白钧昊在他们的眼皮底下溜走,互相使了个眼色,结印隐没在空中。
而躲在某个摊位后的白钧昊看了这一招,心下奇怪:东瀛忍者,自己什么时候有惹过这群人?
掂了掂空空如也的钱袋,白钧昊走进了最近的任字号钱庄,想了想,画了一支鸢尾和一柄游龙攀缘的剑,自然,落款还是那龙飞凤舞的‘白钧昊’三个字。
钱庄的老板欣赏了这幅不同以往的画良久,没能明白其中含义,但他认得白钧昊的字迹,乖乖照对方开得价奉上银两若干。
而当这画落到任大庄主手里的时候,任逍遥的脸都绿了。
一旁的攸雪瞥了一眼,脸红了红,再转为无奈的黑色。
鸢尾在上,龙吟在下,若是不然,永不回庄……
白钧昊这回是打定主意反受为攻,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任逍遥头疼地思忖着如何才能又保住位置又能抱得老婆归!
阿嚏,阿嚏——
白钧昊连打两个喷嚏,转而再去认真仔细瞧官府张贴的榜单,越看那张俊美的画像就越觉得熟悉,怎么看怎么帅,尤其是某个侧面。
“呵呵——”他笑出了声。
可怜周围的人都已认出这嗤笑的人正是榜上赫赫有名,屠杀乔家庄上上下下百余口,连刚出生的婴儿都不放过的丧心病狂的刽子手,武林盟主的儿子,白家堡的大少爷——白钧昊。
自得其乐中的人扯了扯嘴角,心里感叹:什么时候自己也染上这自恋的毛病了?
“呵——”他又笑了一声,刚才还围观的人群眨眼跑了个没影儿。
血洗乔家庄?白钧昊打了个哈欠,难道自己换上梦游症了?
虽然他白钧昊无所谓陷害不陷害,但是有一件事他不能忍受,那就是冒名他的人每次都会在现场留下一支蓝色鸢尾。对,没错,是每次,自从发生了乔家庄血案,先后又有多起灭人满门的凶案。
白钧昊喜欢纯净的蓝,尤其是鸢尾的蓝,他讨厌被染上血色的鸢尾,很讨厌。
于是,正在书房内办公的廖哲又被某人着实吓了把。
“阿哲~”白钧昊难得摆出一脸无辜的表情。
廖哲心里抖了抖,不愧为从小玩到大的,旋即展现出他脸上的那个酒窝,“投案自首来了?”
白钧昊耸肩,收敛了笑意,“把你知道的告诉我,还有,给我看一看那些案件的卷宗。”
廖哲早想过人会来找他,已经把对方需要的东西整理在了一起。
“还是阿哲最好。”白钧昊又笑开了,“干脆我住你这儿得了。”
“我拒绝。”廖哲毫不客气地一口回绝,“我怕这府衙被你惹得那群人给踏平了。”
白钧昊说过也就忘了,翻阅一份份记录,皱起了眉,“时间是在我出狱后不久,当时我在的地点离那靠海的乔家庄距离不远,也就是说,我的不在场证明也不存在了。因为向任字号钱庄画鸢尾换钱的事,蓝色鸢尾也成了我白钧昊的象征了,这下麻烦了。”
“你又惹谁了?”
“如果我知道,也不会来你这里了。”白钧昊放下卷宗,问道,“有什么线索吗,关于真凶?”
“有目击证人证明,乔家庄血案当晚,嫌犯手里的凶器是类似冰状物质的东西,因为太黑,没看清人脸。被害者浑身上下只有胸口有细小的刮痕,很像是你的冰凌被打入体内融化后留下的伤口。”
“模仿得真像,那我这回不是百口莫辩了。”
“未必。仵作验尸,真正的死因,是中毒。其余几起灭门惨案,也是如出一辙。”
闻言,白钧昊笑着‘恩’了一声,眼珠一转,“阿哲,被害的都是干什么的?”
“有出海打鱼的渔夫和普通百姓,也有武林三山十四门中的人,那个乔家庄是管理最近港湾进出口最大的商人,和朝廷关系密切。”
“是吗?我知道了,先走一步了。”
“你想到什么了吗?你又去哪里?别忘了你还在被通缉,你爹已经多次来过我这里了。”廖哲大声对着翻过墙头的人叫道,也不知对方有没有听见。
出了这种事,白钧昊用脚趾头都能想象他爹那头暴青筋、气极败坏的模样。
应该是这条路没错吧。
他靠着半个多月前的记忆,摸索到了唐门的地址。知晓唐门内部机关重重,他必然不会不怕死地乱闯。
待到唐凯带着白钧昊找到唐晋的时候,唐晋乖宝宝正在被身体逐渐康复的家父呵斥练习暗器。
也就内部的人知道,这唐门的少主天生缺根筋,制毒下药样样精通,偏偏这暗器在他手,活像夏天的哄笼、船老大的犁头——没用儿。那叫扔一把,误伤一群花花草草,唐门的两个老爷只能无奈地摇头。
在手中最后一把暗器误杀一堆花草树木,唐晋耷拉下脑袋,悻悻地准备回他爹房间受罚,回头看到唐凯和白钧昊的那一刻,他的脑袋瞬间处于短路状态。白钧昊礼貌地打声招呼,这一笑可不得了,唐晋一个趔趄,差点洋相百出。
唐凯有点莫名这个侄子的反应,白钧昊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脸上分明写着‘不关我的事’。
不由分说,白钧昊对着唐凯道了句‘借你家侄子一用’,拉起人,匆匆离开了唐门。
同那次亦然山庄恶作剧一样,唐晋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
“这是去哪里?”唐晋乖宝宝老老实实地跟着白钧昊一路奔跑。
“乔家庄,让你帮我查件事。”
“你是说诬陷你的那件案子?”
“你倒是清楚得很嘛。”
闹得那么沸沸扬扬,连武林盟主都出面誓要抓回自己的儿子给个交代,他一唐门少主会不知道。
到达乔家庄还需一天的脚程,天色已晚,貌似方圆十里也不会有客栈,两人将就着在一间废弃的祠堂待一夜。
“你……不回亦然山庄吗?现在各路人马都在找你,那万事通说,还有一群暗处的人在密谋杀你。”唐晋往火堆里添了根柴,忧心道。
“回去的话不是摆明让那些人找山庄的麻烦吗?亦然山庄又不过问这些事,我可不想背上坏了庄里规矩的罪名。”
“你……爱任逍遥?”唐晋乖宝宝好不容易才把‘爱’字用在两个男人身上。
白钧昊爽快地摇了摇头,“不爱,但喜欢。”
爱和喜欢不一样吗?涉世未深的乖宝宝脑门上多了几个问号,“那你爱谁?”
“我爱我自己啊。”白钧昊把脚边的半根柴踢进了火堆里,“所以,我不想因为任何人改变自己,也不允许任何人侵犯自己的这份爱。我是不是很自私?彻头彻尾,不管他人死活,只为自己快活。”
看着白钧昊有点勉强的笑,唐晋的心脏动脉都快纠结在一起了:完了,要是让老爹知道自己对一个男人动了心,铁定被满天飞雪的暗器扎成马蜂窝。
抵达乔家庄的时候,入眼的是想象中的荒凉凄惨,微风萧瑟,杂草丛生,不时还有老鼠四窜。
门上贴了封条,两人翻墙而入,四处寻找,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
白钧昊小心越过地上标记的那些死状的描画,视线聚焦在柱子的那幅雕花上,他叫了唐晋一声,唐晋会意,仔细查看了一番,两人心下了然。
“切痕比一般刀剑细薄,木柱有黑死现象,是兵器上啐了毒,这一招该是打偏在了这幅雕花上。”唐晋说着,忽而感到一丝寒气,回头已见白钧昊掌中多了一束剔透的冰凌。
白钧昊嘴角一扬,冰凌脱手而出,直直刺向梁上。一个人影反应敏捷地在空中翻了个跟斗,安然落地,是尘风。
“是他让你在这里等的?”白钧昊掌中又凝结了一束冰凌。
“逍遥说你会来这里替自己查案,所以就让我在这里守株待兔。”尘风往左移步,尽量不与这散发凉气的冰凌正面相对。
唐晋心里想这任逍遥真是了解白钧昊,脱口而出,“那他为什么不自己来?”如果是因为担心白钧昊,不是应该亲自出马的吗?
白钧昊瞥了眼一脸疑惑的唐晋,冷笑了一声,突然转移了话题,“离落还在庄里吗?”
尘风愣了一会儿才回答,“恩。”他没想到这人开口询问的竟是另一个。
“看好他,注意他周围的人,不要让他遇到危险。听着,这不是请求,这是命令,你的回答只有‘是’。”
白钧昊依旧笑得满面春风,但是尘风手心都已经冒汗了。
简直就是皮笑肉不笑嘛!那冒着丝丝寒气的冰凌根本就是在警告,若是不答应,立刻就赴黄泉了。
尘风机械地点点头,临走前心里还直犯嘀咕,这离落身边有什么人要害他吗?”
唐晋见白钧昊化去了冰凌,小心翼翼地问道,“离落,是谁?”
白钧昊歪头想了想,道,“一只爱乱吃飞醋,又喜欢闹别扭的猫。”
“…….”
没等唐晋反应过来这句话的喻意,眼前有什么反光的东西忽闪了一下,他和白钧昊都反射性地跃后三尺。
他们刚才站着的地方,赫然扎着两片薄冰,只听得‘嘶——’的一声,薄冰融化的瞬间,出现了一个大洞,仿佛地面突然凹陷了一般。
“原来如此,是你们陷害我的呀。”白钧昊笑着看向一个个刷刷出现在院中的东瀛忍者,“敢问各位,我白钧昊什么时候与你们结得仇?我是偷喝了你们的清酒,还是砍了你们家种得樱花树啊?”
唐晋真是佩服身边人的从容镇定,显然来者杀气腾腾,看刚才的出招就知道对方是百分百地要致他们于死地,这人怎么还能好心情地闲扯清酒樱花树?这么多的忍者,而且东瀛忍术对中原来说又是匪夷所思的,不是应该算计怎么活下去吗?
唉……
唐晋欲哭无泪,他这是找谁惹谁了,偏偏让他碰上白钧昊。
没等这对方回答白钧昊的问题,唐晋一把铁砂已经洒了出去,立即拉了白钧昊飞身掠了出去。
白钧昊摇了摇头,小声骂了句“笨蛋。”
唐晋耳力自然不差,不平道,“我可是救你诶。”
“又是陷害让官府抓我,又是派出杀手杀我,你认为他们的埋伏就只会是那么一点儿吗?别忘了,忍者的五行遁术。”
话音刚落,几把手里剑齐齐掷向两人,脚下的地面突然冒出凹凸不平的菱形物质——撒菱,随即几个人影就破地而出。
“土遁术。”唐晋惊讶了一声,慌忙收脚,手里几枚暗器同时射向地下冒出的敌人。
又是一个反光物质的忽闪,不是薄冰,而是金属片。
白钧昊心下一惊:金遁术。
下意识闭眼的霎那,耳边已传来急速的呼啸声,虽然凭借本能躲过了第一击,右肩不可避免地迎来一个刺痛。
拔下毒针,白钧昊抬眼看向那个利用木遁术躲藏在树上的人,那人的手里正拿着一只笛子。
七种忍术武器之一的吹矢,将毒针藏于笛中。
立刻点穴封住右手经脉血液,白钧昊嘴角渗出一抹红黑的色彩。
唐晋硬生生受了一刀,踹开纠缠他的人,慌乱从怀中找出一粒药丸给白钧昊服下。
唐晋的药很有效,指得是对暂时止住毒发很有效。白钧昊扫视了一眼在场的人数,可见得约莫七八个。他推开唐晋,提气飞身掠向了另一处。
如果记得没错,他刚才来时有见过一条河流。
因为中毒,功力退了三成,速度也慢了下来,到达那条河流的期间,他又和那群忍者打了几个回合。
又是金遁术。
白钧昊一个眼花,重重跌落在河岸,口吐鲜血。触及到河水的凉意,白钧昊不忘扬了扬嘴角,凝气一挥,溅起的河水悉数凝结成形态各异的冰凌,犹如刀剑般的锋利,阳光从中折射出耀眼的光芒,眩目多彩,却是带着凌厉的杀气,天女散花般炸开在河床周围。
意想不到的反击杀了个对方措手不及,但也使得白钧昊消耗过度,唐晋的药再也控制不住他体内的毒,河水染上了黑色的血。
那些忍者都是冲着白钧昊来的,白钧昊一走,自然没人理会唐晋。唐晋万万没想到这人会独自引开追兵,愣是反应了半天,直到身上的伤口痛醒了他,他才急急朝着人离开的方向追去。
只是,晚了一步。
除了一地忍者的死尸,他找不到白钧昊。他走到岸边那摊黑色的血液前,抬眼望着平静的河面,心里的感受已经无法用言语表达。
针上啐的剧毒,他能坚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