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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五 ...


  •   宫中走道上一个人都没有,毓臻稳着步子走出很远,才慢慢缓了下来,心里也隐约觉得有点慌了。
      刚才那场□□,激烈处做过些什么,回想起来都有点模糊了,只是那时候叫出的名字,却分明是怜儿。
      抱了皇帝,已经是叫人听了都寒心的事情,抱的时候却只当作抱了另一个人,嘴上叫的也是另一个名字,会有什么后果,毓臻已经不敢去想了。
      只是那种被凤殇算计了的感觉,却始终凝在心头,冲淡了一些慌然,又覆上一丝一缕的恼怒。
      一边想着,不知不觉便已走到了宫门,一路上毓臻下意识地躲着人,这时门边站着一个七旬老汉,一见到他便直直迎了上来,分明是等在那儿的,连躲都躲不过。
      收拾了下表情,毓臻走上前去,微微一笑:“这下可巧了,正打算过两天到刘大人家里讨杯酒水叙下旧事,这会就碰上您老人家了。”
      那老汉呵呵一笑,一边摆手将毓臻请向一旁,一边道:“静王要找老夫,老夫也正想去找王爷您呢!”
      毓臻心下愕然,脸上却不动声色,只是笑问一声:“哦?”
      老汉干笑一声,左右一顾,压低声音道:“其实是有一事相求于静王。”
      毓臻更是纳闷,笑道:“刘大人贵为礼部尚书,所管之事,应该不到毓臻说话啊。”
      原来那老汉,便是礼部之长,尚书刘喜。刘喜是三朝元老,在凤殇夺位登基时出面相帮,起了不少的作用,虽然只是尚书三品,在朝中地位也可算是举足轻重了。另一方,礼部掌管的无非是皇室内务,礼祭朝贺之事,毓臻实在想不懂这位老臣会有什么需要相求于自己。
      刘喜迟疑了一阵,有点不好意思地道:“其实这事,也只能怪老夫能力不足……只求借静王之力,能够成事。”
      絮絮说来,刘喜却始终没说清楚求的是什么事。
      毓臻从一大早开始就被凤殇纠缠,刚才又经历了一场并不愉快的□□,这时心中正是烦躁,听他这么绕着圈子说话,不觉有点烦了,又不能失了面子,只好耐着性子道:“刘大人尽说无妨,能帮上忙的,毓臻定当尽力。”
      “静王一定能帮上忙的!”刘喜马上道,又迟疑了一阵,才接下去,“其实是关于立后一事。”
      “立后?”毓臻皱了皱眉。关于凤殇的事,他这一刻是既不想听,也不想管了。
      刘喜没看到毓臻脸上的变化,只是继续道:“新朝已立,皇上已经坐稳了天下,现在缺的,正是一位贤惠的皇后母仪天下,何况珞王已死,皇上也再无别的兄弟,只有小皇子诞生了,才能安了天下人的心。可是如今后宫空虚,只有几位娘娘,小皇子更是没有着落,皇上没有立后的意思,实在是叫人着急啊。”
      毓臻敷衍一笑:“皇上才刚登基,多的是要他管的事情,何况,皇上还未及弱冠,小皇子的事,实在没必要太着急。”
      “静王此言差矣!”刘喜摇头,“等秋末就是皇上二十寿诞,离现在半年不到,就算不谈小皇子的事,立后一项也是迫在眉睫。各处物事都要准备,如果现在再不决定,只怕到时要亏待了皇后了。”
      毓臻听他说得确凿,也懒得相争,心里想着,凤殇要是立了皇后,当然少不了添几位妃子,等别人分去了宠爱,自然就不会如现在这般纠缠自己,怎么说也是一件好事,便连连点头,算是应和了刘喜的话。“只是,这种事情刘大人正该去磨一下皇上,怎么倒找到毓臻头上来了?皇上家事,毓臻又怎么帮得来呢?”
      “帮得来,帮得来!”刘喜听他松了口,心中顿喜,“其实老夫已经几次向皇上上书,也送进去不少秀女画像,只是皇上一直推辞,总说不急,这可把咱礼部急坏了。想着皇上一直信重王爷,老夫才厚着脸皮来求王爷帮忙。”
      毓臻一扬眉:“怎么帮?”心下却不禁一声冷笑,只等着听刘喜说下去。
      “明日早朝,老夫会在朝上出班请示此事,若皇上应了,当然是好。如果皇上不应,只求王爷金口,能劝得皇上回心转意,将来礼部必当好好答谢王爷的恩情。”
      原来是想自己在凤殇面前帮口。毓臻暗笑,这礼部尚书以为凤殇对自己一向言听计从的,便当自己一定能劝得动凤殇。恐怕还打算着将来把他相中的女子送进宫时,自己难免会替他美言两句,外人看来,便当自己与这礼部尚书交情菲浅,他办事自然也顺畅得多。
      打的可真是如意算盘,只可惜他没想到,一刻之前发生了什么事。
      看刚才凤殇的口气,明天想要凤殇应承下什么事,恐怕是难于登天了。
      见毓臻只笑不答,刘喜只当他是不愿意,更是软着口气央求:“王爷是皇上宠臣,皇上一定肯听王爷的话,朝中除了王爷,再没别人能帮得上了,求王爷成全。”
      礼部尚书会磨人,那是朝中人人都知道的事,毓臻一看他那架势,就知道今天不答应下这事是不能罢休的了。他自己正狼狈着,之前的□□还借了药力,身体再好,这时身上也有点乏力了,自然不愿意让刘喜再这么缠个没完没了,只好含糊应了:“行,行,毓臻就斗胆应承下来,只是明天会有什么结果,毓臻可不敢保证,要是犯了龙颜,也请刘大人勿要见怪。”
      刘喜自然也不会想到会出什么问题,听到毓臻答应,已经欣喜万分,连声道:“当然当然,那么就全仗着王爷您了。”
      毓臻怕刘喜还要再说,笑着客套了几句,便闪身上了自己府里来的马车,不再管他。
      回到静王府,毓臻连午饭都没有用,直接到母亲那儿问了安,又跟下人吩咐了几句,无非是不要打扰,好好照顾小柳之类的话,就独自回房间睡去了。

      一觉睡起已经是四更天了,夏日的早晨来得特别早,天际边上隐约浮着一抹暗红,周围静寂,仿佛隔去了人世音尘,苍凉而肃穆。
      毓臻卧在床上,也懒得叫人,贪婪着这清净,躺得人都全清醒了,也舍不得起来。
      从前怜儿,最喜欢赖在床上不起来了。身体稍微好时,总要他耐着性子去哄,一直哄到他装作发怒了,才会讨好着爬起来圈着他的脖子撒娇,整一个小孩子模样。
      后来……再后来,就只能看到他五更天便衣冠端正地坐在厅中,一脸专注地谈论着正事,脸色苍白。
      想着想着,毓臻禁不住一阵苦笑。从前的自己,是怎么都想不到会有那么一天,矫情地躺在床上想着旧时琐碎的片段。
      连自己都不知道,不知不觉,就爱得深了。
      在那个人死了以后。
      “怜儿……”毓臻低唤一声,伸手压住了双眼,脑海里却不期然地想起了一张绝色的容颜。
      眉目如画,姿容若雪,眼边唇角还带着一丝稚气,张目看来却已经是风华绝代,任谁都比不上。最初的时候,是怜更的模样,三分的精神就带了七分的病态,叫人忍不住怜惜。
      只是慢慢地,散去了那七分病态,染红了苍白的唇,雪色绯红,眉眼间是说不尽的诱惑,就换成了那个坐拥天下的少年天子了。被自己压在身下,轻喘吟哦的模样。
      一旦意识到自己想到什么,毓臻吓得从床上坐了起来,一边唤人捧来梳洗的水,一边拍了拍额,好让自己清醒过来。
      今天还要替那刘喜劝凤殇立后,真是……一场笑话。
      丫头捧着水走进来,见毓臻一个人摇着头,一时不敢哼声,只是放下了水,又退了出去。
      等到毓臻吃过了早饭,进宫上朝,上朝的时间也到了。殿下众人都是一脸谨慎地等在那儿,过了大约半柱香的时间,才看到凤殇从内殿匆匆走了出来,脸上少了几分血色,却依旧冷淡尊贵。
      刘喜显然是有备而来,等紧要的事上奏得差不多了,四下无人出班,便马上走出一步:“臣有事启奏。”
      凤殇见到是他,似乎微微蹙了蹙眉:“说吧。”
      “秋末就是皇上二十寿诞,如今后宫空虚,臣斗胆,请皇上挑选优秀的女子,立为皇后,母仪天下。”
      “这事不急。”凤殇连眼都没有抬起,敷衍一句,便要再问其他事。
      刘喜连忙一跪到地:“事不宜迟,望皇上能早日定夺。”
      凤殇有点不高兴了,挥了挥手:“以后再说,以后再说。”
      见凤殇这架势,殿下哪里还有人敢帮口,都是低头屏息,静观变化。
      刘喜只是俯身跪着,一边暗暗地向毓臻打了个眼色,一脸急切。
      毓臻下意识的就想装作看不见了,只是刘喜这动作明显,不一会,就开始有人动了起来,偷偷往他那边看去了。
      毓臻正是避无可避,便听到上头凤殇清冷地开口:“看来,静王也有事要奏?”
      这就更是无处可逃,毓臻踌躇了一下,便踏出一步,稳声道:“臣以为,刘尚书说的是理,新朝已立,皇上已经坐稳了天下,现在缺的,正是一位贤惠的皇后母仪天下,正值今年是皇上年及弱冠,立后之事,该是时候考虑了。”懒得去想借口,毓臻干脆把刘喜前天跟他说的话搬了出来。
      凤殇冷冷地看着他,微微眯了眼,半晌一笑:“依静王之见,朕是越早立后越好?”
      “有一个人替皇上管理六宫,总是件好事。”毓臻只觉得凤殇的目光刺人,却不肯认输,仰首看了回去。
      “好。”凤殇轻快地应了,收回了目光。“刘爱卿说的也是道理,那么人选之事,就交给礼部去办了,半月之后,把选定的名单送入宫来朕再决定吧。”
      “谢皇上!”刘喜大喜,深深地行了个礼,周围的人看这情形,便有人开始后悔没有帮口了。
      静王的话,皇上总是听的,何不卖这刘喜一个人情呢?指不准,这未来的皇后也会记自己一功……
      只有毓臻隐约觉得不妥,依旧站在那儿,小心翼翼地看着凤殇的表情。
      凤殇似笑非笑地看着心思各异的殿下众人,半晌缓缓开口:“不过,要罚的,不能不罚。”
      众人顿时一惊,收敛起来,大殿之下的气氛也马上一凝。
      大殿之上凤殇的唇边却勾起了一抹冰冷的笑意:“朕的臣子居然私下串通,逼朕就范,各位爱卿觉得,这该当何罪呢?”
      殿下鸦雀无声,刘喜还跪在地上,身体都有点抖了。
      怎么会忘了,这少年天子看起来不过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子,只是手段之狠,足以让人变色。
      刚登基便将伪帝的七位皇子和后宫妃嫔共一百六八人杀尽,只留下三皇子毓臻,九皇子毓弋,以及毓臻生母娴妃三人。再之后,为了攻下凤临,把自己体弱的双生哥哥送出去,到最后听到珞王死于定城,他也是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单是这些,就可见这位少年天子是怎么样的人了。刘喜越想越怕,跪在地上一声都不敢哼。
      看到刘喜的模样,凤殇微微一笑,又扫了毓臻一眼:“两位爱卿本是善意,朕也不忍重责,就这么办吧,各庭杖一百,殿上执行,就算是罚过了。”
      “皇上恕罪!”刘喜一声惨叫,他自己的老骨头,自己自然明白,且不说静王挨过这一百庭杖后会怎么对他,单是他自己挨着一百下,就怕要性命不保了。
      凤殇只当是听不到,站了起来,向左右一声怒斥:“怎么还伫在这里?把刑具都搬进来,殿上执行!”
      “是!”一旁太监连忙宣旨,不消片刻,便有几个刑狱官抬着长木板凳,抗着庭仗走了进来。
      “皇上饶命,饶命啊!”刘喜一边扯了嗓子喊着,一边狼狈地被人压在了长木板凳上去。
      另外的人也走到毓臻身边,动手要将他拉过去,毓臻挣扎了一下,冷笑着看了凤殇一眼,自发地走到长木板凳边躺了上去。
      凤殇一咬牙:“打,给朕狠狠地打。”

  • 作者有话要说:  要说我唠叨我也没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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