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君容与

51、Chapter 49

　　听到邓布利多的声音，阿尔越发专注于食物。不是他不想抬头，只是此时此刻，他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自己应该称作“父亲”的长辈。

　　邓布利多如何看不出阿尔的窘态，无声地叹了口气，便是他，此时也不知道该对这个孩子说些什么。

　　“……好好休息。”

　　沉默良久，邓布利多也只能吐出这么一句话。

　　阿尔布雷特急忙抬头，却看到邓布利多冲格林德沃点了点头，转身离开。张了张嘴，本来挣扎着想要唤出口的称呼终究还是被咽下。阿尔布雷特苍白了脸颊，只能看着邓布利多远去。

　　房间里恢复了寂静，阿尔布雷特手中的汤匙被他握得几乎弯曲。

　　盖勒特·格林德沃始终沉默着，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之前的插曲。直到阿尔布雷特迟迟不曾进食，才淡淡开口。

　　“既然想认，为什么不叫住他？”

　　以阿尔的敏感与智慧，怎么可能看不出阿不思已经知晓了他的身世？这是他十几年来汲汲以求的东西，甚至为此甘愿赌上性命，那么为什么到了这种时候，却反而退缩了？

　　“我——”

　　阿尔布雷特湛蓝的眸子有些黯淡，他如何不想，只是……

　　“阿尔，你真的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吗？”

　　盖勒特·格林德沃看不到他的表情，却能听出他的迟疑。

　　“你应该知道，如果没有这份血缘，阿不思没有理由要对你好。这么多年的相处，你也应该明白他的性格。如果他真的不喜欢你，绝不会因为愧疚而接受你的存在。所以，哪怕他直到知晓了你们之间的关系才有这样明显的情感外露，也绝对是不带半点虚假的。”

　　所以，他从来没有想过用阿尔去要挟阿不思和他在一起，因为，他爱的人，就是这样有着坚定而澄澈的心啊……

　　“不，不是的……”

　　阿尔布雷特否认。

　　他也不是当初那个仅凭一点冲动就来到霍格沃茨的孩子了。这么多年的成长，这么多年的相处，他自然知道，自己另一位父亲是怎样的人，更不会让自己陷入那样愚蠢的纠结之中。可是……他抬起头，看着一直庇护着自己，引领着自己长大的父亲，

　　“父亲，他……没有发现对不对？”

　　“发现什么……？”

　　盖勒特·格林德沃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直到阿尔的手抚上他的眼睑。

　　这双浅蓝色的眸子在很多年前早已失去了神采，尽管色彩依然，但仔细看去，却会发现它如同死物，再不见半点波澜。阿尔布雷特知道，这是为了他的诞生而付出的代价。而盖勒特·格林德沃也没有想过要隐瞒这一点。即便他目不能视又如何，没有人敢因为这样而看清了他。

　　只是，在独自的魔法研究中他习惯了以弱不可察的魔力布及身周来代替原本眼睛应该发挥的功能，所以并非亲近之人轻易不能看出他的异常。

　　可是，这个人不应该是阿不思·邓布利多啊……阿尔布雷特想到这里，只觉得心头似乎被什么重击了一下。当他看到邓布利多离去时仅是点头的动作时，他几乎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一点，所以那一声“教授”或是“父亲”哽在了喉头。

　　为什么他会那么渴望与邓布利多相认？

　　阿尔布雷特从来就没有缺少过他人的关爱，父亲、老师、教父，还有那些圣徒的核心成员，从小所有人都几乎把他捧在手心里，悉心教导，嘘寒问暖。

　　然而在十一岁那年，他却固执地离开了这一切，独自来到霍格沃茨寻找一个自出生起便没有见到过的父亲。

　　这究竟是为什么？

　　阿尔布雷特也曾扪心自问过，然后，他就会想起每当父亲谈起阿不思时，脸上不自觉沾染的幸福与怀念。

　　往往那一瞬的幸福太美好，所以才会显得之后的苦涩越发让人心酸。

　　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阿尔布雷特就下定了决心，要让父亲一直一直那么的幸福下去，所以，他才会对阿不思·邓布利多生出执念。

　　可是，如今，一个甚至看不出父亲的异常的阿不思·邓布利多，真的，还能向以前一样让父亲幸福吗？

　　“阿尔……”

　　盖勒特·格林德沃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理由。他以为，他一心想要找的，只是父亲而已。

　　他将阿尔面前的食物移到一边，然后轻轻地抱住了这个孩子。

　　阿尔虽然样子随了他，但是性子却不像他。善良柔软的，总是让人愈发地心疼这个孩子。

　　阿尔并不缺手段心计，若说各种阴诡谋划，用的也相当顺手。然而对于那些被他放在心上的人，他却总是敏感地顾及到他们一丝一毫的心情，不愿意因为自己给身边的人带来任何伤害。

　　“阿尔，这样已经很好了。”

　　盖勒特摸摸阿尔柔软的金色长发。因为并未打理的缘故，长发披落下来，只显得阿尔的身形单薄。

　　“阿不思会是一个好父亲、好长辈，或许我和他不能给你一个完整的家庭，但是你可以拥有两个父亲的。”

　　他从来没有想过回头，从决斗的那一天，不，或许是更早的，从阿利安娜出事的那一天起，他和阿不思就不可能回到从前了。

　　那时的他年少轻狂，却没有担当，匆忙逃离之后，等意识到不对，已经不敢再面对那个人。后来的他权势滔天，有着覆手江山为一人的魄力，却终究不能强迫那个人。

　　他和阿不思始终是不一样的，他自私而怯懦，可是阿不思却有着为了大众牺牲自己的觉悟和勇气。

　　他从不曾认同这样的博爱，而阿不思也不愿再和他走在同一条道路上，于是，终究对立。

　　最后，他选择了退让。

　　并非完全自愿，只是默默地同自己赌了一场，输了，也就认了。

　　若不是阿尔，他或许会在纽蒙迦德浑噩一生。然而似乎是梅林的垂怜，阿尔的降生不但让他不得不振作起精神，更为了弥补自己的任性给阿尔带来的伤害，而在魔法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所以，何必苦求？破镜即使重圆，亦难掩曾经裂缝。更何况，他虽然还爱着阿不思，却终究是无法再喜欢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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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算是交代了盖勒特目前的心态吧
放心，最后会HE的_(:зゝ∠)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