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君容与

39、Chapter 37

　　“Lord——”

　　在黑魔王的口中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此时的安德烈·穆尔塞伯却全然没有“Lord竟然记住了他”的这份喜悦。相反的，他如同听闻了死神对自己的召唤，脸色煞白，好像随时都有可能闭上眼，晕倒在地。

　　他跌跌撞撞地步出人群，跪倒在地上，

　　“Lord，不是我，不是我……”

　　他的眼中满是惊惶。这位与阿尔布雷特·格林德沃同届的斯莱特林毕业生，在这一刻完全失去了斯莱特林所标榜的风度，只余下对死亡的恐惧，支配着他的一举一动。

　　“穆尔塞伯，直视我。”

　　低沉的嗓音如冰冷的蛇身滑过耳际，伏地魔把玩着他的魔杖，双眸对上因为他的命令而不自觉抬起头的安德烈·穆尔塞伯。

　　[摄神取念]

　　安德烈·穆尔塞伯本能的防备完全没能阻挡黑魔王侵入他的脑海，他的记忆就如同敞开在黑魔王面前的书籍，任其翻阅。

　　“呵。”

　　伏地魔浏览完某人充满着嫉妒、羡慕、恐惧、崇拜的无用记忆，不禁发出一声轻呵。仿佛是在嘲讽安德烈·穆尔塞伯的无能，又似乎是在愤怒自己因为一个废物而浪费了时间找错了目标。

　　老穆尔塞伯早在安德烈·穆尔塞伯的名字被点出的那一刻心就高高悬了起来，此时见到黑魔王眼中流露出的杀意，尽管恐惧，却还是忍不住站出来，希望能够求得Lord的宽恕。

　　他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因为什么而触怒了Lord，但是，安德烈是他唯一的儿子，更是穆尔塞伯家最后的后裔，哪怕家族已经衰败至此，他也不希望家族的传承断在自己的手中。追随黑魔王是为了赢得更大的荣耀，但若是安德烈出了什么事，那么……

　　他苍老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第一次，他后悔起了自己当初恳求Lord让自己的儿子加入食死徒的举动。

　　“Lord，穆尔塞伯是您忠实的追随者，请原谅安德烈的冒犯吧……”

　　老穆尔塞伯跪伏在地上，声音中带着沙哑与急切。

　　伏地魔冷笑着看着他的举动，缓缓将对着安德烈·穆尔塞伯的魔杖移开，指向了老穆尔塞伯。

　　老穆尔塞伯在这一瞬间明白了黑魔王的意思，他闭了闭眼睛，站起身来，似乎要退到一边。

　　伏地魔露出有些意兴阑珊的神情，果然啊，这些人，就是这么的无趣。

　　然而，老穆尔塞伯却并没有如他意料的那样放弃为安德烈求情，他走到已经吓瘫在地的儿子身前，抱住了这个自己从未好好关心过的儿子，然后，从衣袖中抽出一把匕首，毫不犹豫地刺入了自己的身体。

　　即使穆尔塞伯的姓氏早已不复最初那般荣耀，但是每一代家主却依旧秉承着最初的传统——即便是对于巫师来说，在被俘虏、被抓获以后，匕首也比魔杖更容易了断自己的生命——保护家族的秘密，永不屈服于死亡。

　　“安德烈，对不起……”

　　还有，为了“穆尔塞伯”，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他在最后带着眷恋和悔意地望着自己的孩子，或许，从自己为了家族的荣耀而选择匍匐在黑魔王身前的那一刻起，自己就做错了。舍弃尊严得来的“荣耀”，真的还是无数代穆尔塞伯所追求的真正的荣光吗？

　　鲜血的流淌让他的意识渐渐模糊，他看着安德烈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他试图救治自己的举动，微微扯开了嘴角。没用的，这是穆尔塞伯家历代传承的匕首，上面沾染的无数穆尔塞伯的鲜血和以此为基的魔纹足以抵御所有的治愈魔药和魔咒，带给穆尔塞伯真正的死亡。

　　突然，他的眼睛瞪得巨大，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张开嘴想要喊着什么，却只能颓然地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纳吉尼心满意足地吞下了安德烈·穆尔塞伯的身体，试探性地拱了拱老穆尔塞伯的尸体，本能地从那把匕首上感受到了威胁，只好无趣地甩了甩尾巴，慢悠悠地爬回了伏地魔的身边。

　　「汤姆，那个人不好吃。」

　　伏地魔任由带着血气的纳吉尼爬到他的身上，甚至用手拍了拍她的脑袋，安慰了一下这条因为食物被污染而不开心的巨蛇。

　　然而，他对于纳吉尼的温柔动作只能使站在下面的食死徒们愈发地感到一种恐惧。

　　——兔死狐悲。

　　老穆尔塞伯用生命来保全穆尔塞伯的行为让那些背负着家族传承的食死徒们感同身受，那种对家族的责任感从一开始就铭刻在他们的骨血之中。但是，黑魔王对安德烈·穆尔塞伯毫不留情地杀戮却让他们心寒至极。

　　第一次，他们直观地感受到了臣服于这个人最先得到的，可能不是家族的荣耀，而是传承的断绝。

　　以“斯莱特林继承人”的身份得到拥护的黑魔王，似乎从来不在乎血脉的延续与传承！

　　早在黑魔王点出“安德烈·穆尔塞伯”后就忍痛无声退到一边的卢修斯·马尔福看到这一幕，眼神微闪，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

　　黑魔王越发疯狂，食死徒人心离散，而邓布利多领导的凤凰社却因为食死徒的肆虐而越发万众一心，还有一直没有插手却对英国巫师界似有所图的圣徒……纳西莎已经怀孕了，为了马尔福家的未来，他有必要再和阿尔布雷特·格林德沃接触一番。

　　坐在上面的伏地魔自然不知道他们的心思。

　　在孤儿院长大，因为母亲的懦弱与不堪、父亲的抛弃与无能、冈特家族的疯狂与丑陋而怨憎着所谓的亲人的他从来都不懂得这些历代传承的家族对那个姓氏的归属感。

　　所以他抛弃父亲的姓氏，舍弃母亲给予的名字，杀死那些流淌着和他一样血脉的人们，追求着个人的永生而非血脉的绵延传承。

　　所以他在老穆尔塞伯选择用自己的生命来保全儿子时才会升起这样不可知的愤怒，在看到老穆尔塞伯至死都没有闭上的眼睛时才会这样的愉悦与享受。

　　——唯有力量与自身才能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