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流]主角战争》失格菌

69、陆之秘（一）

　　徐未飘渺的睡意在头顶怪物奇怪的声音下又一次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爆了句粗鲤鱼打挺坐起来望着声源所在的天花板，隔着一层钢板的声音带有浓稠的粘滞感，可以想象出庞大笨重的身躯在另一面沉重地拖行的景象。
　　房间另一头传来动静，文森特醒了过来，徐未摸走匕首下了床觑向文森特，后者冷淡的面瘫脸上残留有深深的疲倦，仿佛做了一个冗长而无趣的梦，身心都因这个梦变得麻木。
　　“文森特，这就是你说的绝对安全吗？”徐未手腕一翻甩开匕首的鞘，刃光在极致的黑暗下迅速隐没，他以刃尖直指正上方质问文森特。
　　文森特扔掉盖在身上的被褥朝通往走廊的窗口游去：“王子殿下请放心，它们只是在活动身体。”
　　“活动身体可是狩猎前的准备工作。”徐未以指尖擦拭匕首道。
　　“我们之中有一个特殊的人存在，他就是吾辈断言今晚安全的原因，王子殿下不妨想一想那个人是谁。”文森特丢下这句话打开窗钻了过去。
　　特殊的人，那不就是……
　　“周淮秋的歌声？”徐未微怔后紧跟文森特出到走廊，走廊上有两个人影，借着夜视力徐未认出那是于树晏和周淮秋，这两个人似乎也是听到怪物爬行的声音匆忙逃出来的。
　　“你不是说、说它们今天不会袭击我们吗！”于树晏惊魂未定地哆嗦着说。
　　文森特以坚定的语气肯定：“是的。”
　　于树晏看了看文森特，又看了看徐未：“你们……不逃？”
　　“……”徐未闭着嘴把玩着手上的匕首不说话。
　　“你们想上四层？”于树晏瞪大双眼，“不行，会被吃掉的！你们是没见过它吃人时的样子……”
　　“阿秋，”文森特出口截断于树晏的话，随即对周淮秋说：“用埃罗依的声音在四层入口歌唱吧。”
　　周淮秋睡眼稀松，正乏力地撑着脸，听文森特一说他使劲儿揉了几下眼角强打精神笑道：“你是在深海峡谷的时候就算计好了吗？”
　　“要是早知道你会在这里，吾辈还会多带个留声机。”文森特道。
　　徐未垂目，看文森特的意思周淮秋的歌声是能够克制四层的怪物的，如果有留声机的话，录好歌声把那个放在四层楼道口持续播放多少是能起到迷惑恐吓怪物的作用。
　　周淮秋伸了个懒腰把穿了一半的外衣披上，腰间挂着的弯刀随他的动作摇来晃去：“有很久没唱过了，话说在前头，我不保证有效。”
　　“吾辈相信你的能力。”
　　文森特笃信着周淮秋那能把他和夏琳从章鱼怪的触须下救出来的绝佳的模仿能力。
　　周淮秋倦怠的黑眼一眯，他想起先前和徐未去兵器库的时候徐未还问过他的歌声是否对所有海兽适用的问题，意外的是这个才能类金手指在这处剧情里竟真的有用。

　　一行人游到三四层交界处，四层阶梯上沾附的粘液在夜中闪烁出微弱的磷光，给诡寂的楼道增添了一丝恐怖的气氛。

　　“滋溜”，“滋溜”……

　　那种声音再次响了起来，且有越来越急越来越近的趋势，四层入口涌出一波波泛着泡沫的水花，看在胆战心惊的于树晏眼里如同死神的催命符。
　　周淮秋面对着上方深邃的漆黑清了清嗓，双唇一张，喉咙里发出的已不是自己的声音。
　　这是一首悠久动人的歌谣，歌词用了古老的海妖语，若是闭上双眼静静聆听便会产生回到了海底国的错觉，岸边的白沙被起伏的波浪卷走，水天交际的浪花揉碎了云霞的投影，神秘的海面下螺旋状盘升的海之宫恍如眼前，闪耀着璀璨光辉的水晶墙倒映出婀娜多姿的水草的影子，五颜六色的石子铺洒在每一层的阶上，海妖侍从们穿梭在珊瑚花园间奔游嬉戏，最顶端的斜阳透过蔚蓝的海水漏下来散射出瑰丽的光路，那是神圣的光。
　　歌声悠扬，如生羽翼，飞翔在海里的旋律是遨游在天空的鱼，四层的声响在这首歌谣里消弥，震荡的波纹一圈圈缩小，歌声的魔力赶走了躁动的怪物，伴随着最后一句收尾四人本能地察觉到危险气息的撤离。
　　“这就是海王的歌……”于树晏作为海妖合唱团的团员也从未听过这么震撼人心的歌声，海底国的子民更常听见的是海公主艾瑞西娅的歌声，埃罗依的多半闻所未闻。才能类金手指原来是这么厉害的东西，在攻略角色方面可能没什么意义，在实用性上却尤为出挑，连四层那种可怕的怪物都能抵御，在这个游戏里还有什么可怕的。
　　“没想到这个我以为没什么用的才能还有派上用场的一天。”周淮秋唱完歌后更为筋疲力尽，额头渗出的汗滴很快融进周围的海水中。
　　“后半夜应该没有危险了吧，文森特。”徐未问道。
　　“是的，明日一早我们就启程去另一艘诺亚方舟。”文森特说罢转身回房。
　　于树晏的恐惧心平复后就犯起了困，当即不假思索循着文森特的脚步几下游进了走廊。
　　“既然没事儿了我也就功成身退回……你还带了这个？”周淮秋捂着嘴打了个呵欠，略带揶揄意味地瞅了眼徐未握着的匕首，他之前都没发现。
　　徐未感觉到视线回瞪了周淮秋一眼，往下打量他腰间挂着的弯刀，周淮秋摸了摸弯刀说：“王子殿下看在下的刀做什么？”
　　“没什么。”
　　周淮秋把刀藏进衣摆道：“话说你有没有觉得没看到怪物的样子有些不甘心。”他又接着说：“好像忽略了什么。”
　　徐未呼吸一滞，莫名火大起来，他还敢说。
　　周淮秋只觉眼前一晃，回过神来徐未已贴近了自己的身体，徐未把匕首在周淮秋脖子上比划了几下，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说：“船长的日记不可能一天写成，你那时候为什么没有提醒我？关于这艘诺亚方舟你是不是还隐瞒了点东西没告诉我？”
　　他其实一开始没想用匕首威胁周淮秋，然而心里烧起的无名火连他自己都不明来历，已经那样做了才意识到失控，他很诧异，可是气愤的心情是真实的。
　　文森特的欺骗他接受了，周淮秋的却没有，大概由于对方总是太过自然地靠近跟随，又太过自然地和他交谈玩笑，他就以为这个人不会骗自己。
　　相信一个竞争对手是最愚蠢的行为之一，哪怕对方对自己没有威胁，可是他信了，所以他愤慨。
　　周淮秋被瞌睡侵袭而耷下的眼角一下子吊高，匕首贴过皮肤冰凉的触感让他起了一阵鸡皮疙瘩，他一边琢磨徐未态度转变的原因一边劝道：“有话好好说。”
　　“别装傻，船长的日记，还有你刚进入试炼的经历，我在这两处发现了疑点。”
　　周淮秋眨了眨眼，想了一会儿才了然，这一想通他就想笑，于是很是无辜地抱怨道：“徐未，你把我想得太厉害了。”
　　“你说什么？”徐未不解。
　　“船长日记的问题我是真的没注意到，我那个时候也很累了。”
　　徐未研究着周淮秋的眼睛，黑亮的瞳孔不像在撒谎。
　　“那你的经历呢，你怎么解释？你在这艘369号诺亚方舟上的时间里就没有发现过船长和其他乘客的异常吗？”徐未又问。
　　“你相信我吗？”周淮秋冷不丁反问。
　　徐未望进眼前这个人的眼眸，眼眸的主人也毫无防范地回望他，坦诚理性的目光像一颗点缀在夜幕间的星辰，熄灭了他心中的火苗。
　　徐未犹豫多时，才说：“几个小时前信。”
　　周淮秋叹口气，转过头撩起遮住后颈的马尾：“几个小时前没跟你说的就只有这个。”
　　徐未狐疑地顺着他动作看去，黑发下的后颈比其他部分的皮肤更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白，宽大的衣领下还有一件紧贴后背的单衣，凸显出若隐若现的肩胛骨的形状，周淮秋另一只手拉开了单衣的领口，暴露出被保护着的颈窝，在那颈窝的中心纹着一副图画，因为光线昏暗徐未看不清图画的具体模样，只能辨别出大致的轮廓：六片合拢的羽翼中怀抱了一团东西。
　　徐未回溯记忆，在他进入米沃尔泉眼和周淮秋相遇时周淮秋近乎赤裸，但颈窝的这个地方因为被头发与碎布遮挡了，他也就没能看到这个纹身。
　　“这玩意儿是进入试炼后才有的，另一个有这种纹身的地方是369号诺亚方舟的船身，明天离开的时候我可以带你去看看。”周淮秋放下头发撒开手，六翼图案再次被双重隐藏。
　　“而你想要的船长的异常我也是真没看到，六翼代表天使吧，在这个世界叫天族？所以我才问你信不信宗教。”
　　徐未放下匕首：“我想不起齐奎拉的记忆，也不知道是否存在这种图案为标志的教派。”
　　“我比你不知道得更多，本以为船长室会有这个图案的线索，结果一无所获……其他的明天再说吧，能放我去睡了吗？”周淮秋打了第二个呵欠，“我怕于树晏那小子关着门窗不让我进去。”
　　“你们关系不好。”徐未说的是陈述句，于树晏有意躲避周淮秋他是看出来了的。
　　周淮秋一笑：“三年一代沟，我和他差了五年，不好也没什么稀奇。”说完以媲美海妖的速度溜了。
　　徐未杵在原地回味一遍周淮秋的话，熄掉的火星又腾腾复燃：居然嘲讽他比他小！

作者有话说

　　期末修罗期，今天开始就没有什么日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