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梦》季秋音

2、第一章

　　“天啊！如意！你这是在干吗？哦哟，赶紧把水放下，我来，我来，挺着这么大个肚子，提着水想做什么呢你！”一位挎着菜篮的大婶经过如意家的小院，见她拿着一小盆水，马上把篮子一放，叫得那个叫惊天动地啊，要是没看到的人还以为她拿了一缸子水。只见大婶边接过水边皱眉念，“如意呀，你家如尉呢？个大男人丢下你这个大肚婆跑哪野去了？”

　　“……”如意一脸无奈地看着大婶把那盆水放进她家灶房，又开始在她家厨房自来熟地往大锅底下添了把草，引燃，开始预热。如意叹了口气，只好笑着把搁在外面的菜篮带进灶房，“奚婶，您又来了，如鑫大夫都同您说了，我现在这身子完全好得很，稍微干点活对身体也好，您老爱给我一手包办，每天都来，您不累我都替您累啊……”

　　“去！好生给我旁边坐着去，如鑫那孩子，天塌下来他都照旧说没事，有事也说没事，我来这么久了还就没见他说过谁有事……”大婶没好气地一撇嘴角，显然对于那个叫如鑫的大夫很是不满。

　　“敢情奚婶是指望谁有事喽？还有呐，人如鑫大夫好歹也有28佳龄了，怎么在您话里就变成那顽劣孩童似的了？”如意笑兮兮地还了大婶一句。

　　“个小狐狸，就知道抓你奚婶小辫子……”大婶见炉子热得差不多了，添了两根柴外加一把草，接着往锅里倒水，倒米，扣上锅盖，手在围裙上擦了擦，伸出白面馒头似的手，宠溺地在如意额上一点，“你们呐，在奚婶我眼里全都是小孩子！嫌我念叨你们是不是？”

　　“呀！哪有啊，我哪敢呐，奚婶挥舞着笤帚把水叔从村尾一直追到村头的事可还在小女子眼前历历在目的！”好无辜地眨眨眼。

　　“哦哟！你个小祖宗，算我怕了你了，就那点破事又给我说出来。”刹时，就见大婶不自在地红了红脸。

　　“走了，走了，去院子坐坐，饭一时半会还好不了，我也不急着回家。”大婶拉过如意的手，带着她慢慢走到小院的葡萄架下。

　　“如意，你们家如尉呢？我忙活了半天都不见他出来打个招呼。”

　　“啊？尉今天不是和水叔他们去了如炎爷爷他们家么？神神秘秘的，也不晓得商讨什么去了……”

　　“哦！是了！是了！你瞧我这记性！好像是研究最近在后山那块长出来的一种奇怪的什么草去了，听我家阿水说，那草长得可奇了，白天晚上两种颜色。是如鑫那小子发现的，他大前天晚上进山守着山里那株阗苠开花，谁晓得居然在阗苠附近的山坳里瞧见了那些稀罕草，还是一整片呢，在晚上发着光，漂亮着呢！”大婶意犹未尽地说完，赶紧端了茶润喉。

　　“奚婶说得好像身临其境似的！我还当他们商量什么事呢，一颗草都值得他们这么神秘慎重的，真是……呵……”如意说着忍不住笑了出来。

　　“哎哟！他们慎重什么呀，还不是一群大老爷们变着法子背着我们偷偷聚会么，现下一定是跑茹芯湖那边泛舟去了，哼哼，肯定还要饮酒，接着再些没什么韵味的诗歌，然后再自我陶醉一番……”

　　“……奚婶知道得真清楚……”

　　“你水叔最爱这个调调了，他肚里有些什么小算盘我会不知道？他呀……”

　　“呵呵……”如意愉快地看着眼前得意的奚婶，手自然地摸上自己隆起的腹部，脸上露出平和的笑容。眼前这个滔滔不绝的奚婶把他们从一堆死尸中挖出来带到这个和平的地方——南之桃花源……从来没有想过可以过着这么安稳的日子，可以这么快乐……她……何其幸福……

　　“好了，饭也差不多了！我看你一副爱困的样子，去房里歇歇吧，我帮你做几个小菜，然后找那帮老爷回来，他们是没人叫肯定不会记得回家的！真是……我记得如尉当初也没这么爱玩的呀，如鑫那小子也是，现在人多了，心全变野了，成天想着到外面游！”奚婶抱怨地说完，把如意扶进房里，拉上帘子,你好好休息啊！”又掀帘进房，很有气势地指着如意，“不准偷起！”

　　“是！是！婶婶，小女子知道了！”

　　“这才乖！”门帘复又合上。

　　沾上枕头，反而又有些清醒了，奚婶的样子又让她想到了娘……眼睛有些湿润，吸吸鼻子，强迫自己笑一个——娘……女儿现在很幸福，您在那边可也过上悠闲的日子否？没有战乱，也不会再失去爹爹的日子……

　　隐约地闻到油香味……有些……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