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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落荒而逃 ...

  •   望断楼是长安在在春水阁的后院里建的一栋楼,也不知他当年建楼的时候安的什么心,山庄里那么多地方他不选,偏偏与春水阁挤在一处。

      望断楼地势高,视野好,凭栏而望,春水阁中的盈盈春水、水榭楼台尽可纳入眼底。没错,春水阁正是余小浮住的院子。因院内引了一弯活水而得名,乃是当年余重华特地为余小浮而建。

      小浮从春水阁里出来,走个几十步就是望断楼了。她整日间都在想着若漪的话,脑子里头浑浑噩噩,连敲门都不曾,便推门入室。看到眼前景象,小浮倒吸凉气……

      萧晗衣衫半退,露出了受伤的左肩。而长安,一手扶住萧晗的肩头,另一手拍在萧晗的背上,不知在做着什么。

      从小浮的角度看过去是看不到萧晗肩膀上的伤口的,眼中所见唯有他衣衫不整,满面赤红……

      小浮瞧见长安的眉峰一点点耸了起来,做恍然大悟状,立马退后一步,把门给关上了:“我我我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都没看到……”

      萧晗面皮薄,噌地站了起来裹上衣服欲出门与她理论一番。而长安却是见怪不怪了。他按着萧晗的肩头示意他坐下,用药匙从药盅里取了药,若无其事地道:“虎爪所伤,不可大意。这伤本就难以愈合,偏又被你的寒玉箫给敲了一记,本是皮肉之伤,现下伤了骨头……”

      长安心内愧疚,不禁话多了起来。萧晗为了治长安的病奔波劳碌了六年,六年来他屡次涉险于深山老林之中,与毒蛇猛兽为敌,于虎口逃生,身上添了大大小小十几处伤,甚至有几次命悬一线……

      “这不算什么。”萧晗道。他心里憋着一股火,只恨昨日自己手软,不该替余小浮这个混蛋生生挨了一记打。

      敷好了药,长安净过手,取来了放在金丝绒布上的菩提子,在手心里慢慢捻着。

      萧晗望着那一串被触摸得光滑锃亮的龙眼菩提子,和长安不停转动菩提子的手指。长安的手指骨节分明,长而有力,细皮嫩肉的。只是不知这一串菩提子究竟在他手中经历了多少轮回,才会像现在这般光滑如玉。而长安白嫩的指腹上,也生了一层薄茧。

      这串珠子乃是六年之前少林方丈妙法大师所赠。那时长安旧伤复发,癫狂发作,功力暴增,逢人便杀,没人能救得了他亦没人能制止他。最终是方丈的一句话,唤回了长安的神智,度化了他的心魔。方丈只道:成魔成佛,心悬一念。

      一念成佛。自此长安方得新生。而自那之后,他将这菩提子随身携带着,不曾离身一时片刻。

      “长安的心,不能安宁。”

      长安收手,睁开眼睛看萧晗。

      萧晗道:“这珠子在你手中转得急躁,正如你的心。”

      长安笑着叹息。“若是十三爷在,必定吃味。他总说同为朋友,然而我却你与更为知近,与他相远。”

      提及故人,萧晗会心一笑:“等李十三回来了,你我三人同饮一番,我也好继续上路。师兄前番来信提及,昆仑山上的冰莲快开了,正好采来为你入药。”

      长安的心头,泛起密如潮水的苦涩,层层叠叠,密密麻麻。竟教他眼眶胀痛,强忍泪水。长安狠狠闭上了眼睛,再不愿去看一眼萧晗如今的沧桑模样——这世间,谁又值得谁付出整整六年的光阴只为给他人续命呢?值得么?

      “萧晗,你已尽了医者本分、兄弟情谊。除此之外,你该为自己活着。萧晗予我之情义,长安此生只怕偿还不清了。”

      “我倒不叫你还,唯独求你下次不要把我给你配成的药转手送人就好。”

      长安歉疚地笑笑。他把药丸给了章夫人的事定是仇无殇告诉萧晗的。他那位仇兄可是一点都看不得他与萧晗亲近呢。

      萧晗出门的时候看到了偷听鬼余小浮,然而却根本不理会她,径直出了望断楼。小浮了解萧晗的脾气,他这人万不能被人碰了忌讳,否则这气难消。若她现在敢追上去道歉,那她势必会被骂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门开着,有清凉的春风穿堂而来,如美人的柔荑抚过长安的发,抚过小浮的面。风中透着股子花儿的香甜,余华山庄的花儿都开了,只差梨花了。若等来了一场春雨,满山庄的梨花齐齐绽放,当真是极美呢。

      长安端坐在蒲团之上,闭目转动着菩提子。小浮端着汤盅送给长安,笑得跟媒婆一样喜庆:“鲜嫩的小母鸡,想必你定然好这口,来尝尝。”

      长安就着她手里的汤匙喝了一口。小浮满脸期待地等着他的夸赞,他却盯着她的脑袋说:“你的白玉梨花簪呢?”

      小浮往自己的头上一摸,这才想起来脑袋上插着一截桃花枝呢。那枝上的桃花已经蔫了,带死不活的悬在枝上,她一动,那蔫花就跟着颤……可她定然不会告诉长安那簪子是被他的死对头廖长绝给顺手牵羊据为己有了。倒也想不通,堂堂无间冥宫的冥王,大男人家家的,要一个女人的簪子干嘛呢!

      长安的视线下移,又问她:“因何颈上缠着丝巾?”

      小浮的脖子还在痛。廖长绝下手极狠,她劲后的“冥”字至今还在流着血,需得定时更换丝巾。

      小浮戴了一条新的鹅黄色绣着彩蝶的丝巾,系得严严实实。她咳一声,弯腰凑近他:“你不觉得这丝巾甚是好看?”

      两人四目相对了好一会,她才意识到自己如今这姿势委实尴尬。若此时有人推门而入,必定会被误以为小浮在弯着腰来亲吻长安。她忽然明白,自己方才怕是对萧晗和长安有所误会了。

      只不过为何她总觉得长安与萧晗甚是般配?两个神仙一样清俊的男子站在一处,当真养眼。

      长安却是一派正经地问她:“从药庐山庄至长安五百里有余,你是如何做到两天之内回来的?”

      “是……是被朋友捎带回来的。”

      “我竟不知你也有朋友。你那朋友姓甚名谁,可有要求你什么事情?”

      长安问的多了,教小浮好生不耐烦,逃难似的,一赌气跑出了余华山庄,几天没见踪影。

      有探子来给长安报信,说她正在长安城花天酒地,逍遥快活呢。

      长安想起那天她的笑容,不知不觉间嘴角漾出一抹淡若春水的笑意。

      她眼珠子一转,长安就知道她要开始扯谎了;她一笑,长安就知道她心里开始算计事情了。她笑得越灿烂,心越虚;笑得越甜,鬼主意越大;若是皮笑肉不笑,笑得干巴巴的,那便是招架不住,即将现了原型了。

      长安唯独没琢磨透她的哭。她那边一哭起来他这边保准脑袋疼。除此之外,他了解她,比了解自己更甚。长安知她那日好心熬汤来看他,必是被若漪的话给忽悠来的,而她自己也察觉到了什么,来此不过是为了得他证实。

      证实他是否真如外界所说,得了走火入魔的狂病,没多久活头了。

      可是在他心里,唯独不愿与她提及此事。万分不愿。索性堵住她的嘴,将她气跑了便罢了。

      只是长安这一次失算了。小浮不是被气跑的,而当真是做贼心虚落荒而逃。廖长绝塞给她的小黑瓶还在她的怀里藏着,她近日为这事忧心不已,既怕长安发现,又怕被廖长绝逮住追问她因何还不下手。

      烦忧一多,她索性躲进了温柔富贵乡里日日喝花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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