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族》阶下霜

5、第五章

　　伍
　　春去冬来，冬去春来。时间总是在不经意间过得很快，少年们如春柳般抽枝发芽长得飞快。
　　聚都的风景还保留着原来的模样，只是街边的树木长得更为粗壮，更适合老人们夏季在树下的乘凉。少年一路跑过碧瓦青砖，一路纷飞的柳絮沾上发间。驻足在一面墙前，少年左顾右盼，一个眨眼间人便跃入院内。
　　正值春季，万物复苏。庭院内的花争奇斗艳，水里的四色锦鲤摇曳着尾巴取悦着喂食者，可惜喂食者显然没有太大的精力，正昏昏欲睡。
　　着鹅黄衣裙的少女靠在栏杆上，一下没一下的把手里的鱼食全洒进了水里，站起来全然不顾形象的伸了个懒腰，使劲拍了拍困得要死的眼睛。突然，有人拍了拍的她的左肩，少女顺势向左看去，什么也没有，扭回头来便被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瞌睡虫经这一吓是彻底没了。
　　“每次都神出鬼没，拜托能不要再吓我了吗？”看着眼前放大的俊脸，容影实在是没什么力气在和苏子墨较真了，这十年来的经历已经彻底让她认清了此人的外表能够欺骗一干佳人的心，实则一肚子“黑墨水”。
　　苏子墨笑而不语，倚栏看着水里的锦鲤争先恐后的抢食。“你也不怕把它们撑死了。”
　　“那是我家的鱼，我还不知道吗，放心撑不死。说吧，无事不登三宝殿，你又来干嘛？”容影凑过去，眯起眼威胁道：“还从没走过大门，要不是看在你我同门之情，你当将军府是你想进就进的。”
　　“嗯、嗯。”苏子墨冥思苦想，做恍然大悟状，邀请道，“既然如此，那你也可以去我家。看在同门情谊上我会好好招待你的，师妹。”
　　“……”
　　说到这容影就一肚子气，苏子墨从来没提起过他的家世，每回跟踪总是跟丢。跟丢也就算了，事后还被这人嘲笑了十年。更可气的是苏子墨入将军府就像在自家一样，来去自如。
　　“这样吧，今天本公子心情好，你要是能追的上我，我就告诉你我家的位置。”苏子墨一锤定音：“我保证这回绝对不躲。”
　　话音即落，人已如风般掠了出去。容影一惊，身体已经比意识快了一步追了上去。待追到大街上容影才反应过来，这时却是已经晚了。虽说她完全没必要知道对方的家世，但都已经追上来了，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何况能赢苏子墨一把也是好的，稳赚不赔。
　　这样一想，容影的干劲就提上来了。前面苏子墨人影一闪，转进了巷子。这里人烟稀少很适合两人的比拼。左转，右转，眼看就要追上了，一只灰色的信鸽扑腾着撞上了容影。反手一抓，就这一耽搁的功夫，又与苏子墨拉开了距离。容影气急败坏的盯着手里可怜的鸽子，却又不能把它吃了，这是她师父新养的信鸽。
　　扯下信鸽腿部的信条，上书大字就像鬼画符，勉强辨认一下字迹，大意是让容影过些天回山时去一趟西南，帮他带些那的董庆草。无聊的躺在青砖上，容影一点也不在乎自己尚且穿着浅色衣裙，亦不惧怕被人看了去。
　　这偌大的聚都，没人识的她。
　　身边有极轻的脚步声，一截素白衣衫从眼前一晃而过。
　　“这么好的机会你都不去把握，以后可不要怪我没给你机会。”苏子墨伸出手来要拉她起来。
　　顺势把手寄过去，容影有些困倦。“反正刚才那情况也追不上了，干嘛还要浪费精力。”
　　苏子墨叹了口气，明明小时候精力十足，越长反而越懒了。什么事情都已经不能长时间占据容影的心力，总是前一秒的热情，后一秒的懒散。有些无奈，不过这样也没什么大不了，生活一帆风顺，没有什么需要烦心。
　　两人顺着路往外走，热闹的人群来来往往，买了个面人，容影拿在手里把玩着。
　　“这次回来打算留几天？”容影的家虽然在聚都，她却跟着鬼卜住在三峰山，两三年回来一次，每次停留的时间不长。偶尔苏子墨也会跟着仲寒在三峰山住上一段时间。
　　“师父刚给我了个差事，过不了几天就走。”
　　苏子墨有点惊讶，不知道是不是他多心，总觉得容影下山的间隔越来越长，停留的时间也越来越短。
　　“你看！”容影突地拉住苏子墨的衣袖，低声让他看向从他们身侧走过的一群人。
　　那群人打扮和普通的公子哥没什么区别，苏子墨注意到这群人的面孔陌生，为首的人腰侧挂着一枚白玉。
　　在哪见过？那枚玉佩雕刻的纹路让苏子墨皱起了眉头。
　　两人速度减下来，远远的缀在那群人后面，眼见着他们进了一家客栈。容影两人并未停留继续向前走去。
　　“那枚玉佩，看见没，像不像挂在外祖父剑上的那枚小的。”容影转着面人，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小声说道。
　　苏子墨回忆起的确是很想，只不过那枚剑配很小，纹路也不是很清晰。
　　“天下之大，纹路相似的很多，这也没什么稀奇的。”苏子墨看出容影对那群人挺感兴趣的，拍了拍她的头，提醒道：“很快你就走了，还有这闲心。”
　　“也对。”容影拍开苏子墨的手，转眼把这事抛到脑后。
　　苏子墨看着容影往前走，有一件事情没告诉她。那枚玉佩的纹路他还在无名那里见过。
　　天色刚亮，苏子墨就出了城门熟门熟路的向山上走去。
　　堆满小玩意的石洞收拾的整整齐齐，空无一人。这些年来，无名教了他许多精深的剑法，并在四年前不告而别，只给苏子墨留下一封书信，并规定他只能在见过书信上的纹路时才能打开。
　　苏子墨一直觉得无名很是神秘，这位教剑师傅从来话不多，除了教授苏子墨剑术，就没开过口。苏子墨一直不清楚无名的来历，书信上的纹路和那群人有关，那么无名也与那群人有关。
　　苏子墨拆开信，逐字逐行的看下来。眉头越皱越紧。书信里涉及的事情太多，苏子墨万万没有想到其中居然还牵涉到师门。
　　销毁书信，苏子墨很清楚这里面的事不能让别人看到。看来，他需要去找一趟师父了。
　　这件事他没有打算告诉容影，如果他猜的没错，容影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几日后，容影出发前往西南，苏子墨则前往江南。仲寒这三年一直待在江南，苏子墨之前并没有太在意这件事，现在想来，与他们小时候救回来的男孩夏山行也有关系。一系列的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一时之间接受很多的事情，苏子墨在去往江南的路上想了很多。他的确像仲寒说的那样，过于聪慧，凭借无名留下的信息，他很容易猜到过不了多久，暴风雨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