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闺密物语》巧克力汤圆

13、第 13 章

　　精美绝伦的六层人偶坛摆在眼前，艾天远和夫人徐馨都面露惊异之色，刘妈也拍了手孜孜称赞个不停，“哎呦，这是何等的好物件啊！开眼了，开眼了。”
　　六层人偶坛的一旁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油光锃亮的头发中分开来，四方的脸上架着一副黑框圆眼镜，嘴唇上方留着一小戳儿胡子，裂开的嘴里露出凸凹不齐的牙齿，满脸的赔笑和那过分恭敬的态度都让艾天远觉得不舒服。
　　刘妈依旧喋喋不休，艾夫人徐馨无意间捕捉到一个憎恶的眼神，她意识到那是来自己丈夫的，她立刻厉声斥责，“刘妈！厨房的活儿都做好么？”刘妈一悚，看到艾夫人严厉的表情，马上收了声音，灰溜溜的转身走掉了。
　　“早乙女先生，您这般客气，倒是叫鄙人无地自容了，本该由我们先登门拜访才是。”艾天远虽然嘴上客气，脸上却无任何和蔼之态。
　　“哪里，哪里。邻里和睦是理所当然的，更何况两家的小辈儿之间先有了来往，以后我们大人之间的来往也就顺理成章的方便了许多。”日本男人虽说着一口流利的汉语，但有些别扭难听的口音含在其中，让艾天远心生厌恶。
　　“听家中小女说，女儿节那日艾小姐到寒舍作客，见到人偶坛很是欣赏，鄙人便特意拜托朋友从日本购回一套来赠与艾小姐，聊表心意。”
　　日本男人继续说着，并转动眼珠察言观色，艾天远依旧面无表情，然而，日本男人不知道，艾天远风平浪静的外表下隐藏的是似翻滚的岩浆般的激愤。
　　“无功不受禄，怎能接受如此大礼。说来惭愧，也是鄙人教女无方，怎能这般不知羞耻的朝人家伸手要东西！早乙女先生，承蒙您的好意，鄙人替小女向您致谢，但是此礼万万不能接受。”说着，艾先生微微欠身一礼。
　　日本男人见对方直言拒绝，有些焦急起来，“不过是孩子的玩物罢了，您何必如此客气呢。”
　　艾天远仍旧摇头，“不可，不可，万万不可。”
　　日本男人心生一计，“艾先生是书画界名家，鄙人仰慕多年，既然艾先生觉得如此单方面收受礼品不妥当，以先生的一副习作作为交换如何？如此一来，艾小姐得了心仪的玩物，鄙人也有幸得了书画大家的真迹。”
　　艾天远周身一抖，背了一只胳膊在身后，夫人徐馨也是心中一颤，她悄悄将手伸到丈夫的背后，放在他那握紧的拳头上。徐馨深知自己丈夫的脾气秉性，赠与画作之事本身并非那么要紧，只是赠与“谁人”才是最为要紧的关键。赠与对象的不同，丈夫会慷慨无比甚至不惜将心爱之作拱手相送，也会一毛不拔，片张拙作都不肯相让。
　　徐馨露出一个温文尔雅的笑容，对日本男人说道，“早乙女先生，这可使不得，我家先生拙作，怎能抵得了这般巧夺天工的工艺品。若传了出去，怕是要被人家说贪图便宜了。”
　　日本男人还要说话，突然，书房外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先生，学生进来了。”门被推开，一个年轻男子出现在众人面前。见满屋的人，年轻人顿时惊愕，“抱歉，学生不知先生在会客。”
　　看准这时机，徐馨下了逐客令，“实在是抱歉，早乙女先生，我家先生还要教课，今日便请回吧，来日得了空儿，我们再登门拜访，我也想与贵夫人话话家常呢。”
　　日本男人无奈，点头致意转身便走，故意留下那人偶坛在书房中，见状，徐馨机智，推了一下年轻人的后背，“你替你先生送客！”随后又大声喊着家中下人，“老雷叫几个小的，帮早乙女先生把人偶坛抬回家！”
　　日本男人一愣，紧接着，眼中露出阴森的凶光，头也未回的出了艾家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