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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章七:我们结拜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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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七:我们结拜吧
安逸尘听他没头没尾的说了这么一句,想他恐怕是一时兴起,大力推了他几下,稍带责怪道:“别闹!”
他推,宁致远更用力,几番争执下来,宁致远心一横,单臂一横抵在他脖子处压住他咽喉大声道:“小爷我像是闹着玩的么?你说应还是不应?”
安逸尘被他制住要害,大张着唇连咳了几声,震得宁致远也随之抖了几下。他白着脸,十分惊诧地看向宁致远,这人也太过蛮横了些吧。
宁致远见他死犟着不答,心下更恼,冷着脸又道:“多少人上赶着想与小爷结拜,你倒给我脸色看!你若是跟了小爷,这魔王岭除了我,没人敢欺负你。不……以后你就是我兄弟了,我也不会欺负你。”
安逸尘呼吸困难,暗想眼下自己不就被你欺负着么。他用力挣扎着几下,宁致远也怕一个不慎真让他憋过气去,不着痕迹地松了手中力道。安逸尘借机抽出被他压在胳膊下的手,隔空一记手刀劈在他后背。他这一手,又快又狠,宁致远哎呦痛呼一声,咬牙道:“安逸尘!你别太过分!”
安逸尘一把推开他坐起痛快咳了几声,这才怒道道:“你也太胡闹了些,哪有这样子逼人结拜的。”
他那两道英气的长眉拧在眉心处紧皱着,眉下的双眸里暗潮涌动,宁致远从他身上察觉到极力压抑的怒气,那怒气让他捏紧了一双拳头,却仍未爆发,只是望着他骇人的很。
宁致远看着他,莫名地想这人定很能忍。
安逸尘平复心绪,淡淡一扫呆坐在床上的那人,见他神情呆愣,似被方才惊到,缓了缓脸色叹气道:“你别怕,我只是不喜欢被人逼迫。”
宁致远听他这话有点诱哄的意思,脸上一红,向来都是人怕他,哪有他怕人,不由斜挑眉反驳道:“你这话可是说错了,小爷我哪里怕了,你再推辞,我也认你做兄弟。小爷我说一不二,说要和你结拜,便没你拒绝的余地。你对我有救命之恩,宁致远最看重的便是一个义字,你待我如何,我便如何回敬你。我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却也懂得感恩图报。你若是不应,我让你在魔王岭不得安生。”
恶狠狠地说完,宁致远黑漆漆的眼睛便定在他身上,那意思你若是不应看我怎么收拾你。
安逸尘今夜才领略到招惹宁致远的后果,万没想到他缠起人来多么难搞定。早知如此,安逸尘倒愿意以调香师的身份潜伏在宁家香坊,也好过与宁致远纠缠。
深吸口气,安逸尘试图说服他道:“我救你,是因为我是大夫,你也说了明日会付我诊钱,便不存在欠恩情一说。”
宁致远见他一再推辞,脸色越发冷然,咬牙道:“你既没让小关大夫来,这救命之恩自然算在你头上。若说那诊钱,今夜我尚未给你,眼下结拜岂不正好。”
他说完竟跳下床,将桌上那茶杯往地上奋力一摔,杯子落地碎裂的声音在夜里被无限放大,安逸尘不知他何意,又恐他做出些莫名的事闹出动静来忙下床拦住他道:“你做什么?别把大家吵醒。”
宁致远见他忐忑担忧的模样,却是灿烂一笑道:“你别误会,我没有要自残。”
他这一笑,安逸尘不知为何,心里倒是愈发担心。很快,安逸尘便知他的想法。那人蹲下身拿起地上一块碎片,对他笑了笑,猛的拉过他手,在他未来得及反抗时对着他指尖便是一划。锐利的瓷片口擦过指腹,安逸尘只觉一痛而后一麻,指尖一股热血涌了出来。
安逸尘吃惊地盯着他,猛地抽回手道:“宁致远,你到底要做什么?”
宁致远拿过另一空杯接住他流下的一滴血,笑道:“做兄弟就要有难同当,你流血我又怎能不陪你。”
安逸尘在一瞬间明白他话里意思,忙道:“喂!宁致远,不要。”
宁致远早已打定主意,自是不理会安逸尘,当即便对着指尖又是一划,将那涌出的血收进杯里,与安逸尘方才的血在杯里遇水皆化为血丝。
宁致远也不去管伤口,盯着杯中血丝一笑,毫不犹豫的端起喝了一口,剩下的便递给安逸尘。
安逸尘不接,宁致远便不动。两人僵持许久,安逸尘皱眉看他指尖滴答不停涌出的血,神色微变,片刻后终是接过茶杯将那剩下的血水饮完。
不插香拜天敬地,只歃血为盟。
宁致远见他终于默许结拜的事,心下一乐,眉开眼笑道:“从现在起我们就是兄弟了,我今年十九,你多大?”
安逸尘指了指桌前,无力道:“你先坐下。”
宁致远瞪圆一双桃花眼,气哼哼道:“我说逸尘老弟,你还没回答我呢。”
安逸尘翻出药箱,简单给自己止了血,便与宁致远相对而坐,蹙眉道:“我比你大两岁,别逸尘老弟,逸尘老弟的叫。”
宁致远看他从药箱里拿出棉签来,笑嘻嘻地将手伸出去。
他就知道安逸尘不会不管他的伤。
“做我老弟不好么?我当大哥就可以罩着你了,你在这魔王岭行医,谁也不能欺负你。”他说的信誓旦旦,好似安逸尘这辈子都会跟在他身边。
安逸尘帮他擦干血迹清理伤口,他对自己倒是狠,这一划伤口血肉都翻了出来,他自己竟是不以为意,正喜滋字地笑个不停。
他笑,安逸尘却沉着脸捏着他指尖弄了许久,给他抹了生肌止血的药又仔细包扎好这才松手。
宁致远盯着指头看了会,嘴皮子特溜的把安逸尘的医术夸上了天。安逸尘听他满嘴胡扯,只当没听见,小心将药箱收起来,又收拾了被他摔在地上的碎片,两人这才又睡下。
宁致远闹了这么久,心满意足地躺床上,不多时便沉沉睡去。他睡得熟,安逸尘却是一夜未合眼,天刚泛白他便起床。
小二正在擦桌子,一看他下楼,笑着招呼道:“安先生今天怎这么早?”
安逸尘寻了个空椅坐下,揉着眉心道:“睡不着索性起来了。”
小二一见他眼里的红血丝,低呼道:“你这昨夜没睡?宁少爷有没有事?”
他语气焦急,安逸尘便道:“他没事,我也没事。再过半个时辰,宁少爷怕是要醒了,你送些清淡的饭菜送到我屋里,记在我账上。”
小二点头:“我记下了,安先生要出门?”
安逸尘嗯了声,他要去再去探探文、宁两家的情况。
小二道:“我这就去给先生准备早饭。”
今日有个晴朗明媚的好天气,已经开春,花农们更是早早便起来去照料花田。安逸尘西装革履的走在大街上,吸引了不少花女的目光,他不以为意迎着众人的目光只是一笑,惹得她们娇笑了许久。
这些日子,安逸尘背着药箱以行医的名义将四大花镇的所有花田摸了个清楚。文靖昌、宁昊天两家分别是梅花镇、李花镇与杏花镇、桃花镇的两镇香会会长,两家拥有的花田亩数也相差无几,实力可谓旗鼓相当。眼下,正是紧要关头,两家都派人前往花田指导花农种植香料。安逸尘走了一路,探听不少消息,知晓两家都在研究新的香料品种,却苦无进展。
也许,可以从这一点挑起两家的争斗。
眼见着日头渐高,安逸尘决定先回客栈。
宁致远也不知可惹出什么祸来。
天大亮时宁致远才悠悠转醒,盯着陌生的床幔发了好一会呆,才回想起昨日的事来。伸手一摸身侧空处,早已凉了,也不知那人走了多久。
宁致远腾地从床上爬起,暗恼安逸尘不声不响竟然走了,又想昨夜是自己逼他与自己结拜,不会反悔跑了吧。他拿眼一扫,药箱不见了。宁致远心下一凉,又是气恼又是恨自己为何不早点醒,一脚便将那椅子踢翻。小二听到动静,慌慌张张跑上楼,小心敲门问道:“宁少爷这是醒了么?”
宁致远正火着,一手掐腰,一手指着门,气势汹汹的吼道:“滚!”
小二不知他为何发火,虽是胆战心惊但想到安逸尘的交代硬着头皮道:“安先生出门前交代过,若是宁少爷醒了,给您准备早饭端上来。现在,要我送上来?”
小二贴门而站,宁致远猛一拉门倒把他惊地险些叫出声,好在他反应快只踉跄了下便站直身子道:“宁少爷,早。”
他一抬头才发现他不同于往日长衫的打扮,不由多看他一眼。
宁致远挑眉道:“你那什么表情?我穿这身很怪?”
他若敢说怪,小心宁致远砸了这楼。
小二战战兢兢地摇头:“不……宁少爷穿这身很好看。”
他想了许久,觉得他这长手长脚的样子看起来很有精神气,他曾听来往的客人夸人什么玉树临风,丰神俊朗大概说的就和宁少爷这样的。
只不过,他一个大字不识几个的小二能想到的最好的词便是好看吧。
宁致远缓了脸色,低咳一声道:“我问你,安逸尘去哪了?”
小二不知两人昨晚结拜的事,以为他要找安逸尘的麻烦,忙道:“一早便出门了,应该是去给花农义诊去了。安先生真是好心,这些日子每日都去花田。宁少爷,昨晚安大夫照顾你一宿没睡,今早出门时人也不大精神,你……”
他结巴半天,想说你不要乱发脾气错怪安先生,却不敢把话挑明。
宁致远看他那样,便知他心中所想,扬眉哼了声。小二一哆嗦,宁致远却只道:“去弄着热水、花瓣过来,小爷我要沐浴。”
他这一身酒味也难怪安逸尘昨晚睡不着,既知晓他没偷跑,也不必去找他,不如先沐浴一番,神清气爽后等安逸尘回来就是。
小二很快将热水、花瓣、皂角送了上来,宁致远舒舒服服洗了澡,从安逸尘衣柜里挑了一套新的衣服穿上,这才下楼。
此时客栈里除了宁致远也没人吃早饭,小二按照安逸尘的吩咐上的全是清淡的菜式。白米粥、素菜包、醋溜小青菜、银耳汤,几样摆在一起,看的宁致远毫无食欲。
小二也看不出他大想吃,便道:“安先生特意吩咐的,说这样对你的胃好。”
宁致远白他一眼,这才万般不情愿地拿起筷子夹了个包子。
一顿饭很快吃完,宁致远一付银子,才知道这账记在了安逸尘的头上。他也没说什么,想自己昨日的诊钱与房钱还没给,待安逸尘回来,自己再多加些银子便是。
他的雅间已经重新打扫,小二便问他要不要去坐坐。宁致远摇头,去了安逸尘那屋,吩咐小二将他换下的衣物拿去清洗,叮嘱他与昨天的衣服一并拿给安逸尘。
他一人坐在屋里,随手翻看安逸尘的医术,看了半晌也闹不清楚,索性趴在桌上发呆。
不多时,从楼梯口传来脚步声,宁致远迅速坐直,顺手整了下衬衫袖口,捏了下脸颊露出一本正经的神色。
他想,等安逸尘上来,便以大哥的口吻好好说教一番,让他明白不管去哪都得提前告知声。
自顾给自己倒了杯茶,宁致远抿茶道:“逸尘老弟,一声不响就离开可不是兄弟该做的事。”
他也没抬头,双眸微低如鸦羽般浓黑的长睫跳跃着,笑意从他眼角漫过,那丰润的唇更是抿出一道好看的弧来。
宁致远神情愉悦,只等安逸尘开口解释。
却不防,门外传来一声熟悉的笑声,清脆爽朗,却让宁致远极为恼火。
那人背着药箱,容貌在四月春光下显得异常柔和清秀,瘦高的个子站在那儿,对他柔柔一笑:“宁少爷,我来看看你。”
宁致远用力搁下茶杯,一拍桌子冷声道:“你怎么来了?”
小关大夫笑着走进屋里,将药箱往桌上一放,坐下道:“昨天你醉成那样,我不放心便来看看。”
小关大夫比他年长几岁,三年前来到魔王岭行医,因医术高明深受当地人喜爱。宁昊天也曾寄希望于他,希望他能治好宁致远的鼻子,可惜到头来也没成功。虽是如此,宁致远后来生病却也是他一直医治,两人也算是熟人。只不过这人沉迷医术,常拿他做实验,宁致远见到他总免不了要埋汰他几句医术不精,只剩一副皮囊还不错。
宁致远哼了声,不咸不淡道:“没什么好看的,小爷我好的很。”
小关大夫上下打量他,见他气色较昨晚大为好转,不由道:“逸尘的医术很好,你看起来不错。”
宁致远指骨叩着桌面,别走深意地看他一眼,问道:“你和逸尘老弟关系很好?”
小关大夫笑了笑,拿过他面前的医书道:“这该怎么说呢?按理说,我自己写的医书是不大愿意给别人看的,可若是安逸尘那便是例外。”
宁致远身子往后一仰,面色有些难看。小关大夫便又笑道:“我例外,是因为逸尘也会将他自己写的医书拿给我研究。你别看他年纪轻轻,医术倒是精湛。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很清楚,能遇到他,与他切磋,我很庆幸,这算是志同道合吧。我们是朋友,你们是兄弟。只不过,若我没记错,按年龄算逸尘是大哥才是,你那不服输的脾气又占人便宜。”
宁致远脸一红,一拍桌子道:“我这可不是占便宜,我当老大罩着他岂不是很好。”
小关大夫喝了口茶,抓过他手指看了下,噗嗤笑道:“我看怎么还是他照顾你。”
宁致远抽回手,挑眉道:“你很闲?”
他点头:“逸尘把我的活都做了,我当然闲了。”
宁致远见不得他那委屈的可怜样,拧眉道:“把你那表情收收,小爷我不吃这套。我你也看过了,快回去吧。”
小关大夫摇头道:“那可不行,我还得等逸尘回来切磋医术。”
宁致远一听,火了。
他和安逸尘还有账没算,这人在这添什么乱。
他腾的站起,将人拉起,将药箱往他怀里一塞,将人往外推,嘴里直道:“下次的,今天逸尘老弟没空理你。”
小关大夫一手抓着门,一手奋力抵抗道:“宁致远,你别给我横,小心我下次多扎你几针。”
宁致远不顾他威胁,将人往外一推就要关门,却听那人哎呦一声,喜道:“你回来了。”
宁致远几步踏出往外一看,不正是安逸尘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