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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蓝色小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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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几个孩子从家里偷拿地笼出来抓鱼没抓到,很快被家里发现没收了偷拿出来的东西,这是前天才又偷出来下在这里的地笼,按自己对这小河的了解,不该有什么如此大的东西啊,最多不过是半尺长的野生鲶鱼罢了,可看这绳子除非是一个班的鲶鱼一齐被拢住了,却又怎么可能呢?想着想着突然蹦出来的念头,吓得陈萌一哆嗦,“该不会是谁家孩子贪凉快,逃课游泳被绊住了吧”,念头一冒出来,陈萌也顾不得自己能不能帮上忙,急匆匆的顺着绳子往河里去。
因为河水常年流速比较缓慢,加上过水总量不大,河底有些淤积的泥沙,之前又被疯狂的搅动了不知多久,陈萌下水后只看到浑浊的水从自己站立的位置不停向下游流去,就算再怎么努力的瞪大眼睛也没用,好在那看不见的东西像是感应到了陈萌的挂念一样,慢慢的河水逐渐恢复平时的清澈。
陈萌隐约看到绿色尼龙材质的地笼里有些东西,因为实在看不清,只得整个人蹲下去。确定里面只有几条小鱼,陈萌更加疑惑起来“没什么啊,难道跑了或是冲走了?”陈萌自言自语的分析,站在哪儿看看上游瞅瞅下游,都是一派平静,但直觉总实在提醒着哪里不对劲。
百思不得其解,陈萌转身正要回到岸上,余光里的一抹淡蓝色让陈萌恍然大悟,这河里的鱼不过是当地很普通的一些种类,颜色也是黑一些或白一些而已,但是就在现在,地笼里分明圈了一条颜色怪异的家伙。刚刚是自己过于心急,只想着担心可能有小孩子出事,忽略了鱼的特别,现在仔细看来,那条小鱼实在奇怪。
刚刚余光注意到时,小蓝鱼分明就在旁边的那节地笼里,陈萌不知这小鱼是什么来历,虽然被一节地笼困住想来即便有妖也是法力够差的那种,但它小小的身躯就能搅动起刚才那么大的动静儿,而且这会儿明摆着是在装死躲自己,至少是有灵智会思考还有股子力气的。陈萌没接触过这类存在,不敢贸然行事也更加不知道如何行事妥当,索性按兵不动,就站在那儿观察。而小蓝鱼也好像和陈萌一个心思,悄悄的挤到其他小鱼下面,暗中观察陈萌。
两个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对峙,不觉间太阳偏西,到了放学下班收工的时间,远处时有相关的声音传来。陈萌灵机一动,想这小鱼既然能感受到她的存在,或许也能听到并听懂她讲话呢,何不吓他一吓也好探探虚实。
打定主意,陈萌清清嗓子,拿捏着口吻开腔“过不了多一会儿,下地笼的人就要来收鱼喽,大的红烧小的打酱,味道都不错啊。”
说完斜眼偷瞄一下,小鱼没反应,还在装死。
‘小模小样儿的,还挺沉得住气’,陈萌心里小小佩服了一下继续说道“几个孩子这会儿正吃饭呢,半大孩子三口两口就吃完啦。小哥儿几个,拿了绳子拎着桶,说话的工夫儿就到。地笼拽上来,看着顺眼好玩儿的直接拿绳子从嘴塞进去屁股里捅出来,串一串儿拢堆火烤来吃也是常有的事儿,可怜的鱼儿呦,被装桶里拿回去红烧炸酱的还算好的。”
说完,再斜眼偷瞄,还没反应。
难道是自己猜错了?不对,这小蓝鱼绝对有古怪。好吧,听不懂也好装聋作哑也罢,上去碰碰试试,若是像其他东西那样拿不了提不住的,还是帮不到你也就不能怪我了。
打定主意,陈萌迈步弯腰刚要伸手去碰,那小蓝鱼嗖的滑开了,“嘿,还挺机灵鬼道”陈萌这下气笑了,心里的提防更是早丢在了一边,看着小家伙短胖的小身形在狭小的地笼里来回挪动只觉可爱。
听到小马和几个小伙伴的说笑,陈萌知道这几个孩子是来收鱼了,再次张口语气不免严肃了起来“听到声音没有?收鱼的真的来啦,被他们逮住我可救不了你。”
这种有真是情境配合的话一出,小鱼移动中的身体一个急刹车,终于不乱动了,甚至是犹豫或者纠结了一小下后,摆着小尾巴主动靠向陈萌伸进地笼的手里。陈萌并没觉得手上有触到东西的感觉,看着小鱼一副把头靠在自己手心里的样子,不觉想起白天在安爷爷家,小孙女陪在爷爷身边听评书的情景,心里一下柔软起来,放缓了语气低声佯嗔到“不听话的小家伙儿,真要被做成鱼酱怕了吧”。
这回小鱼不装傻了,扁圆的小身子动动,侧过一只大眼睛看着陈萌,小脑袋撒娇求饶的靠在陈萌手上做着蹭蹭的动作。
“真乖”陈萌哄孩子似的称赞小鱼,继续说着“跟着我的手慢慢游,对,就是这样。”小鱼很配合。
“这里的网子是开口的,对,用头掀起来,对,真棒,出来啦,哈哈。”
无事时,陈萌有仔细观察过孩子们怎么往外倒鱼,也仔细观察过地笼的构造,辛亏做过这些闲事,才能在时间很紧张的情况下顺利把小蓝鱼带出来。
小蓝鱼脱离地笼的束缚,又听到孩子们声音已近,像装了大动力马达一样,一眨眼就没影儿,只剩陈萌傻愣的看着早没了蓝色身影儿的水面,悻悻的回到自己专属那段儿河岸坐下,远远地看着孩子们收鱼。
小镇的人没有讲究夜生活的习惯,九点多钟大多是一家人坐在一起看看电视享受天伦之乐的时候,只有少数人活跃在饭店、舞厅、麻将馆儿里。今天又多了一个在路灯下不停徘徊的陈萌。
因为安爷爷的事陈萌心里很沉重,尤其是在亲眼看过那一家人之后,虽然生老病死事属自然,是所有人都逃不过的,也可能是人世间唯一真正平等公平的事,可懂得这个道理容易,接受这样的事实很难。即便是陈萌这样亲身经历过死亡也更不止一次见证过死亡的人,也没有办法完全理性的旁观这个过程,陈萌的善良和对人类的亲近在此刻清晰的折磨着她的神经,她没有办法不去一遍遍的回放那毫不知情的一家人简单和美的画面,尤其是那个叫做安静得孩子。
几天的了解,陈萌知道那孩子小名儿叫做豆豆在读初三,是安爷爷一手带大的孙女,平日里爷爷随时看到好吃的好玩儿的一定要买给孙女,偶尔看武侠小说遇到不常见的字也会拿来考豆豆,豆豆没事时也会陪爷爷一起上街闲逛,帮爷爷洗脚剪脚趾甲,会在爷爷和老朋友玩儿牌的时候帮爷爷算账,总之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幸福。
一个月的期限一天天临近,如果没有意外陈萌猜测安爷爷的离开会很突然,还好白白说过安爷爷有几世的福报是寿终正寝,那么可能在睡梦中可能在晒着太阳看小说的时候,总之离开的会很安详吧,陈萌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她知道自己没有理由也不能在这件事中陷入太多,所以努力的克制自己的情绪,在这夜里的街道上看着仅有的那几处灯光闪烁,听着自己不喜欢的带着酒气或是妖媚的嘈杂,不停地来回踱步。这样的街道虽然讨厌但能时时提醒自己,这就是凡尘俗世,是自己已经不再归属其中的世界,这个世界正在发生的将要发生的,没有什么是自己能够左右的,所谓尘缘未了并不意味着一定要参与尘世纠葛,至少目前平静的旁观和了解才是自己应该做的。
终于压制住烦闷,陈萌疲惫的回到河岸边,夜空中只零散的几点星光,忽明忽暗的俯视着大地。星星们也许在嘲笑生物的渺小吧,所以才不屑于盛装出席夜的约会,陈萌失落的想着,仰躺在那里,望向天空的双眼不想对焦,只细细的感受压在心底的那抹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