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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痴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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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武八年,六月二十七。
清欢迎来了她的十四岁生辰,夜半近来无事,众人决定趁此好生热闹一番。消失两月的宁宫主回到夜半,递上一物,含笑看着眼前已经快到他肩膀的小姑娘。
“清欢姑娘,十三岁生辰快乐。”
清欢接过,笑嘻嘻地比划道:“谢谢小爹爹,小爹爹请上座。”
宁书涵却在她下首坐了,“今儿小寿星最大。”
一顿饭吃得很是热闹,席间说起近日江湖上的几件大事。苍南派掌门忽然病逝,华山派的掌门在华山脚下被弟子发现,据说死相相当凄惨,还有就是少林寺的藏金阁被人放了一把火。
听到最后一件事,清欢手中的杯子抖了一下,她“问”身边人,“这火是何时放的?”
宁书涵说了一个日子,这不正是她和莫少青去偷书的那日么。清欢看向莫少青,发现他同样疑惑。
茴香晃着他的小金壶,笑得意味深长,“宫阳派和少林寺结怨已久,现在整个江湖都在传,这场火十有八九是宫阳派放的。”
清欢了然,不再多问。
宴席过半,一个两个地开始闹着要给小寿星敬酒,清欢酒量浅,宁书涵在一旁尽心尽职地挡酒。茴香等人见此,灌得更凶了。清欢看他喝得眼睛都红了,不再让他挡,自己一杯接一杯地吞进肚中。这些酒可不是学书堂的葡萄酒,酒劲大得很,清欢没一会儿就恍恍惚惚分不清今夕是何夕了。
宁书涵从没见清欢喝过这么多酒,他一手扶在她腰后,一手抄过她腿弯,准备将人抱起来带走。
清欢不依,歪歪扭扭地往他身上挂。
宁书涵哭笑不得,双臂用力将人提起来,就这么抱着怀里的大孩子,慢慢往学书堂挪。
稚儿远远瞧见,傻了。
小主子居然跟只熊一样攀在宫主身上,关键是宫主竟然还在笑。清风明月,春意荡漾的,醉了醉了。
然后,稚儿发现自己其实还可以更醉一点。
宫主抱着小主子到了寝室,准备将人放到床上,但小主子不肯,四肢缠得死死的,死活不肯松手。稚儿瞅着,莫不是小主子并没有醉?
宫主就在那一遍又一遍地不厌其烦地哄,说得那些话,稚儿都要听不下去了。
什么小乖乖小宝贝小心肝的,宫主你确定是在哄女儿不是在哄媳妇儿么。
但小主子还是不肯下来,后来闹急了,就哭。刚开始是扁着嘴,委委屈屈地掉眼泪没多久就张大嘴跟小孩子似地“嚎”,没有声音的那种。
稚儿擦擦眼睛,这“嚎”得跟丢了相公似的,太让人心酸了。
宫主大人彻底慌了,也不上床了,直接坐到地上,将人窝在怀里抱着,嘴唇一下一下地吻着小主子的头顶。
稚儿不忍再看,悄悄为他们合上门。
宁书涵完全失了方寸,他没有应付过这样的清欢。小丫头在他怀里扑扑腾腾地又捶又踢,无论是哄还是吼,都不能让她安静下来。脸上传来濡湿感,眼前是放大的一张脸,小姑娘在他脸上慌乱地寻找着,直到寻到他的唇。
他将她扳开,她就流着泪,反复地,无声地质问。
“小爹爹,你为什么不喜欢乖宝宝?”
“小爹爹,你说过要娶我的。”
......
宁书涵看得一颗心拧成麻花,不再控制她,任由她胡乱地啃咬着他的唇。咸涩的眼泪滑进他口中,他再也忍不住,紧紧地抱着她,反客为主。
他在心里骂自己,怀里的小姑娘才十四岁,尚未及笄,他怎么能如此对她。可却无法停下来,反复,辗转,想要得更多一点。
他将清欢抱到床上,用棉被将人团团裹住,抱进怀里。不是他不愿意回应,而是,不能回应。
清欢次日醒来,身旁余温尚在,她揉着额头想了许久,隐约记得自己好像是把小爹爹给扑倒了?我的小爹爹呀,她整个人都惊悚了,跳下床,随便勾了件外衣就要往外冲,却撞进一个人怀里。
头顶是一如既往宠溺的调笑:“小懒猪,可算是醒了。”
清欢懊恼抬头,扭捏地看他许久,才断断续续地“问”:“小爹爹,我,昨天没做什么吧?”
宁书涵看着她这一副娇怯怯的模样就想笑,说实话定然是不行,想逗逗她,万一逗哭了就不好了。只好拍拍她脑袋,“没做什么,就是酒品差了些许。”何止是些许。后半夜扑腾个不停,跟小灰从床上滚到床下,吐脏了他两身衣服。不及他去换,就看到她在跟兔子抢胡萝卜。抢不过就哭,哭到最后还拉着他帮忙抢。可怜他堂堂夜半宫主,顶着被兔子鄙视的目光,抢了它的胡萝卜。
宁书涵手里端着一盘素心糕和一碗粥,招呼她吃了后才说起,自己要出一趟院门,估计要很久才会回来,夜半会暂时交给茴香和孙一共同打理。
素心糕太腻,难以下咽,清欢端起碗喝了一大口粥囫囵吞了,结果又堵在心口,难受的紧。
她一手搅着碗里的粥,一手写:“多久?”
“一两年。”
这么久。
清欢闷头喝粥,再没有问。
宁书涵是带着顾南天一起走的,茴香等人出门相送。一堆人在夜半宫门口说了许久的话,顾南天抬头看看日头,想开口催一下某人,接到茴香递过来的眼神,适时闭口。
几人又胡天侃地地扯了些江湖琐事和朝廷局势,说到皇帝流落在民间的儿子忽然回朝,皇后和宰相怕是睡不好觉了。然后又说起来金陵公子昔日红颜何美人成了太子妃的不二人选,何家估计要鸡犬升天了云云。
“可惜何家这一辈的男儿没一个有出息的,唯一稍微出息些的小公子如今也快成傻子了。”孙一乐呵呵,“听说这小子曾经和清欢打过一架。”
茴香就道:“所谓报应啊。老孙,你可别做亏心事,小心一辈子打光棍。”
孙一跳骂:“你才打光棍,你全家都打光棍。”
等到几人都快扯不下去,诺大的青石场地上飘来一道绿色身影,众人齐齐呼口气。
清欢手里捏着一样东西,跑得气喘吁吁,待看到门口笑看着她的某人时,立刻飞奔着扑过来抱住,小手在他后背一笔一笔地划:“小爹爹,一路珍重。”顺手将一物塞进他手中。
小丫头来得匆匆,走得也急,宁书涵松开手,众人见是一只绣着彩色兔子(?)的荷包,想着小姑娘表达情感的方式果然比较特别。可是他们的宫主大人终于笑了,然后就跟捡了金子似得乐呵呵地走了。
众人立刻欢呼,茴香搂住孙一肩膀,“老孙,来一局?”于是,一盏茶不到的时间,四人坐在了早就准备好的麻将桌上,摸一把东南西北,噼里啪啦赌得昏天暗地。
薛美仁问杵在旁边的莫少青,“青小子,真不玩?”
莫少青摇头,“我约了人比剑。”
薛美仁拖长着声音“哦”了一声儿。
这些日子,莫少青和清欢时常比剑,两孩子一个比一个较真儿,这剑法也是突飞猛进。
茴香忽然一笑,坏坏提议:“我记得前两年宫内得了一本秘籍,倒是合适你和乖宝。”他说罢,搁下牌,去藏书室内翻箱倒柜一阵,拎了一本册子出来,拍拍上面的灰,呛了满桌的人一口。“喏,就是这个。”
“鸳鸯蝴蝶剑?”孙一凑过来瞧了一眼,递给茴香一个眼神:你不怕宫主回来砍人。
茴香打出一张红中,回一个眼神:撩虎须才有意思。
不下点猛药,某些人就不知道跳脚。
莫少青拿着书去找清欢,清欢翻开看了一遍,点头,“闲来无事,就练练吧。”
两人开始昏天暗地地练剑,远在金陵的宁宫主拿下信鸽脚上的纸条,翻开看了一眼,“砰”一下就砸了桌子。数日后,正在麻将桌上奋斗的茴香收到任务一件,滚去了边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