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如晦，君如故》曲夏

5、调虎离山

　　“告诉白隼，楚昭国一概事务交由他处理，除他手里的人，其余人整理行装，即日启程。”
　　终于要回去了，笙篱还没来得及表现出欣喜，慕未言一记冰冷的目光就从她脖颈处滑过，如置寒冬，“告诉白隼，万事以轻儿安全为重。”
　　此话一落，笙篱和白鹰的脸色都不太好看，掌管暗处的首领成了隐卫，这岂不是明着告诉颍垆那些人，沈轻夕地位不容小觑，不是随便谁都能动的吗？
　　慕未言一挥衣袖，警告地看向二人，须臾才道，“别忘了你们的身份，你们是我一手培养出来的，可不是谁人都能命令得了的走狗！”
　　二人浑身一凛，赶紧跪地告罪。白鹰以为这番话在启程之前说，多半是主子在敲打自己回去后的作为。对笙篱来说，这话分明是说给她听的，是在警告她不要做多余的事，毕竟，她的性命是握在主子一人的手上。
　　“出去！”
　　“是！”二人齐声回道，赶紧从房里退了出去。
　　从那日风闯入小院，轻夕就没见到过沈梦年，她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否则小院的气氛怎么会那么不同寻常呢。
　　隐隐地，轻夕有些不安，似乎有什么在暗暗酝酿。想从菱儿口中打听些消息，可又不愿让哥哥知道了认为兄妹二人生分了，毕竟菱儿听命于哥哥，不是能和自己完全交心的。
　　轻夕还在自己的小院子里垂头思索时，沈梦年已经接到了属下的消息。
　　落语一身淡绿劲装，将挺拔的身姿勾勒得更加曼妙多姿，再见她青丝用发带高高束起，清丽中透着掩不去的英气。
　　“主人，据探子回报，飞絮被关押在京郊一座宅子里。”
　　终于等到消息，不说沈梦年，就连言礼都不由松了口气。飞絮失踪了那么久，风早就按耐不住了，近来行事也越加神情恍惚，若是再多几日，恐怕主人不会放任他。只听沈梦年又问道，“幕后的那位查出来了？”
　　落语低头回道，“此事是萧竟郁所为，这次调查时间长也跟他势力庞大有关。属下猜想，闲暖楼应该是萧竟郁的势力，否则我们不会一年时间都找不出轻夕小姐的藏身之处，此次飞絮也不会突然暴露。”
　　“这么说来，闲暖楼一定是萧竟郁的产业了。公子，我们吃了他那么多亏，这次一定不能放过他！”
　　沈梦年听了言礼的话淡淡瞥了他一眼，落语见状提醒道，“言礼，萧竟郁是皇族中人，我们不能做得太过，否则引起朝廷不满反而坏事。”
　　言礼垂眼沉思，他是太过气愤，反而忘了最显而易见的问题，实在鲁莽。“落语说得不错，言礼，你跟随我这么多年都白跟了吗？”
　　在轻夕心中，沈梦年是个温和的人，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只有言礼和落语这些一路追随他的人才知道，那个总是温润浅笑的男子并不如他表明那么温和，甚至，他是心狠手辣的。否则，试问一个不到二十的少年，如何一手创立起笑念居这么庞大的产业。
　　兴许是平和的日子过久了，让他们慢慢忘记了这个少年嗜血修罗的模样，言礼和落语赶紧跪下来。
　　“是言礼鲁莽，请公子惩罚！”言礼知道，在公子身边事事都需谨慎，尤其是现今不同往日，一旦说错做错有一丝破绽，后果都是难以想象的。不怪公子严苛，是他往日习惯散漫，竟然忽略了而今情形已是不同。
　　沈梦年轻叹一声，一挥衣袖示意二人起身。“记住行事一定要谨慎，若是……”像是想到了什么，他话一顿，眉宇间也露出了些许忧愁，落语和言礼皆是低头没有看见，他又继续道，“罢了，言礼也不要自责了。当务之急，还是从长计议把飞絮救出来。你们有什么想法，都说来听听。”
　　说罢他坐回书案前，提起笔慢慢开始书写。
　　落语和言礼相视一眼，似是打定了主意，落语缓缓道，“主人，属下以为，当以调虎离山之计将宅子四周的护卫引开，余下的行事便容易了。”
　　沈梦年笔尖一顿，笑道，“计是好计，落语你可曾想过，如今芒川几大势力交错，萧竟郁的日子不好过，他会那么容易被引开？”
　　落语退回言礼身边，抿唇不语。没错，现在芒川除了他们笑念居，还有萧竟寒和萧竟郁，更不用说不知何时和萧竟寒搅在一块儿的慕未言。这些人个个都不是好惹的角色，萧竟寒和萧竟郁定是敌对的，慕未言这人来头不小，不知道和萧竟寒又是什么关系。
　　几股势力看似较劲，不过都是为了萧家太子之位。萧竟郁弄丢了沈轻夕，势力也不断受到冲击，一时间手足无措是正常的。好不容易又抓到了飞絮，这是个突破口，他怎么可能轻易让人劫走飞絮呢。
　　言礼心思飞转，想要开口又似乎犹豫不决，沈梦年笑了，“言礼，有话你就说，何时也这般扭捏了？”
　　言礼尴尬的神色一闪而过，很快正色回道，“公子，言礼以为调虎离山之计可行。只是，这法子……有些凶险。”
　　沈梦年抬起头看向这个跟他多年的少年，眼神中仿佛翻腾着黑浪，波浪滔天，久久不能平息，他提笔又写了几个字，直到眼中重归平静，才道，“虽是凶险，若是做好了万全准备，也不是不可。”
　　言礼闻言大喜，“公子，萧竟郁是丢了轻夕小姐后才抓到飞絮，恐怕他以为是飞絮放走了轻夕小姐。此时，若是我们让轻夕小姐重新出现，哪怕不能让他掉以轻心也有时间迷惑他，这已足够我们救走飞絮了。”
　　说完言礼注视着沈梦年，他眼眸闪亮，目光充满了期待。沈梦年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放下笔端起一旁的茶盏轻轻掀开杯盖。
　　“现在让轻夕小姐出现，岂不是打草惊蛇，反而让萧竟郁加强戒备？”
　　落语皱起了眉，她并没想到要将轻夕牵扯进来。从轻夕住进小院，他们笑念居的人都知道这是主子好不容易寻找到的妹妹，一个受尽宠爱的闺阁女子，因家道沦亡流落闲暖楼，好不容易有哥哥依靠，却又要被陷进危险。这无论如何都不该是一个弱女子应该承受的！
　　言礼眼神复杂，最后咬牙说，“主子，只要我们派人保护好轻夕小姐是不会有事的！”
　　沈梦年放下茶杯，“落语，把风叫来。言礼，你也退下吧！”
　　挥退二人后，沈梦年揉了揉眉心，再睁开双眼时，眼神已是一片清明。